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游记之：里昂，盛开在阳光里

　　法国以阳光明媚、水碧天蓝而著称，尤其夏季，适宜观光的景点数不胜数，但没有一个地方能像夏天的里昂这样纯洁而又热烈，让人一瞬间联想到花朵“盛开”之际。如果把繁华如锦的巴黎比作高贵又绚烂的天堂鸟，夏日的里昂正如艳阳下的向日葵，——端丽，圣洁，灿烂。

　　阳光下的Le Saône河
　　从Bellecour广场出发到A Burdeau纪念碑，若是漫步，一定要取道Le Saône河西岸，这样便能享受大约4公里里昂最美的阳光河景。
　　里昂市内共有两条河流流经：La Saône河和Le Phône河，这两条河从CONFLUENT起几乎并行，直至穿城而过，组成里昂独特的城市景观。里昂的本地居民对这两条河流有着特殊的历史情感，河岸各段街道的命名均以Guai（快乐）开头，里昂人对它们的喜爱可见一斑。其中Le Saône作为里昂旧城的分界线，尤以沿岸建筑庄丽秀美而著称，七月的阳光中，盈盈碧透的河水与水晶般透明的天空相映生辉，绵绵的云朵清晰倒影在河中，水天在不远处连成一线。宽阔的河面上横跨着Pont Bonaparte桥，桥身十分纤长，完全符合法国人热爱纤巧柔美的个性。偶尔一艘快艇从桥下滑过，在反射着熠熠光芒的河面上拉出一道细长的白线，十分灵动。
　　夏季的每个周三下午，河滨都有小型的集市，附近的农户把自产的奶酪、瓜果、法式长棍、羊角面包、红肠、烤火鸡等沿河一字摆开，已经等待了一周的里昂主妇们一边漫步一边采购。更诱人的是附近花农刚从自己农庄新鲜采摘的花朵，熏衣草、向日葵、百合、非洲菊，用小型卡车运来，一捆捆摆放在花桶里，在阳光下盛放得灿烂无比。

　　没有马镫的路易十四雕像
　　若要真正了解里昂，当然不能错过市中心的贝洛克广场（Place Bellecour），这个由Robert de Cotte设计的广场建于十七世纪初，四周由众多存在近两个世纪的法式旧建筑所围绕，这些高大的房房依旧保存了18世纪的朱红色拱顶门，极狭窄的之字型木楼梯，壁炉和高高的烟囱。广场中红土铺就的地面恰好与这些建筑的红屋顶相互呼应。
　　以Bellecour广场为中心展开的商业圈汇聚了里昂大部分的人气，酒吧、餐馆、艺术俱乐部和购物场所，吸引了各国的游人如织。在盛夏和圣诞季这里常常有丰富多彩的露天剧目上演，来自世界各国的旅行剧团乘着长长的厢车而来，在广场上留下欢笑与歌声，又踏上下一段旅程。见识过吉普赛女郎飘飞的裙裾和黑人剧团神奇的喷火表演，如何不留恋此处的风景。
　　而作为标志建筑的路易十四骑马雕塑矗立在广场的正中，这座高大的铜像将路易十四王鞭策骏马、驰骋四方的“征战之王”形象表现得栩栩如生。但据里昂的朋友介绍，这座雕塑的有名之处还在于传说中它是雕塑家卢蒙的毕生遗憾之作，卢蒙在铜像即将完工时才发现自己犯下无法弥补的失误，几乎为此羞愧自杀。顺着本地人的指点望去，发现马背上和路易王脚下果然空空如也，——卢蒙忘了在高大的骏马背上安上马鞍、伟大的国王脚下雕上马镫！那么威武的路易十四国王是如何登上马背的呢？
　　看来由于卢蒙的失误，给世人留下了一个永远的不解之谜。

　　漫步里昂旧城
　　越过Le Saône河即进入里昂旧城。由于城区依山而建，地势出现极缓的上行坡度，曲曲折折的青石小街带着十八世纪的气息蜿蜒进入城区深处。
　　街道很窄，弯弯曲曲地穿梭向前，两边的建筑即是旧时里昂居民的屋舍，两三层高，灰白色石墙面，因为百余年来的良好维护，至今仍然居住着里昂的家庭，只是一楼一般辟出来作为店铺，画廊、花店、古玩店、书店，不一而足。因为里昂人特别注重休闲的生活习惯，这里几乎所有的店面只在下午开放3、4个小时，并且一般是熟悉的客人或专业买家来光顾，所以白天也十分清幽。
　　如果散步累了，在路边咖啡店的露天木椅上休息一下，点一杯雪利酒一道里昂风味的杂菜沙律，安静地享受从屋顶斜斜投下的纯净阳光，多么惬意。

　　里昂街头风情之 流浪少女与狗
　　在里昂的街道中穿行，偶尔会遇到牵着狗的流浪者，他们不愿受工作或家庭的束缚，也不愿接受政府提供的生活资助，只想放开自己的心灵和身体，到处行走。初到里昂的时候遇到一位流浪少女，至今映像深刻。
　　女孩穿着灰绿色套头衫、灰布外套，背着长筒型背囊，牵着一只大狗，就这样走过来。我已想不起那只大狗的毛色，但它温驯的眼睛却让人深深难忘。女孩倚着它的样子使人立刻明白它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赖最愿意依托的朋友。
　　“能不能给我几枚硬币，我需要给我的狗买点吃的，……我可以忍着，它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她开口的时候并没有犹豫，想来漫漫旅途中已数次为自己的忠实朋友请求一点食物。眼神中没有乞求的神色，接过硬币的时候态度安静而并不道谢。
　　然后我们挥挥手道别，又各自赴各自的旅程去。

　　里昂街头风情之 地铁站音乐家
　　这个城市的地铁通道如蛛网密布，为街头艺术家提供了安静的憩栖之地和随时的表演场所。当提琴、吉它或者手风琴上的悠悠旋律响起的那一刻，下班归来、等候地铁的乘客脸上瞬间露出放松的表情，想来他们疲惫的心灵已乘着音乐的翅膀逃离这个纷扰的世界，缓缓飞入远离尘嚣的神秘园。
　　这些漂泊的演奏者中有身材瘦削的青年，也有两鬓泛白的老者，拉小提琴、弹奏吉他或手风琴的个人演奏者最为常见，常常是自弹自唱的形式。他们沧桑的身影，朴素的旋律，谱写成地铁甬道里一幕一幕的风景。

　　里昂街头风情之 说中文的传教士
　　许多刚到里昂的中国游客在出里昂车站时都会给冷不丁吓一跳，在车站外的开阔地迎面就走来了一位青年男子，样貌之英俊不啻于电影人物，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径直来到你眼前，若是年青女孩见到这等人物通常会愣住好几秒，心头一阵小鹿乱撞，以为传闻中浪漫的法式爱情就要拉开帷幕，岂料面前的棕发男子开口便来了一句中文：“请问你是中国人吗？” 同时一本封面印着一位健康女性的红皮书就递到了你的鼻子下。这种情况下千万不用慌张，这位俊美的男子是里昂众多会说汉语的传教人员之一，他手上的书是专为亚洲人设计的教义宣传材料。
　　自己初到Bellecour广场时便遇到这样一位，后来频频听中国朋友提起类似遭遇，路过里昂车站和Bellecour广场就特别留意，居然发现这些传教人员的活动相当有组织。他们不仅判断游客的民族背景特别精准，由而采用不同的语言询问（对中国人说中文，日本人说日文），而且如果确定的传教对象是女性，就会由一位优雅的男性传教人员上前，如果传教对象是男性，就会是一位高雅美丽的女士上前。试问这样的传教士，有谁能忍心拒绝，不乖乖让他（她）把传扬的内容说完呢。
　　市场营销中的客户针对性策略用在这里，也算是一招妙着。

　　里昂街头风情之 夜色下的舞台剧
　　在欧洲见过许多旅行剧团的舞台表演，但是在通向Basilique Notre-Dame de Fourviere（富维耶圣母教堂）的路途上，在夜空与灯火的映照中所看到的里昂舞台剧，尤其让人心动。
　　坐D线地铁再转电车来到世界文化遗产之地——富维耶山的山腰，沿着碎石铺筑的盘旋街道往上爬，头顶的星空如此深邃浩瀚，银河横跃而过，十分清晰。正在习习的夏风中享受这一份难得的静谧，突然看见前面有几人倚着山顶小路的栏杆借路灯向下张望，好奇心驱使下也上前一观。原来下面凸出的岩石平台上，灯光与火把的映照中，正上演一出露天的舞台剧。
　　因为离上面的栏杆只有十来米距离，虽不能听清演员的对白，却能清晰地看见他们的肢体动作。台上五位演员服饰都极为华丽，一位女演员转到离我较近的一方，只见她身形丰润，穿着华美的翠绿色蓬裙，后摆的裙裾在臀部卷起后如流水般垂下，是法国17、18世纪的巴斯尔样式，云鬓高高拢起，手执一支小巧的羽毛锻扇，正急速地扇动着。她脸色焦急，嘴唇急速张合，正与台上的另几位演员表演争执的一幕，台下的不时传出阵阵哄笑。这是一部反应法国贵族轶事的谐剧。
　　十七世纪的法国极盛，路易十四的统治将法国的经济、军事乃至文化艺术均推向欧洲的顶峰；进入十八世纪后，法国的艺术文化仍是欧洲的中心。台上的衣香鬓影是法国人对灿烂历史的缅怀，那飘扬的锻带裙距已将人们的思绪带回烂漫的法国贵族时代。
　　渡边淳一曾借《失乐园》中仓木之口评价夜观日本能剧的感觉，是“那种幽玄诡异的气氛”，这与日本的历史有极深的渊源。而在这富维耶山的石路上夜观法国舞台剧，体会到的那种神秘、华丽、穷奢极侈、美不胜收的感觉，也与法国巴洛克时期璀璨的文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A Burdeau日照 ——永远的风景
　　如果写一篇夏日里昂的游记以一个景点作为结束，应该选A Burdeau纪念碑。里昂的每一处景致都美，而以碧穹为盖、玫瑰为座、红顶楼群为帷，偶尔飞过的鸽群为点缀的A Burdeau碑，是里昂美的极致，和浓缩。
　　沿着两侧铺满绿荫的台阶拾级而上，汉白玉雕刻的石碑在晶莹的阳光中散发如此圣洁的光芒。建于一个世纪前的这座石碑，岁月只增添了她的瑰丽。使用华美的雕塑风格，碑顶与碑底四角是流畅优美的波浪型凸纹，正面与碑身两侧共有三只惟妙惟肖的里昂标志性狮头像（里昂的法文拼写Lyon，意指雄狮），石碑底部掩映在一汪汪燃烧般的玫瑰丛中。因为石碑正坐落在倾斜草坪的顶点，光洁的碑身与背后水晶般剔透的天穹形成油画般鲜亮的对比。艺术家把梦幻般的美景在现实中进行了重现。
　　A Burdeau纪念碑是旅者脚步的终点，A Burdeau的日照却是旅者心中永不凋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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