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

　　宋珮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倒是不知道罗清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裸友？真亏他想得出。

　　然而此刻戚嘉言的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一般。
　　“戚总，没看到我在和别人吃饭吗？”宋珮宁虽然笑着，但眼里没什么笑意般，“你在这里，不觉得碍眼吗？”

　　戚嘉言眉骨跳了跳。
　　碍、眼？

　　看得出他忍着怒气，原本抿得紧紧的薄唇微张，压抑着嗓子认错道：“上次是我冲动了。”
　　“起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谁知宋珮宁很快开口，平静地道：“我原谅你了。”
　　她别开目光，低头看自己盘子里未吃完的松饼，淡静地道：“但是我想我们不必再见面了。”

　　“宋珮宁……”

　　戚嘉言还想说些什么，谁知罗清站着，直视着他说道：“宋小姐并不希望您打扰我们吃饭，戚总这么忙，也不该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吧。”

　　宋珮宁忽然有些佩服罗清的勇气。

　　不出她所料，戚嘉言怒极反笑，“怎么？你以为她和我闹别扭，就意味着你有机会？”

　　戚嘉言睨着罗清，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轻蔑：“劝你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说完这句话后，戚嘉言低头去看宋珮宁，可她却故意回避他的视线一般，没有看他。

　　宋珮宁只觉得自己头顶上方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她看了许久。

　　然而她没抬头。

　　漫长的沉寂后，也可能只是一分钟左右，直到耳边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心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罗清也跟着坐下，宋珮宁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倒是你，他搞不好真的会让你在模特圈没饭吃。”

　　罗清毫不在意似的摇摇头：“看得出你挺抗拒他的，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本来也没打算以这个职业为生，毕竟只是青春饭。”

　　“谢谢你，”宋珮宁看着他的眼睛道，“罗清，你是个好人。”

　　“珮宁，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见她点头，罗清扯唇笑了笑，“其实我并不希望被你发好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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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珮宁和罗清吃完饭后她就回了家。
　　夜色昏沉，路边昏黄的灯光照射在树叶上，漏出星星点点的光。

　　罗清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珮宁，如果你真的不想和他有纠缠，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是最好的。”

　　“太、太快了吧……”
　　算上今天，这才是第四次见面。

　　“我不是让你现在答应，”罗清说，“起码，你可以多给我几次机会。”
　　“我希望我会是你的选择之一。”

　　新的……恋情吗？
　　这个词，也的确是距离她很远了啊。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宋珮宁这才发现光影绰绰下站着一个男人。
　　“戚嘉言。”男人闻声转了过去，看着她手里拎着一袋东西，顺手就想接过，却被宋珮宁不着痕迹地拒绝了，她问：“什么事？”

　　“昨天是我的错，”男人声音低低沉沉，“可是宋珮宁，我罪不至死吧？”

　　他知道想要重新开始并没有那么简单，可他并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这么抗拒，甚至连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戚嘉言，”宋珮宁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和昨天的事情没有关系。”
　　“不，应该说，没有直接的关系，”她直视着男人说，“我说过，我们不可能再重新开始。”

　　男人的眉重重地拧起：“为什么？”
　　听他这么问，宋珮宁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为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一走了之，所以他们怎么可能重新开始？

　　她只觉得哑然失笑。

　　“其实当初你对我说想要重新开始的时候……”回忆起过往，宋珮宁的声音不再这般冷硬，“我就在想，如果是一年多以前的宋珮宁，一定会立刻答案，生怕你后悔吧。”

　　宋珮宁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看他，灯光映衬进她的眼眸里，星光熠熠的，像泪又像光，她缓缓地笑了，“这句话，你怎么不早点说呢？”

　　大约是被这句话刺到，男人的深眸狠狠地瑟缩了一下。

　　他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太晚了，她不打算再给他机会。
　　男人皱着眉头喊她的名字，“宋珮宁……”

　　说着就要拉她的手臂，好像想要抓住些什么似的。

　　然而宋珮宁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出了男人的意图，很快倒退一步，摇了摇头，“戚嘉言，你回去吧。”
　　“我不会改变心意。”

　　戚嘉言执着地拉住了她的手臂，显然不愿让步：“我也不会。”

　　男人捏着她手臂的力气很大，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她忍不住吃痛出声：“你放手！”

　　面前的人却不为所动。

　　“戚嘉言！”宋珮宁被逼急了，这才喊道，“我告诉你，我对自己说过，要是我再回心转意，我就是猪！”

　　男人晃了晃神，很快被她挣脱开。

　　宋珮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变化。然而此刻，他看着宋珮宁眼里的神情，很清楚地明白有什么到底是变了。

　　他恍惚间想起一年多以前她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宋珮宁，每次看见他，都是忍不住笑意却又佯装生气地喊他的名字：“戚嘉言——”
　　不过一年。

　　男人菲薄的唇抿起，自嘲般地从嘴里轻嗤出声，看着楼上亮起的灯，不自觉地眯了眯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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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宋珮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蒋思丝发微信。
　　[你是不是把我的行踪告诉戚嘉言了？]

　　一次也就算了，两次三次地遇到，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宋珮宁记得当时戚嘉言找人来联系娱耀拍摄杂志的时候，那电话就是蒋思丝接的，那男人之所以能掌握她的行踪，多半和蒋思丝有关。

　　再加上在酒吧里蒋思丝看到他，好像并不是那么意外。这么一想，也就解释得通了。

　　蒋思丝很快也就承认了：[咳，戚总一片情深，我哪能拒绝啊。]

　　不过宋珮宁也没有责怪她的道理。
　　毕竟蒋思丝就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宋珮宁想了想，回道：[唉真希望我赶紧变富婆包养你，这样你就不用受人胁迫了。]
　　[富婆，请提前受我一拜！]

　　宋珮宁看着蒋思丝的回复，忍不住笑了。

　　而那一晚，不知道是因为罗清还是戚嘉言，她久违地失眠了。

　　所以当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公司的时候，赵菀菀惊叹道：“宋珮宁，你昨天晚上去做贼了？”
　　宋珮宁连和她斗嘴的力气都没有，只问：“昨天小奇他们把我的机器放哪了？”

　　赵菀菀探出脑袋，朝着她办公桌的方向指了指：“你桌子旁边。”

　　宋珮宁点点头，走到自己办公桌边，弯下腰取出相机里的储存卡，正打算修图，却发现储存卡里一张照片都没有！

　　她顿时清醒了大半。

　　“赵菀菀！”宋珮宁又快步走了回去，急切地道，“你是不是动过我的储存卡？”

　　赵菀菀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动你储存卡干什么？”

　　“以你过去种种行为来看，我有理由怀疑你做得出这种事。”

　　就不说上次她储存卡用了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就单说前不久有一次，她还做出过在相机上不小心把照片全部删除的傻事。
　　好在当时有人提早备份了。

　　然而这一次照片要是真的被删了，就真的没有了。

　　赵菀菀撇她一眼：“昨天下午我不在公司，没有作案时间，我可是无辜的。”

　　“昨天下午？”宋珮宁捕捉到关键的信息，“昨天下午是谁在公司？”
　　赵菀菀想了想，说：“好像是小沈。”

　　“对，是他！”

　　宋珮宁只觉得自己心头一凉。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小沈并不在。

　　宋珮宁问了一圈，最后才在公司食堂找到小沈。

　　他和一帮人吃着饭，心情看起来颇好的样子。

　　“小沈！”宋珮宁来势汹汹，小沈的一粒米被吓得掉在了桌子上，他看清了来人，这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宋……宋姐？”

　　“昨天我的储存卡，你是不是动过了？”
　　小沈看着就很心虚似的，“是……”

　　“是你把我的照片都删了了？”

　　“宋姐你听我解释……”小沈放下筷子，“昨天临时有任务，催的急，我的储存卡正好满了，就想着先借一张，当时办公室里没人，我就看到你的那台相机……”

　　“谁知道你的储存卡内存也不多了嘛，我本来，是想删掉前面几张，我记得你已经备份过了，但是我没想到……”

　　“我的手速过快……”
　　“就一不小心，格式化了……”

　　小沈心虚地笑笑，“你，你应该备份了吧？”

　　宋珮宁通常在拍摄完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公司把照片拷贝到电脑上。

　　如果昨天她没被戚嘉言气到的话。

　　宋珮宁只觉得自己右眼皮跳了跳。

　　手速过快？？呵呵呵。

　　她捏紧了拳心，半晌，挤出一个笑容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小沈，打人不犯法吧？”

　　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小沈缩了缩脖子，战战巍巍地说：“宋、宋姐，你不要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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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办公室的路上，宋珮宁前所未有的感受了一番被气炸的心情。
　　走路“蹬蹬蹬”地响。

　　只是没想到刚回办公室就遇到了主编，看她这幅样子免不了关心道：“小宋？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就是小沈他……”

　　她一时嘴快，这才想起小沈大约是有背景的，只是不知道是主编，还是比主编级别更高的人，所以说到一半她就没再说下去，只含糊道：“没什么，是我个人的事情。”

　　主编也跟着应了两声，随后又问：“昨天给戚总拍封面还顺利吧？”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还挺顺利的……”

　　“那就好，我也跟你说过，于总可很重视这次和戚总的合作，你可千万不能给搞砸了。”
　　宋珮宁听得脊背骨发凉。

　　主编抬脚正准备走，宋珮宁出声阻止道：“主编，其实……”

　　他停住脚步，笑眯眯地看着宋珮宁，问：“还有什么事？”

　　面对着这样的眼神和目光，她实在是……

　　说不出口啊。

　　宋珮宁琢磨了一下，“其实吧，我和戚总商量了一下，觉得昨天的照片还是不够满意……”

　　“所以我们改天可能要重新再拍一次……”
　　“戚总是同意的。”

　　主编沉思了一会儿，道：“三番两次麻烦他的确是不太好意思。”
　　“不过既然戚总都答应，我也不好说什么。”

　　主编满意地拍了拍宋珮宁的肩膀，“不过小宋啊，你压力也不用那么大，我们都看好你啊。”

　　“放心干！”

　　宋珮宁只能回以笑容，实则欲哭无泪得很：“谢谢主编……”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倒回到昨天那个神赳赳气昂昂说着“再回心转意我就是猪”的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对那时的自己说——

　　宋珮宁，咬舌自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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