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一级辅助

　　星舰的走道长而安静。即使刻意放轻动作也有不能忽视的脚步声。但直到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居住区L3到了伊格纳兹所在的B大区附近，也没碰上一个人影。

　　“这艘星舰上的人可真少…”迪克想着，倒是更相信那少年的说辞一分。眼看着就要踏入B区了，走在最前面的他回头征询队长的意见，“我们要分开行动吗？也许可以分一两个人探路把敌人引开？”

　　贝克尔摇头，“不清楚对面的军官是什么水准，分兵小心被各个击破。”

　　于是队形不变——迪克打头，杰弗里在他后面指引路线，另三人稍稍分散地跟着，注意背后和其他方向的动静——一众人更加谨慎地向目的地摸去。

　　没走多远他们就听到不远处隐约有人在低声咒骂，几人连忙噤声停下，转到一条比较偏僻的走道，静静等待。

　　脚步声走走停停，听位置，已经快要到与这一层相接的楼梯口，两人对话的声音也终于明晰起来

　　“我说这小子还真难搞啊。”一个声音低骂道，“一扇扇门锁这么严，老子是跟他玩解码游戏来了？”

　　另一个声音道，“才退下来几年，你连个小毛头的门禁都解不了了？”

　　“屁！”第一个声音道，“老子是不耐烦解这些小儿科！看老子这就把他揪出来好好教育教育。”

　　“可别，”第二个声音道，“弄坏了宰了你也不够赔的。”

　　第一个声音笑骂几句便安静下来，脚步声也随之停下。在底下听着的佣兵队几人明白，这大概是又碰上一扇锁着的门了。

　　杰弗里心头闪过一个词——意外之喜。

　　“伯德温锁住了他附近的门，”杰弗里不敢说话，生怕引起顶上两人的注意，只好把消息发送到队伍公频，“而且效果不错。我们趁这两人还在上面，去和他会合，再讨论接下来怎么做吧。”

　　顶上的脚步声停顿了这么一会儿便又响了起来，有人模糊道，“……又不在，真能藏。”

　　距离这边的楼梯口更近了。

　　几人趁他们再一次开始走动时离开了这片地方。动态地图指示的路线很清晰，在明确了敌人所在的位置之后，他们毫不费力地找到了S105室，打开了门禁。

　　位于楼梯和走廊交汇处的S105是个储藏室。里面是一排一排接到天花板的货物固定架，只是现在上面只零零散散地放着点东西，透过架子之间的缝隙可以轻易看到舱室的另一头。他们绕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把自己放置在两个集装箱缝隙中的少年。

　　他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伊格纳兹蜷成一团，脑袋埋进臂弯，微微颤抖着。他似乎觉得冷，把外套裹得很紧，露出的鬓角却是潮乎乎的，正不停地冒着汗。

　　贝克尔上前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问，“你还好吗？”

　　少年用力抖了一下，没有回答。贝克尔又问了一遍，他才抬起头，露出那双已经逼出一层血丝的黑眼睛。

　　“…能行动。”

　　声音嘶哑，呼吸还有些急促，但神志无疑是清醒的。

　　众人松了口气。不等他们说刚才看到的情况，伊格纳兹先一步道，“埃德蒙还在中控室，搜查的两个人快过来了。我没法正面作战，你们对上他们……有没有问题？”

　　难道这种情况下，这少年依然保持着对监控网络的掌握？杰弗里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伊格纳兹却已经又垂下了头，恢复了他们刚进来时的姿势。

　　“…应该可以。”贝克尔咽了口唾沫，“需要我们帮你换个地方吗？一会儿打起来可能顾不上你…”

　　少年扯扯嘴角，一只机械臂忽地挪了过来，轻柔地拾起他，放进了角落里的一个集装箱。

　　贝克尔：……

　　好的，看来他们暂时不用操心这个看起来像是被狠狠蹂躏过一番的家伙了。先考虑一会儿对上那两个军士要怎么办吧。

　　“有点信心。”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集装箱中忽然闷闷地传出那家伙的声音，“他们俩至少有一个是技术少尉，未必长于战斗。你们赢面挺大。”

　　“等下引他们进来，我会控制门禁，关门打狗就是了。”

　　沉默的黑暗中，几人静静蛰伏等待着。没过多久，门口就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被安排在门边守着的薇丽和乔希向黑暗中伏了伏身体。

　　——门打开了。同时，藏在层层置物架后面的杰弗里仿佛一不小心，哐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抓住你了！”走在前面的矮胖军士喝了一声，朝声响来处扑去。瘦高个儿却守在门边，没有一并进去的意思。

　　躲在门侧的薇丽咬咬牙，趁他盯着矮胖军士奔过转角的背影，猛地扑上去借着惯性把他摔进门内，乔希见状也冲出来帮着压制他的行动。瘦高个儿一懵，下意识地与二人扭打起来，一边厉声喝道。

　　“你们是谁！”

　　薇丽和乔希并不答话，只用尽全力攻击他的每一处破绽。

　　瘦高个儿的体术是经过实战磨砺的，于是对上两人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只是久战不下，愈发恼怒，“你们是那支佣兵队吧？快收手！我们不是敌人！船上混进了危险人物，我们是——”

　　剩下的话突然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因为他分明看到，舱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控制门锁的按钮就在门边，在他们正扭打的地方，谁能幽灵似的关上这扇门？

　　瘦高个儿恍然大悟，接着就是大怒——“伊格纳缇伍兹·伯德温！！！”

　　“哎，有事儿？”伊格纳兹慢悠悠从集装箱边缘探出个脑袋，因为看不清瘦子的所在，就随便找了个方向挑起一个异常欠扁的笑容。

　　——让刚好对着这个方向且五感强化的杰弗里手一抖，差点没把绳子勒在胖子的脖子上。

　　瘦高个儿听到回复简直气到想吐血，“胖子你干嘛呢？！”

　　“被绑着呢。”伊格纳兹打开终端自带的手电照了照，很好心地回复道。

　　瘦高个儿还想再吼，奈何腾出手来的杰弗里和贝克尔已经过去帮忙，他很快也被捆绑起来，扔在了胖子旁边。

　　直到照明系统被恢复了不少之后从箱子里慢腾腾爬出来的伊格纳兹打开，佣兵小队还有些愣怔。

　　“结束得好快……”薇丽嘟囔道。

　　“有心算无心，当然快。”伊格纳兹道。

　　“那这两个怎么处理？”

　　“杀了。”少年垂着眸，神色平静。

　　“这…”贝克尔有些犹豫，其他几人也踌躇不前，他们平时虽然也做了不少任务，但因为这两年星际和平的很，他们的佣兵等级也不够接取过于危险的任务，故而手上都还没沾过人命。

　　知道必须杀，却有些下不了这个手。被捆绑着的两人看出了他们的生涩，神情愈发可怜，尽管嘴被堵住了，也拼命用眼神表达着他们的服从。

　　气氛一时凝滞，乔希甚至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他很快反应过来站住，只是别开了视线，胸口不住起伏。

　　“动手！”贝克尔察觉到队员们的动摇，狠下心低喝一声，率先掏出粒子枪击穿了瘦高个的头颅。旁边的乔希听见队长的命令，下意识抬手也是一枪，良好的素质使这个状态下射出去的弹道依然精准地穿透了捆在一旁的胖子的心脏。

　　“不错。”伊格纳兹赞扬道。

　　看着地面上缓缓蜿蜒开的猩红血液，少年敛眸，遮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

　　那是曾经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不择手段地求生所印刻下的痕迹。

　　“还是两个少尉呢…”肾上腺素的爆发过去，看着眼前两人军服上明晃晃的军阶标志，乔希有些呆滞，“我们这算不算袭击军官？”

　　杰弗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算，你要去自首吗？”

　　乔希：……

　　贝克尔：……

　　“可别，”伊格纳兹道，“主控室还有一个呢。”

　　“就剩一个了？”贝克尔听到这个数字，还有点不能相信，“这么简单？”

　　“最多加上舰艇底部的维护工吧，你要去把他们也干掉吗？”伊格纳兹耸耸肩，“别高兴得太早，埃德蒙是真正的心腹，他可不是这两个——”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已经瘫成一堆的两具尸体，“——疏于训练的家伙，这么好应付的。虽然没有证明，但我相信他一个能打你们一队。”

　　“……”贝克尔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你之前为什么那么自信？”

　　“因为据我观察……”伊格纳兹眼底闪过一道志在必得的光，“整艘星舰上最精于信息战的，就只有已经回归上帝怀抱——哦，也有可能是地狱——的这两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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