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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人间。
寻齐了两味药材,小梅和晋磊返程。
烈日当头,酷热难耐。草丛间蝉鸣不休,喜飞舞的蝴蝶也躲进阴凉树叶下,避开炎热阳光。干涸小路上细尘飞扬,香樟树叶一片片背过脸去,再难与骄阳争辉。
小梅不知第几次倚在树干上休息,清秀小脸布满了浑浊的汗水,用最大的力气挥动折扇风力依旧甚微。手臂上的伤口瘙痒不已,需要尽快清洗换药,他心内直怨自己是被美色蒙了眼,明明不关自己的事还非要亲力亲为。
晋磊移步去了别处,不一会,拎着他的水壶回来,关怀说:“我在那边找到了水。你先喝点。”
小梅诧异看着他,方才以为他当真不懂体贴,原是找水去了,他接过晋磊的水壶,饮了一口。又说:“我想过去清理一下伤口。”
晋磊带着他前去,这条小溪在林荫树林中,水清见底,溪底石头常年不见阳光,生了好些青苔,聚水小潭里,可见鱼儿游曳,阳光从叶缝中洒下,水面折射着粼粼光辉,细水长流,鱼翔浅底,竟是别有韵味。
小梅于浅滩处蹲下身,查看手臂伤口,晋磊放下手中什物,为他解纱布,箭头虽擦破衣服,但伤口比衣服上的缺口深,隔着衣物难以细察,晋磊面色些许为难,他欲让小梅脱下衣服查看,却因想着要见到他赤、裸肌肤而忽地生起一抹腼腆,豪气神色也缓了几分,吞吐说:“要不,解开衣服仔细看看吧。”
小梅解开腰带,褪下左肩衣缘,阳光下他细滑脖颈白皙纯透,似精雕细琢的白玉一般,晋磊痴看着,不由咽了咽喉咙,额角汗水愈发密涌,只觉身体燥热难当,慌忙别过脸去。
小梅脱下一半袖子,先前包扎时里衣与伤口沾合在一起,如今撕扯,疼痛不已,他皱着清秀面容,不忍心继续对自己下手。
晋磊闻声,回首揽着他,小心翼翼揭开胶着在一起的衣物。
“啊。”小梅低吟。晋磊急停手,沉声道:“糟了。”
小梅忍痛问:“怎么了?”
“感染了。”
“什么?”小梅大惊,“那,那怎么办?我可不想留下难看的疤。”
晋磊一时也不知所措,看着小梅惊慌的脸,他自责不已,若不是为了救他,小梅也不至于受伤,若不是急于为文君找寻药材,伤口也至于感染,千错万错似乎都是自己的错,他手足无措,思索半晌,低首含住小梅微微感染的伤口,为他吸出脓血。
“喂,你干嘛呀。”小梅吓了一跳,想抽出手臂却是不能,伤口遭触碰,愈加疼痛,他极力强忍,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晋磊侧首,吐出带血之痰,再又回首,浇了水小心翼翼为他清洗。
小梅清澈双眸不离,晋磊一丝不苟的束发折腾半日已微微松散,那双带着茧的宽厚手掌生涩地把他捧在手心,生怕弄疼了自己,这定不是平日里习惯侠者风范的晋磊,看着他为自己这般细致入微,小梅隐隐的生了些喜悦之情。
清洗完毕,再撒过消炎药粉,晋磊才用纱布为小梅包扎好。只见过一次,他便记得小梅习惯和手法,果然是聪敏之人。小梅愈发觉得此人不凡,仿佛伤口也不那么痛了。
回住宿之地,大家都在,晋磊谢过,欲回去为文君治病。
小梅和元芳他们互相看看,皆有些担忧。此中只得小梅算得上所谓江湖中人,故这攀亲带友之事非他莫属,他眼帘微垂,仿佛认命般,拉着晋磊问:“听说碧山派近来在武林中声名鹊起,不知可否带我们前去看看?”
晋磊微微惊讶,仍客气道:“贺公子过奖,只是山庄地势陡峭,晋磊担心会耽误你们。”
小梅明眸含笑,期许不已:“不会,我们只是看看便回来。”
晋磊点点头:“有陛下和你们驾临,晋磊受宠若惊。”
刘平说:“既如此,我们也不耽误你的行程,即刻动身。”
小梅松了一口气,清秀面容似劫后余生般,他不禁鄙夷自己,为了勾搭人家,竟然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贺小梅,你可真是天生唱戏的,百变。其余人亦看着他笑笑,他明眸一愣,颇为不情愿。
至第二日清晨,达碧山脚下。
故地重至,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顶端笼罩着浓浓白雾。阳光透洒,间或传来一两声鸟叫,清脆安宁。徐徐穿过竹林,翠绿的小山丘如是。
晋磊指着那条蜿蜒的小路说:“这条路便是上山之路。”
元芳他们都看了看林边,没有坟墓。
云飞忽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什么味儿?”
大家都诧异,李马问:“你闻到了什么?”
云飞答:“我不知道,但是总有一股味道,让人觉得很恶心。”
晋磊细闻,神色些许担忧。兰生低首,见青玉司南佩发着微弱的红光。他惊讶:“哎,奇怪了,平日里都是绿色的光,怎么今天变红了?”
吕承志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不由看了看晋磊,只怕魔鬼已开始作恶。但他不能明说,只说:“确实不太正常,我们大家小心一些。”
元芳却担心兰生会有什么不测,担忧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兰生本欲不加理会,但大家都在,元芳又是真的关心他,他也不再敌对,回:“我没有事,只是它莫名其妙的发光肯定是有所指。”
小梅见晋磊不再说话,关怀问:“你没事吧?”
晋磊摇头,说:“这路上很静,也没看见什么人,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小梅安慰:“那我们加快行程。”
一路急行,至庄子门前也无见一人,守卫之人亦不在。晋磊神色大惊,跳下马来,飞跃般跑进去,才百步便见一人匍匐在地,血流三尺。晋磊驻足,看了看四周,无声无影,他再急奔,照壁旁又倒下一人,瞪着双眼死不瞑目。他如遭雷殛,心跳不止,见走廊、院门、石阶上到处都是尸体,或纠缠扭打,或垂死挣扎,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晋磊面色如纸,木讷一般,唇齿交颤半晌,才念出几个字:“文君,师父。”
小梅亦被此番场景威吓,错愕看着眼前一切,不知如何是好。
晋磊似疯魔一般跑进了正院,他也只得疾步跟上去。
李马云飞他们随后进来,皆不敢置信。云飞和兰生涉世未深,见此情形,不由有些战栗。“怎么会这样?”
李马少时亦是血气方刚之人,战场磨炼减了几分急躁,问:“却不知是谁下此毒手?”
刘平和吕承志蹲下身查看,皆气息全无,身体冰冷,应是昨日傍晚之事。元芳四面观视,墙柱之上皆有血迹和砍印,地面脚印杂乱,死者之中鲜有统一衣物,是一场偷袭灭门之灾。
他们又跟随进院。
晋磊一路奔走,遍地皆是熟悉之人尸体,他浑身冰冷,腿脚发颤,却也顾不得许多,心念着师父与文君,可他们都不在各自房内,会去了哪里?
碧山派祠堂,贺凛倚在桌旁,遍体鳞伤。贺文君倒在灵位前,双目紧闭。
“师父。”晋磊大呼,急奔过去,跪在地上呼唤,“师父,”贺凛不应,他又移去贺文君身边,声声唤:“文君,我回来了,你醒醒,文君。”
小梅急蹲下查探,发觉贺凛身体未冷,他再细细把脉,有微弱气息浮动,他急唤:“晋磊,师父还有气。”
晋磊红肿暗沉的双眸忽明亮起来,转首跪在贺凛面前,唤:“师父,师父。”
贺凛渐渐睁开眼,欲张口说话。晋磊眼眶含泪:“师父,究竟是谁干的?”
贺凛艰难开口:“自闲山庄,叶,叶问闲。”他再用颤抖的手从怀中拿出剑谱,递给晋磊:“这是,我们,碧山派的剑谱,你一定要保管好,带着文君走,不要再回来,文君,文君呢?”
晋磊泣不成声,小梅亦丝丝难过。贺凛挣扎着想起身,却在看到贺文君那一瞬瞪大了双眼,痛唤:“文君。”
晋磊急忙搂住他:“师父。”
贺凛双目痴愣,直直盯着贺文君,眼泪夺匡而出,苦道:“是爹保护不了你。”
晋磊泣诉:“师父,是我,”他双眸忽然狠厉,似要将人生吞活剥,“叶问闲,我要杀你满门。”
“磊儿,你快走,”贺凛慌忙唤,“千万,不要去冒险。”
“师父”
贺凛紧紧握住他手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劝:“文君已经不在,你要活下去,听到,没有?”语毕,一阵抽搐,怒瞪着双眼死去。
“师父,师父。”晋磊急唤,人死却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应。他不愿相信,摇晃着脑袋,又去看贺文君,抱着她唤:“文君,不会的。”
小梅心有不忍,低声答:“她死了。”
晋磊神色空洞,只在心里念念有词:为什么?文君,我已经为你找齐了药,你可以得救了。是叶问闲。他忽然恨意无限:“我要报仇!”
元芳他们已至此,皆心痛不已,可晋磊如此状态,只怕会让仇恨蒙蔽,被心魔所累。
小梅看着晋磊痛苦,心也疼,他抚上晋磊肩膀,低声唤:“晋磊。”
晋磊如被刺痛一般怒斥:“走开。”小梅被吓得缩回了手。
兰生看不过,扶起小梅,斥责:“小梅这么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元芳轻轻拉过兰生,劝:“好了兰生,不要刺激他了。”
大家默默退开了些,心疼的看着晋磊,此刻,需要让他静一静。
刘平低声说:“我们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他们皆点点头,帮忙收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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