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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
他。
自有意识起，便已经身负凡尊称号的神了。
他身为凡尊，必须统管着人界的秩序。所以他便日日身着白衣，坐在人界的云烟上，关注着自己管辖的人界。
第一次见冥尊梦涅，是在冥界的奈何桥上。
在那之前，身为凡尊的他，从未去过冥界。
冥界的入口是漆黑一片的隧道，他不知走了多久，漫山遍野的鲜红色的彼岸花忽然映入眼帘，极其壮观。
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不仅染红了整个大地，连整个天空也像是染了红色。无数半透明的人和妖分布在彼岸花海里，他们有的游荡着像是在寻找些什么，有的则望着最前方的奈何桥。
奈何桥桥宽仅四尺许，桥面略呈弧形，用青石铺砌。两侧护以雕花石栏，石栏上的每个柱头上都立着一个游鬼官。
这些游鬼官，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让整个奈何桥和忘川河都被包围在一片朦胧之中。
奈何桥对面，云雾迷蒙，再也望不见前路。
许多半透明的人和妖从各个方向聚集而来，有的一个个排着队走上奈何桥。
而奈何桥下是黑雾笼罩的忘川河水，也有许多游鬼官在河水周围把守着。
他跟着漫长的队伍一步步挪到奈何桥上，然后便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站在一口冒着热气的锅前，给每个排队的人或妖舀上一碗热汤喝。
而老妇人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白色华衣裹身，外穿靛蓝色外袍。肌肤如凝脂般，眉眼灵动，额间还有一个彼岸花模样的眉钿。灵动中又带着大气婉约，美得无暇。
他在人界，从未见过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此时，这位女子正站在老妇人旁边，喝了一勺老妇人的汤后，点头评价道：“嗯，孟婆你这次熬得比上次味道还好。”
老妇人在一旁慈祥地笑道：“冥尊装得倒是有模有样啊！”
他这才知晓，原来她便是冥尊……
然后他混在排队的人群里，终于也领了一碗孟婆熬制的汤。
但是在他意料之外的，那汤难喝至极，让他直接反胃吐了出来。
但见其他人和妖都毫无反应地一口喝完碗里的汤，他才恍然大悟，冥界的所有的人和妖都是没有味觉的。
梦涅虽然贵为冥尊，却不喜欢别人尊称她为冥尊，而是更喜欢别人叫她一声梦涅。
梦涅，是天父天母亲自为她取的名。
整个六界，天父天母也仅亲自为她一个生灵取过名。
后来，梦涅代天父天母帮他取名为白煜。希望他如日月般，永远照耀人界、维护好人界的秩序。
在梦涅心中，没有什么，能比心系苍生更重要的事情了。
梦涅可以为了其他的生灵甘愿被罚被关进冥昔牢，甚至还能含笑地说出：“反正我的生命没有尽头，因为帮助他们而关押一些时间，不算什么的。”
有一段时间，梦涅因为想要解决一些事情，所以便逗留在凡界。他便一直陪在梦涅身边，陪着她看人界的世态。
然后，他们便共同有了一个徒弟，叫莫珂临。
莫珂临生于雾毒山下，一个村庄里的木匠家里，是个有着深紫色瞳孔和修仙之骨的男童。
莫珂临拜他和梦涅为师之后，一直很刻苦，弱冠之年便已飞升成为了仙师。
因为莫珂临刚刚拜师时，还是个凡人，有一日三餐的必要，所以他便日日给莫珂临做饭菜。
梦涅也会同莫珂临一起用膳，吃后还总会夸赞几番。其实他和梦涅两个人心知肚明，作为冥尊，她其实没有味觉的。
但其实梦涅是很想做好饭菜的，可惜因为没有味觉，她永远不知晓怎么做才好吃。一般都徒有外表好看。
梦涅偶尔也会尝试做菜，做完之后逼仙尊铭泠子试吃。看见铭泠子一如既往地将刚刚吃进去的菜吐出来后，便会无奈地将饭菜倒掉。
梦涅不会将这些饭菜倒去喂那些野犬，因为那些野犬也不吃她做的菜。
有时候他会想去尝尝梦涅的菜，看看她的厨艺有没有提高，但是梦涅会阻止道：“铭泠子又吃吐了，白煜你还是不要尝了。”
其实他很想说一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觉得甘之若醴。
但是，他忍住了。看着那些徒有外表的菜，他理智地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将这话说出口。
——
第一次见到雕得最为栩栩如生的天父天母的神像，也是在冥界。
在奈何桥对面，迷雾后面，便是天父天母神像和人妖转世的地方。
梦涅之所以将天父天母的神像修建在这里，是因为这样，每个转世后的人或妖第一个见的，便是天父天母的神像了。
但是，他们转世，变成幼儿心智，也不会记得天父天母神像的模样。
梦涅带着他去参观天父天母的神像后，感慨道：“想想便觉得不甘，天父天母以智慧开拓六界，但是六界中记得天父天母的生灵却是寥寥无几。”
他细下一想，似乎的确如此。
整个人界信奉天父天母的，不过一个神蛊国而已。而其余的国家朝代，都是信奉着那些虚多实少的仙师罢了。
但是为了安慰梦涅，他便道：“我觉得既然天父天母融于六界万物之中，所以六界万物知不知晓天父天母的存在，其实都无所谓了。毕竟他们的心愿，从来都不是为了流芳百世。”
梦涅回神，转头对他嫣然一笑，道：“我喜欢你这番话。”
他听到前四个字时，心下颤动。
他倾心于梦涅，从初见时便是了。
虽然作为凡尊的他已经看过人界无数的爱恨情仇，但是等到他自己做了故事里的主角时，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了。
不过还好，有像铭泠子那般神助攻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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