十二年春夏秋冬

　　一场暗恋，十二个四季轮回。
　　守过月明，也等来了云开。

　　今日不上朝/文

　　正午骄阳当空，刺目的光晕照得人昏昏欲睡。
　　教室里，零星几人趴在桌上，头顶的风扇把桌上的书吹得哗啦啦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躁意。
　　走廊外不时有人打闹而过，陶白的座位恰好靠近走廊窗台，前桌两个女生的低语声一字不落落入她耳中。
　　她微微动了动，把脑袋埋入臂弯。

　　“高三的学姐刚才在篮球场跟许斐告白，被拒绝了，现在正在操场上哭呢。”
　　“哪个学姐啊？”
　　“曲微微呗，还能有谁。她追许斐追得那么紧，平时也没见许斐多看她一眼，听说她去表白之前还放话这次一定把许斐拿下，没想到啊……这下可丢脸丢大了。”
　　“哈哈，许斐现在还在打球？”
　　“在啊，他午休时间一般都在篮球场。”
　　“那曲微微哭他也没哄哄她？”
　　“哄她？”女生嘲笑，“当她是小公主呢，是个男的都得捧着她，你是没见许斐对她有多冷淡。”
　　“嘘，”她同桌竖起食指，“还是小声点吧，小心林娇娇听见了。”
　　女生闻言看了教室，禁了声。

　　陶白口鼻都压在手臂上，时间一长，呼吸有些困难。她不着痕迹动了动手指，耳朵有些发烫。
　　不知是因为燥热的天气，还是因为那个名字。

　　思绪因烈日而躁动，身后响起脚步声，一个长发女生从后门进教室，路过陶白身边时故意撞了撞她的桌子。
　　“嘎吱”一声响，在安静的午间格外突兀。

　　陶白抬头。
　　林娇娇嘴里叼着棒棒糖，扯着嘴角俯视她，态度敷衍：“对不起啊，没看路。”
　　陶白把被撞歪的课桌扶正，再次趴回课桌。
　　林娇娇咬碎嘴里的糖，轻嗤一声，回了座位。

　　迷迷糊糊间，陶白听到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她又没惹你，你干嘛老招惹她呀。”
　　“看她不爽呗。卞桃你干嘛老帮她说话，你到底和谁是朋友啊？”
　　“坏娇娇，你说我和谁是朋友？我只是觉得你要是不喜欢她就不要搭理她，没必要招她。”
　　“你和陶白真的不是朋友？我都听说了，你俩住在一个小区，从小一起长大。”
　　卞桃的声音突然压低，即便如此，还是清晰传入陶白耳中：“只是住一个小区而已，不算一起长大啦。而且她从小就不合群，都没人和她玩儿。”
　　“她那样确实没人会愿意和她玩儿。”林娇娇显然没有放低音量的意思，甚至还看了趴在课桌上的陶白一眼，目露不屑，“孤僻鬼。”
　　卞桃看了眼陶白，让她小声点。然后拉着林娇娇的手起身：“我们去小卖部吧，我请你喝饮料。”

　　椅子在地面滑动的声音有些刺耳，细碎的脚步声从陶白身边走过。
　　教室后门隐约传来林娇娇的声音：“她听见又怎样……”

　　趴在课桌上午休的女孩儿闭着眼，睫毛颤了颤。

　　-

　　漫长的午休时间被一道刺耳的铃声打破。
　　安静的教室变得吵闹起来，拉动椅子的声音，聊天声，打闹声，还有时不时被撞击的课桌，闹得陶白抬起头来。
　　走廊外人群涌动，像一条长龙涌入隔壁的教室。

　　当第三道铃声响起，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忽而，几道杂乱的脚步声响彻在寂静的楼梯口，陶白的身体突然紧绷。
　　几秒后，几个男生勾肩搭背从一班门口走过。落在最后面的男生微微低着头，额间的碎发被细汗打湿粘成一缕，他恰时穿过窗外投射在走廊的光圈，映得那张白皙清俊的脸几近透明。
　　他脖子上挂着的白色耳线，随着走路的动作微荡着。

　　“斐哥，放学去体育馆打球啊。”
　　“不去了，有事。”男生声音清凉，宛若玉器碰撞声般悦耳。
　　“别啊，你不去那我们岂不是要被十四中的血虐。”
　　“什么事啊，能不能推推……”
　　后续的说话声渐渐被阻隔在一墙之外。

　　陶白揉了揉有些发痒的耳朵。
　　她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刚放下，一道火急火燎的身影从门口窜了进来，几步冲过来扑到她身上。
　　秋生白皙的小脸跑得通红，她靠在陶白身上喘气：“还、还好赶上了。淘淘我好累，帮我拿一下书，谢谢。”
　　陶白帮她把书包里的语文书找出来，然后递了张面巾纸给她，“擦擦汗。”
　　秋生接过面巾纸，胡乱在脸上抹了抹，一脸兴奋道：“淘淘你今天错过一场好戏，你知道高三的曲薇薇吗？就是那个胸很大、很喜欢化妆的女生，她今天……”
　　“谁的胸很大？”坐在她们身后的林嘉木伸手拽了拽陶白的辫子，看着秋生：“喂，继续说。”

　　陶白把自己的辫子从他手中扯回来。
　　说到兴起被打断，秋生没来得及生气，看见林嘉木扯陶白的头发，她拿起桌上的书卷起来就打过去：“林嘉木你烦不烦啊，干嘛老欺负淘淘！”
　　林嘉木抬手挡住，目光从她胸前扫过，然后翻了个白眼，嘴贱道：“杜秋生，咱们瑞阳市的飞机是不都在你胸前起飞啊。”
　　秋生指着他：“你什么意思！”
　　林嘉木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头顶的风扇：“哦，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飞！机！场！”
　　秋生气得俏脸绯红：“林嘉木你是不是找死啊！！”
　　林嘉木笑得恶劣，“我不是啊。”
　　秋生气得扑上去打他，林嘉木嬉皮笑脸左挡一下右挡一下，跟逗一只炸毛猫似的。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闹哄哄全是说话声，班长招呼了几声，可没人理她。
　　“别说话了，老师马上就来了。”她脸上有些着急，不由提高音量吼了声。

　　林娇娇的座位在她身后，她捂着耳朵，踢了下她的凳子：“严曼可，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吼得我耳朵疼。”
　　严曼可抿唇，扭头看向四周，玩儿的继续在玩儿，说话声也没有变小。
　　她折身坐了回去。

　　她同桌给她递了张纸条过来：【曼可你就别管了，他们不会听你的。】
　　严曼可眼眶微微泛红，她死死攥紧纸条。
　　她知道班上的人都不服她当班长，卞桃成绩比她好，人缘也比她好，长得又漂亮还会处事，她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会选她当班长，又不是她争来当的。
　　从她当班长那天开始，林娇娇就处处和她作对。

　　林娇娇看见她们传纸条，啧了声，故意把桌子往前一推，撞到严曼可后背。
　　严曼可身体一僵。
　　她后背被撞得生疼，可硬是忍着没出声。

　　卞桃拉了拉林娇娇的衣袖，轻声说：“别过火了。”
　　林娇娇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伸手去够严曼可攥得紧紧的纸条：“都说我什么坏话了啊，来给我看看。”
　　严曼可死死攥着纸条。
　　林娇娇抓着她的手，脸上带着笑，一点一点掰她的手指：“班长，看看而已嘛，我又不干什么，你怕什么啊。”
　　严曼可手指被她掐出几个指甲印，疼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不敢落下来。

　　秋生和林娇娇就隔着一个过道，看得明明白白。
　　她反手就把抽林嘉木的书朝林娇娇扔去：“林娇娇你烦不烦啊，你别是动画片看多了，以为自己是日漫里的大姐头，整天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
　　她一开口，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秋生在学校没人敢惹，她哥哥夏生就在隔壁班，夏生和许斐玩儿得好，林娇娇敢肆无忌惮欺负任何人，就是不敢惹她。
　　卞桃拽了拽林娇娇，脸上带着笑，小声说：“大家都安静一点，老师马上就要来了。我们班上周纪律分被扣，班主任很不高兴，你们都不想再被留堂吧？”
　　“学习委员让大家安静一点，”秋生看着卞桃，皮笑肉不笑，“都听话啊。”
　　卞桃笑容微僵。

　　今天的课堂纪律出乎意料的好，语文老师特意夸了两句。
　　漫长又枯燥的语文课在难以抵挡的昏昏欲睡中结束，第二节他们班是化学，隔壁班是体育。

　　陶白下课就拿出化学书预习，秋生在班上待不住，去隔壁班找别人玩儿去了。
　　课间时间十分钟，后门的几个座位坐满了隔壁班的男生，林嘉木也在其中。
　　“林嘉木，放学体育馆，你去不去啊？”有个男生问。
　　林嘉木坐在桌上，一条腿懒洋洋地在半空晃：“许斐不去？”

　　林嘉木和许斐不合全校都知道，两班又挨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般有许斐的地方就没有林嘉木，有林嘉木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许斐。
　　体育馆的篮球场常年被他们一中和十四中那群混子霸占，而他们一中就许斐和林嘉木篮球打得最好，他俩其中要不在一个，那他们铁定得被十四中的严野狂虐。
　　贼特么丢人了。

　　“嘉哥来呗，许斐不在我们真打不过严野。”
　　林嘉木啧了声，不爽道：“当老子是备胎呢，他不去就来叫我？”
　　“操，你少冤枉人。”男生笑着说，“我们平时没少叫你啊，是你自己不去的。”
　　林嘉木懒得再理他，朝他摆摆手，从桌上跳下来。
　　“那约好了啊，你们第三节体育课，你可别他妈先走了。”
　　“滚蛋吧。”

　　林嘉木的视线落在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慢悠悠走了过去。
　　他手臂在桌上一撑，坐在自己课桌上，伸手拽住前桌女生的辫子，甩跳绳似的来回晃：“你都坐一天了，也不起来活动一下，不累啊？”
　　陶白一言不发从他手中把自己的辫子抢回来，垂放到身前。
　　林嘉木吹了声口哨，双手插兜，俯身靠近她：“你说句话。”

　　陶白低着头看书，偶尔在段落上划重点。
　　林嘉木作势去拽她头发，陶白偏头避开。

　　“小哑巴？”林嘉木叫她。
　　陶白还是没理他。
　　“你跟我说句话呗，”林嘉木伸手戳她后背，“你跟我说句话我就不拽你头发了。”
　　陶白从始至终就不搭理他。她越这样，林嘉木越想逗她。
　　“你怎么不在班级群里？你Q`Q号多少啊，我加你。”他说着摸出手机，点开Q`Q，一副要加她好友的架势。

　　班级群是开学的时候建的，群主还是当时的班长、现在的学习委员卞桃。他们班56个人，群人数却只有55个。
　　唯独少了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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