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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程立一直没回消息，于念拎着两个书包坐到车后座，很快，车子往御园驶去，她开口问司机老陈，“陈叔，我们不用等程立吗？”
“不用等，小少爷一般放了学，还得和几个好朋友在外边玩一玩才回来。”老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正拿着程立书包的于念，“我这一年到头的，压根接不了他几回。”
“嗯。”她点头，心里顿时有了盘算，反正程立不用接，那么十几分钟的车程，她也不需要接送了，太麻烦。
于念到家时候，赵文思正在沙发上看今天那个送来的时尚杂志，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抬起头看向她，却在她手里看到程立的书包。
“念念，他让你给他拿书包？”赵文思震惊了，起身迎上去。
“没。”于念把书包往旁边放了放，“程立有点事还没回来，我就顺便把他书包带回来了。”
“这样啊。”赵文思点头，“我还以为他现在这么放肆，那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算了，肯定是和封固那几个孩子去玩了，今天阿姨和朋友去逛商场，带你一起去吧，去买些新衣服怎么样！”
“不用了，后天我的校服就到了。”于念摆了摆手，想了一会儿开口，“阿姨，明天我上下学不用陈叔接送了吧。”
“为什么，连你都不要陈叔接送了，那他可得失业了！”
于念知道赵文思在开玩笑，她每天那么多应酬聚会，陈叔怎么样也不会失业，她笑了笑：“我朋友她也是坐169路公交车的，然后我们讲好了，一起上下学，公交车其实也很方便。”
“就是那个你为了她转去三班的朋友啊？”赵文思开口问道。
“……嗯。”于念点头，于是她口中的那个好朋友，从程立变成了余佳南。
“那也行，我叫粒粒早上和你一起。”赵文思很爽快地答应了。
“程立和我一起？”他起得来吗……
“总不好真由着他，学也不去上了，这不是快高三了嘛，我准备多盯着他点儿，在学校里，也麻烦你看看他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回来和阿姨说下好不好？”赵文思最近闲来无事看了几部电视剧，好些是关于孩子考试，家长该怎么做怎么处理危机的，看得多了她也有几分入戏，心里想着把程立揪回正道。
“行，如果他起得来的话，明天早上我和他一起去等公交车。”于念将书包放到沙发上，“阿姨，我先上去写作业了，程立的书包就先放这儿了。”
“好！”赵文思看着于念上楼的背影，“等会我给他，我就在这儿等着他，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
于念窝在房间的小沙发上看书，经历过高三一整年的复习的她，脑子里还清晰地记得那些知识点，她没什么大志向，没兴趣在卧虎藏龙的一中和人争年级前几名，所以干脆放飞自我，静静等待明天开学测验的到来。
故事正走向曲折，警官和侦探在破旧的大户房子里，探查着细微的足迹，侦探跨过门槛走到中堂，拿起案上的一尊小雕塑，彩塑娃娃咧着嘴笑得无辜，眼神漆黑没有光彩，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下，无端显得诡谲，一阵风从天井边穿堂而过，蜡烛灭了，破旧老坏的朱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没过一会儿，声音又变得细微，最后戛然而止。
于念屏息凝神，伸手将书桌旁的灯打开，她觉得有点怕，但又忍不住想继续看下去，只是耳畔隐隐听见敲门声，一下又一下。
手上的书突然一下就飞了出去，她从沙发上蹦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跳得太重，脚掌处传来一阵疼痛，她没忍住“嘶”了一声，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质量极好的门打开没有什么声响，不像书里的破旧木门打开时，会发出一声划破寂静的“吱呀”声，然而不管什么门，突然要叫她经历这种和书中走向一样的情景，还是没办法叫她冷静下来，她正好看见那一行下边的字——
门栓应风而断，高耸的门也被吹开，他顺着门槛上点点血迹往前看去，黑暗中一张鬼脸看不分明，只有一双血红的眼隐隐散着光，惨白的手搭在门槛上，像是随时准备好要来取谁的命。
过了好一会儿，于念还是偏过头往门外看去，只见程立一手勾着书包，靠在门畔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扬起嘴笑了笑：“你在这儿演戏呢？”
嘲讽技能满点，于念收拾好情绪，捡起地上的书，等脸上热意消失了，才继续道：“进来吧。”
程立低头想了会儿，走进她房间，一把关上门后，走到她跟前：“我还东西。”
“什么？”
“你的笔。”
程立掏出书包里的铅笔，放到书桌上：“这是你的吧？”
“这个……”于念看了眼都没拆开的笔，“是买给你的。”
“给我？给我干什么。”程立坐到沙发上，“你当我没笔？”
说起这个，于念指了指被他随手放在地毯上的书包：“你书包里还真没有。”
“……我房里有。”程立过了一会儿才道。
但很显然没什么说服力，于念还记着刚刚被吓到的事，平时的柔和也不见了，她微微撇嘴：“那你记得老师说一共要带什么吗？这次的考号你去单子上看了吗？”
“没看，没看不行吗？”程立微微黑脸，看着于念，心里想着封固之前说的话都是屁话，还人美心善田螺姑娘，她现在根本就和那个教导主任不相上下。
亏得他今天还看不过眼喊她一起回班，但她现在对他就是这个态度？
“考号我发你了，你没看见？”于念拿出手机看了眼，确定自己之前给他发消息问他要回家了没，后面还加了他的考号。
程立掏出手机一看，于念的头像框上标了红，点开对话框——
陈叔在南门等着了，你回去了吗？
书包我帮你带着了，给你拿了两本复习能用的书，
你的考号是1423001。
“谢了啊。”程立挥了挥手中的笔，瞄了眼考号记下后，冲于念说道。
他抬脚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去看她：“你和我妈说，让我明天早上陪你去坐公交车？”
不知道是赵文思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程立理解能力有问题，余年满头黑线非常尴尬，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点头：“是这样，毕竟明天八点半考试就开始了，不过重点是让你让你早些去学校，不是陪我坐公交车。”
说完，也不知道程立信了还是没信，反正他脸色古怪，最后点了点头出门：“行，多早起来？”
“七点二十。”于念说完，想了想，“但如果你是醒了还得过一会儿才能起的，那最好定个七点的闹钟，你今晚要复习吗？如果要复习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
“不用。”程立很快走了，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拿着笔。
被拒绝了一起复习，于念乐得轻松，继续拿起书来看，只是因为刚刚别吓着了，这回她洗完澡整个人窝到床上看。
案件一环扣一环，她看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滴上两滴眼药水，于念闭上眼沉沉睡去。
……
七点二十铃声响起，她下床洗漱，看着镜子里两个大黑眼圈，有点后悔，早知道不熬夜了。
下了楼刚坐到餐桌上，正好碰见赵文思下楼。
“赵阿姨。”她礼貌打招呼。
“诶，念念。”赵文思叹气，伸手指了指二楼，“还在睡呢，你们今天不是有考试吗？粒粒他还不肯起床。”
“我去试试吧。”于念放下三明治，看了眼墙上的钟，觉得没时间耗下去了，赵阿姨就是太温柔太宠程立，这样必然是没效果的。
“行，那你去叫叫，他肯定不会冲你发火的。”赵文思点头。
于念拧开门把手，入眼的是被挥到地上的闹钟和手机，程立皱着眉，半个脑袋都在被子里，大概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醒醒了，现在七点半了，我们还得赶公交，不然考试就迟到了。”于念伸手，隔着被子摇了摇他。
程立被摇得烦了，他睁开眼深深蹙眉，说话还带着些许鼻音：“干什么？迟到就迟到……”
“做人要言而有信，你昨天答应我了不是吗？”于念说完，见程立继续睡，直接掀开了被子。
动作利落干净，程立睡觉不喜欢开空调，当即感到一阵冷风围绕着自己，这个于念胆子真是太大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坐起来：“你有病？我说了我在睡，我迟到了关你什么事啊？”
“我没病。”于念伸手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床尾的拖鞋拿到床沿，“既然你都坐起来了，就说明能起了，换衣服洗漱吧，我在楼下等你。”
程立脑子乱哄哄一片，早上被吵醒就算了，还来了这么一个强制喊他起床的，他想发火，但人叽叽咕咕说了一堆很快就走没影了。
他下床穿上拖鞋往浴室走去的时候幡然醒悟：“我到底为什么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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