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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
陆灰原本以为沈墨白被揍成那个样子，应该不会再来学校，结果第二天，他还是来了。
沈墨白走进教室，他带了个黑色的口罩，仅仅只护住了嘴巴，鼻子露在外面，看起来有些不怎么讲究。
陆灰自觉的给他让了位置。
沈墨白从书包里拿出来了一个水杯，里面是淡绿色的液体。
“今天下午体育课，提前喝点绿豆汤，防暑。”
陆灰有点惊讶于他的“无事献殷勤”，不过想到昨天晚上沈墨白那惨兮兮的模样，也就瞬间明白了。
少年人嘛，总是好面子的。
陆灰冲沈墨白笑了笑：“放心，我知道规矩的。”
沈墨白虽然不知道陆灰对他说的“规矩”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对他笑了，就已经让他欢喜的不能自持。
就在这时，于子川跑进了教室。
现在已经快上课了，他的步子有点急，看到陆灰手里的杯子，他直接拿了过来，扬起头就喝。
教室后面的人瞎起哄：“于子川不要脸，喝人家的东西不用说的啊？”
“对对对，这样可不行，就这样的，咱们小火锅可不开心了！”
有人打断道：“什么小火锅，你这个川哥的假粉丝！她叫锅灰，是川哥的好兄弟！”
陆灰转过头，对身后的人笑了笑，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叫陆灰。”
于子川把空杯子放到了陆灰的桌子上，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对，她是我兄弟，平时开开玩笑也就算了，我离这里远，你们给我照顾点！”
陆灰嗅到了于子川手上洗手液的味道，是青苹果味的。
不过，猝不及防被盘头的陆灰表示，还是想揍于子川。
沈墨白淡笑着看着欢脱的众人，仿佛已经和他们融在了一起。
陆灰把小的可怜的瓶子递给了于子川，她神色复杂的问道：“真够？”
于子川显然也想到了昨天的事情，看到这小瓶子，他的脸抽了一下。
“够！”
话刚说完，就上课了。
数学老师快步走了进来，心情明显的不好。
站在陆灰身边的于子川猝不及防，和数学老师狭路相逢。
“于子川，你干嘛呢？”
数学老师是一个很严谨的保守女人，她的长相属于“恶狠狠”的一类，不怎么喜欢笑。
陆灰怀疑，是因为她每次笑起来都像是狞笑，所以她这才不喜欢笑的。
“你知不知道你往这里一杵，耽误大家多少分钟？你耽误一个人一分钟，就是耽误所有人四十分钟！你知道这四十分钟里，我可以给所有人讲多少知识么？你一个人不想学习，不要耽误大家上课！你给我出去！”
陆灰觉得数学老师有点过分了，最后一句话不是往于子川的心上戳吗？
于子川是没有及时坐在位置上，是他的不对，但是也没有必要说这么重的话。
想到这里，陆灰就要站起身。
沈墨白觉得，陆灰这个人喜欢“管闲事”，明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可她偏偏一定要为了所谓的“朋友友谊”，为别人出头。
明明没有任何用处，数学老师生气之余，说不定直接也把她赶出教室。
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做？
沈墨白突然站起身，把准备起身的陆灰按了下去。
陆灰突然被按住，下意识的就抬起头看向了沈墨白。
窗户外面的朝阳并不刺眼，但是十分明亮，和沈墨白很是相称，仿佛他的周身都散着温和的光。
“老师。”
盛怒之下的数学老师，看到沈墨白的一瞬间，脸色稍缓，但是还是很不好看。
“怎么了？”
沈墨白微微一笑，把自己的口罩拿了下来，露出了有裂痕的嘴角。
他的模样真诚又温暖。
“我和于子川同学关系不错，昨天我被人打劫，他帮了我，凑巧他和我同桌关系挺好，刚刚来问我同桌题，就顺便慰问了一下我的伤势，打扰到您上课，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沈墨白顿了一下，他有些愧疚得开口道：“今天耽误您上课这件事也怪我，我和他一起出去吧，这样公平点。”
沈墨白是班主任要求，重点照顾的对象，数学老师让他站出去，老张绝对会念叨她。
“算了算了，于子川和你都坐下吧，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陆灰这才从蒙逼中回神，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看到沈墨白替人出头。
居然还说瞎话。
于子川那头不比陆灰震惊的少，他神色恍惚的坐了下去，显然也没有想到沈墨白会帮他。
沈墨白重新把口罩戴上，他冲陆灰微微一笑。
陆灰看不到他的脸色，仅仅只能看到他眼睛弯的像是月牙。
沈墨白依旧姿态优雅从容，但是他有少年人的稚气，眉眼间带着一股不知世事的意味。
窗户外面吹来一阵风，带过来了一股沈墨白身上特有的冷香。
他和上辈子的那个人，并不是很像。
陆灰觉得有点迷茫，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单纯觉得昨天她踢他的那两下，似乎有点过分？
陆灰替于子川向沈墨白道谢：“谢谢啊。”
沈墨白笑呵呵的应了：“没事，我觉得于子川人挺好的。”
说完，沈墨白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已经被于子川用过的杯子。
陆灰也注意到了面前的杯子，她把于子川买的另一只小茶杯，给了沈墨白。
“不好意思哈。”
这句话，是为了刚刚的绿豆汤道歉用的。
沈墨白没有想到帮于子川一次，就可以得到陆灰送的礼物，虽然可能沾了于子川的光，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心。
他们的关系已经近了一步，多好。
他抿了抿唇，努力的把笑意憋回去。
陆灰心无杂念，很快就进入了听课模式。
选择题的最后一道，是二零一三年的bj中考题，难度大到了根本看不懂题干的地步。
“这道题的类型我已经讲过了好多遍，你们还是不会！我告诉你们！今天如果没有人能把这道题解出来，你们谁都别想上我的课了！”
高三，不光学生暴躁，老师有时候比学生还要暴躁。
全班不少人的目光，已经暗搓搓的放到了陆灰……身边的沈墨白身上。
沈墨白似乎感受到了这样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问陆灰：“我是不是得上去讲题？”
陆灰抬起头，发现有不少人偷偷摸摸的看了过来。
“你会吗？”
沈墨白摇了摇头。
陆灰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这道题这么难，沈墨白这种天才都不会，他们这种凡人……
“我刚刚没有来得及看，现在差不多了，答案是不是D？”
陆灰心塞：“……对。”
有个学霸同桌，真是一件痛苦又快乐的事情。
“那我上不上？”
陆灰心说你上不上关我什么事？自己决定不就行了？
转过头，陆灰就看到沈墨白的眸子里，划过了一抹忐忑之意。
沈墨白对这个班级不怎么熟悉，他似乎只是一个开朗腼腆的少年人而已。
陆灰心想：这还是个小孩儿，两个人还是同学关系，帮衬一下，举手之劳罢了。
“你上去，我立刻就在下面给你带头鼓掌。”
沈墨白勾了勾唇，眼睛里浸了笑意，他慢慢的站起了身：“老师，这道题我会。”
数学老师等的就是沈墨白这句话，她往讲台旁边一站，给他腾了地方。
陆灰眼疾手快，抬起手就给沈墨白鼓掌。
文科班里小姑娘多，沈墨白又长的好看，学习好性格好，不用陆灰提醒，她们就开始拍手。
刚刚沈墨白帮过于子川，于子川鼓掌的声音比谁都要大。
后面的人看到于子川鼓掌，他们也跟着瞎起劲。
一时间，班里倒是出奇的和谐。
“这道题其实并不难，只是题型稍加变动，我们可以……”
讲台上的沈墨白，温文尔雅，又带着点少年人的活力，很平易近人。
陆灰很快就听的入了迷，不得不说，沈墨白讲的题方法很简单，而且因为是选择题的缘故，他讲了两种办法。
另一种是直接看着猜，猜出题人的想法。
沈墨白讲完之后下了讲台，又鼓起了掌，这回班里的大多数人都真心实意。
因为第二种办法对他们来说，真的很有用。
数学老师挺喜欢沈墨白这种人，她笑眯眯的说道：“这种题型都给我记下来，不要再忘了，知道了么？”
下了铃声响了起来。
数学老师刚准备走，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回过头来。
“沈墨白，回头向你们班主任反应一下，谁敢打他的学生，他能玩命揍回去，明白了吗？”
沈墨白站起身点了点头。
在这个班里生活的时间长了，沈墨白自己都快要忘了原来的他是个什么人。
陆灰所在的班里，温暖的不可思议。
下了课，沈墨白身边全都是问问题的学生，男生女生都有。
这个年纪的学生，对学习好的有种自然而然的敬重。
“沈哥，你看这道题，我觉得这道题……”
“同学，我觉得吧，你刚刚在讲台上的时候，说的我不是特别懂……”
“这道题回头我给你讲，下课时间宝贵，先让咱哥把十一题讲了。”
“不行，我先来的！”
一个瘦小的姑娘趁虚而入：“沈哥，给两个题呗！”
陆灰适时的退了出去，给这群热爱学习的学生让地方。
这一退，陆灰就看到了站在最外边的于子川。
于子川看到陆灰，自然而然的把胳膊搭到了她的脑袋上：“你说，沈墨白这么受欢迎，我要不要放学蹲他一波？”
陆灰挑了挑眉：“干嘛？你想揍他？”
于子川“啧”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点不爽：“你怎么这么贫呢你？我要是揍他，我用等到放学吗？”
一时间，整个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许多小姑娘看向于子川的时候，眼神不太美好。
于子川把胳膊从陆灰的头上放下来，迟疑的看着众人。
唔，大家的目光似乎很不友善。
“……那个，陆灰，你怎么能说要打沈墨白呢？他人挺好的，你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啊。”
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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