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之废

　　第29章
　　蒋云壹并不知道自己在监控室里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当然，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他发现自己腾空成功的时候，比起欣喜若狂，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挖出了那个深埋在他心里多年的关键词，对他而言已经穷尽心力。如果还不成功，他也真没办法了。
　　而这个关键词的使用，又极大地降低了他成功的喜悦。当他站在树上重重松了口气的时候，其实体会到的是其他人在做到腾空时的感受。
　　痛苦——惊愕——惆怅……
　　即使真有人为此生出了一些惊喜，恐怕也是笑中带泪。因为踩在心中巨恸之上才获得的能力，实在也无法完全填补撕开伤口造成的痛楚。
　　而当他做到了之后，他又忽然明白了：腾空，很可能不光是个技能，更可能还是种全新能力的开始。
　　这个不在官方设定中的特殊技能，其实代表了一种不受限的超越。
　　但要如何控制和达到真正的超越，还需要不断地探索尝试。
　　于是他在反复试跳了十多次，确定自己已经对腾空这事切实掌握之后，打开了地图，决定找个试手的对象。
　　红树人行动太慢，他得去找个稍微有点难度的。
　　松树林离得又太远……蒋云壹忽然眼睛一亮，他在这片树林区域的上方，看到了蜘蛛巢穴。
　　前天开地图路过的时候，他记得那里是有三级巢的。
　　对呀！蜘蛛女王！
　　按照惯例，出发前先检查装备。为确保木材足量，又砍了几棵树，装满背包才拔腿上路。
　　走着走着天还黑了，他点起了火把。
　　等他快走到时，先看到的不是巢穴，而是一堆人。
　　蜘蛛巢穴产很多独有的原料，所以有人专门组队来刷材料很正常。
　　这里是红树林，本来就是蜘蛛的大本营。在一定范围内蜘蛛巢穴通常会有好几个。
　　蒋云壹就想既然人家先来了，他要么走远点再找其他的巢，要么就排队等等，反正如果蜘蛛比人多的话，那大家分开杀也互不耽误。
　　他想是想得挺好，就举头四望本想看看在场的到底有多少人。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火把一片一片的，乌央乌央海了去了！
　　这都是来刷材料的？？
　　不会吧？这人数都比蜘蛛能多出好几倍，人手一只都不够。等怪出来是他们刷蜘蛛，还是蜘蛛刷他们？
　　再说了，全息版人虽然是多，但一般也没有这么多人全凑在一起刷材料的。
　　这场面明摆着是要来搞事情啊！
　　蒋云壹很傻眼。他像是走到了个学校大礼堂，里面还在开毕业典礼，那他是进还是不进？
　　他懵了没多一会儿，天也亮了。
　　这下就看得更清楚了，确实是一大片人。
　　他站在人群边上，他看人家，他旁边的几个当然也会看他。
　　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有个戴着矿工帽的大汉开口了：
　　“你是……”
　　蒋云壹扫视他们：
　　“你们是……”
　　“你‘洪武’的还是‘九城’的？”那人表情严肃，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
　　“……我路过的。”蒋云壹说，“你们在这儿开会还是刷——”
　　“我们这儿忙着呢！闲杂人等一边儿去！”
　　旁边一个小个子忽然不耐烦地对他挥手，仗着人多势众语气相当横。
　　蒋云壹看向他：“这不公共区域吗？”
　　“是又怎么样？”小个子颧高脸凹，三白眼对他凶恶地一瞪，“这地方我们占了！你要刷怪上别的地方找去。走走走！”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看着这么多人，就算不爽也多半不得不忍气吞声走为上。
　　蒋云壹没动弹，因为他好奇。
　　《远征》里没有“公会”系统，传统版里想要结成团体的人最多就是在聊天频道里建群，跟聊天软件一样。有事叫一声，大家一起帮忙或干嘛，仅此而已。
　　没有官方组织，就没有固定的基地和产业，组织结构上也就松散得多，相对的也就更自由。
　　但现在看这阵势，又听那人说了两个煞有介事的名称，蒋云壹疑惑难道全息版推出“公会”系统了？那他的面板上怎么没看到有这栏？
　　他没理那个出言不逊的小个子，目光投向戴矿工帽的大汉：
　　“你们是公会？”
　　旁边几个听他这么问，顿时都嗤笑起来。像是一听就听出来他是刚玩没多久，什么都不懂。
　　大汉还是一脸严肃，倒也没有跟着一起笑话他，只是冷冷地说：
　　“算是吧。现在有事，你上别的地方刷蜘蛛吧。”
　　蒋云壹瞅着这么问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就干脆地往边上走，俨然偃旗息鼓真是要到别处去。
　　他一走，那些人目送了一阵，也就不再当回事了。
　　蒋云壹绕了人群边缘小半圈，发现这些人还真是有组织有规模。没有系统的统一标志，他们就在自己手臂上都绑了根草绳。乍看上去，这个草绳帮的人群有好几十人，以《远征》向来松散的氛围，算大场面了。
　　不过这些人全都面目森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看到他这样的闲杂人等，眼光里都透着警告和排斥，于是他看了几眼，没再继续绕着走，直接进了树林深处。
　　然后从一棵树后面上了树，然后又从一棵树用腾空跳到另一棵，这样一棵接一棵，从他们头顶上靠近了人群中心。
　　没错，他的腾空比云影霓裳的还强。云影霓裳每次还得有个蓄念过程，不方便连续使用。他则是可以做到心里有一点“念想”的影子，就能腾起。而且只要屏息静气，集中注意力，一次腾空后有着力点，还能连续起跳，一气呵成。
　　还拿自行车来打比方的话，这就等于两人起步的方式就不一样。
　　云影霓裳要骑车之前得先一脚踩着脚蹬子，另一只脚在地上蹬着滑出一段，然后在惯性中跨腿上车。
　　而蒋云壹悟性好，腿也长，直接就能坐在车凳上脚踩着地，脚下轻轻一点车子就出去了。找准感觉后，不仅起步又快又稳，而且等以后日渐熟练，说不定还能花式翻新。
　　他感觉这或许就是李鹤洋说的，职业选手的游戏意识操作更成熟全面，控制力也更好。所以云影霓裳虽然也有意识控制的能力，但她的腾空属于初入门，而蒋云壹现在做到的才是亚历山大他们应该都达到了的水准。
　　总之他现在初试腾空，就找到了条进场的捷径。而且游戏里的树毕竟不是真树，就算有人在上面蹦来蹦去，也不会摇动树枝，弄出半点声响。
　　当蒋云壹悄无声息地潜到了最靠近人群中心的一棵树上，往树下的人里看了几眼，不经意间竟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潜水艇。

《难以言喻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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