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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抵上岭
人虽暂被带走了,陈肆这会儿却是不可能定下心来的,脚下踏的是谁的地方她还是清楚的。
她等着满黛回来,又问了一嘴霍良言的情况。
满黛知她忧什么,忙说:“公子大可放心,霍大人睡得可沉了,万万不会再来叨扰公子了。”见她仍旧心神不定的,便又拍着胸脯道,“若是您还不放心,奴婢今夜就在屋里守着您。”
“也好。”
许是小酌的两口酒助了眠,陈肆比意想中睡得安稳。
次日。
满黛早早的收拾好了箱笼物件,陈肆才和满黛说了没两句,申老就眼巴巴的跑过来了,他换了一身青袍,弓着腰叩门,歪着脑袋向内屋轻探,小声问:“老夫没打搅到小公子吧?”
他的模样并无让人觉得不适,反而带着几分顽童气,莫名让人看着心生喜欢。陈肆由衷的心情畅快,把拾掇出来的几本书自枕后拿出,她是守信的。
“申老,您来得正巧,特寻了几本写了相面的书,您看看可有喜欢的?”
申老大步越进来,看着几本书,左右翻阅了几下,每卷都爱不释手,心下都甚是喜欢,一时有些无从开口。
“您要是喜欢,不若都拿去吧,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多的用处。”陈肆淡笑着把书册向着申老那儿推了推。
申老一脸的不敢置信,复问:“当真……可以?”
看到陈肆点头,他还是有些不大敢信,但是手没有离开书册分毫,痴痴的摸着书。
不好意思拿了陈肆的书,他自请着给她再诊了一次脉,并给她送了一摞药包:“老夫想着小公子要赶路了,一时也无暇顾及药方之事,恰好手里有这些许的药材,便配了几日的份例。”
陈肆接下,感知着手上一阵沉甸甸的下垂力道,暗道:分量还真不浅啊。
他们离开时霍良言并无相送,管家言他宿醉未醒。
是未醒还是借故不见陈肆已不想深究,他们总算是回归正轨了。
马车内,满黛从陈肆的手下接去药包,很是惊讶的掂了一阵,嘀咕:“好沉啊,这才是几日的份例?不会把人吃坏吧?”
思及陈肆的安危,满黛满脑子都是霍良言的阴谋诡计,又紧张的向着陈肆道:“公子,申老是霍大人的大夫,这里面不会给下毒了吧?”
陈肆煞有介事的点头,垂眸:“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她伸手去拿药包。
满黛听信,紧将之藏至身后:“既然如此,此物公子还是不要碰的好。”
陈肆失笑,满黛的心思还真的是一个劲儿的简单,想想便知她死了与霍良言无任何益处,他没必要如此。但她并未同满黛挑明,放任的随口道:“好好好,等过些时日,找个旁的大夫查一查也就知晓了。”
陈肆都未曾想,她随口一提的事,竟搁置了两个月,直到他们抵达上岭。
上岭的界碑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突来的秋风掠起地上的尘土黄沙,阵阵的“黄风”眼见着从他们的面前掠过。
不消一会儿,前头驾车的滕妙身前就覆上了一层黄土。顺道还沿着帘子飘进了马车里,陈肆也未能幸免,呛了两口。
满黛挡在陈肆前头,挥着袖子扇了扇空中的尘土。
同时,几人敏锐的嗅到了一阵怪异的气味,像是什么腐烂的味道。
马儿打了个响鼻,提着蹄儿来回的打旋,只退不进,任由滕妙如何挥动马鞭,都驱使不动。
僵持在目的地外的咫尺间,陈肆只好无奈的等着风渐小了些,下来徒步朝里走,打算先进去瞧瞧情况。
进了上岭的地界,沿着官道一直向前,不多时,他们就看到了一片低矮的茅草屋。
远远的就能看着前后的屋门都是开着的,一片死寂,了无生机。
“公子,这里连个人都……啊!”满黛突然短促的一声惊呼,呆愣在了原地,腿僵住了,“姑、姑娘,您瞧,这是什么……”
陈肆收回打量在远处的视线,回落到满黛身上,以及她手指着的地方。
那看着像是一只人手,腐烂着,有蝇虫环绕,被啃咬得模糊不辨,轻嗅间可以闻到较之先前更清晰的腐臭味。
陈肆已经感觉到了腹中一阵翻滚,别着头把满黛拉去一边。她又捂着鼻子折返回来,拾起一只枯枝在土层上轻翻了几下。
土层下还有衣物以及其他像是肢体的部分,这是一具尸体,就腐朽程度而言,大约得有个把月吧。覆盖在上的土微拱,应是人为掩埋的。
若是意外罹难的,他的亲人应不会如此草率的掩埋尸身。此可说明,埋尸的不是他的亲人。
这里发生了何事?是战死的士兵?不,就一缕缕的衣物辨认,应是普通百姓才是。
陈肆重新将尸体埋好,包括裸露出来的手。又去村子的个处瞧了瞧,各处屋子里皆是一片狼藉,箱笼、衣物、各类杂具都散乱成了一团,满是一副被洗劫过的模样。
“姑娘,那头还有死人!”满黛的声音颤抖着,指着前方的同时,眼睛胡乱的打着转,生怕有什么人会突然冲出来袭击他们。
满黛所指的地方是屋边的一个干草垛,一侧深深的凹下去,外头洒溅着已经干了的黑褐色血迹,里面是死状惨烈的妇人,身上被砍了好些刀,伤口尽数血肉模糊。
陈肆闭了闭眼,心下一阵寒意,没有靠近。
她本是打算打听下民情的,如今看来,确实不必了。
陈肆当机立断的带着满黛回到马车边:“滕妈妈,马的情况如何了?现在能走了吗?”
滕妙虽不知生了什么事,却也听出了陈肆的情况不太对,看了下马儿的情况,说道:“应当可以。喂了些马草,又饮了些水,乖顺了许多。”
“那就让它跑快一些,尽快越过这个村子,我们到县衙去。”
抵达县衙的时候,正是日落西山,衙门的朱门紧闭,也是一个人没有。
陈肆上前叩门,过了好一会儿,方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何人敲门?有甚么事?”
那人只隔着门问话,没有丝毫要开门的意思。
陈肆的心沉下,沉声道:“我是新任县令,陈肆。不知老大人可晓得?”
那头无言,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朱门开了一个缝。里头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面孔,对上陈肆年轻的面容,半信半疑的问:“公子可有朝廷的公文?”
陈肆自怀中拿出文牒,凑了过去。老人眯着眼细细的看了好几眼,终于将门打开。
他的第一句话是:“烦请公子让老夫细看下文牒。”
知这是要进一步确认,为了稳妥起见。
陈肆又不是作假的,不怯,自将文牒交过去了。
老人辨过上面的朱印,又对过陈肆的身份,方撩起下袍跪下:“下官柴光济,乃是衙门主簿,见过县令大人。方才冒犯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陈肆挥手,满目严肃:“免了这些虚礼先免了吧,莫与我说这些。柴主簿,本官想先知,上岭最外的那村子里的好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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