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几多回

　　第九章：

　　清晨在透明的玻璃上结了花，大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将整个临城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这样的日子，觅食的鸟儿都安稳的休憩在巢穴里，不用工作的人们也懒懒的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陈曦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解锁，八点四十五分，赵好还在她的身边呼呼大睡，睡姿丝毫不见人民教师的庄严严谨，四仰八叉。

　　陈曦下床去洗漱，她习惯了嘴里叼着牙刷到处跑，客厅里还是一片狼藉，昨晚打碎的花瓶碎片还没有收拾，桌子上的向日葵有几片花瓣要蔫掉的迹象，玻璃上的结了漂亮的霜花，繁杂的图案，像她之前从国外买回来的波斯地毯，霜花打印出来也一定很好看。

　　陈曦试着伸出手指在玻璃上写字，刺骨的冰凉之后霜花被指尖的温度融化，一撇一捺，一横一竖，一个‘漾‘字便清晰的呈现在玻璃上。

　　嘴巴里的牙膏清清凉凉酥酥麻麻，陈曦盯着看了一会儿，倏地脸红又飞快将字迹划掉，原本漂亮的霜花玻璃被破坏掉，只留下乱七八糟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少女心事。

　　赵好起床的时候陈曦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她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搬了椅子坐在厨房外的台子旁，胳膊支着大理石的台面上，看着厨房里的忙碌的身影不禁感叹道：“太幸福了，一觉睡到自然醒，不用上班，还有早餐吃，阿灼，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娶了你。”

　　陈曦笑了笑，将温好的牛奶递给赵好：“你要是个男人我一定不嫁给你。”

　　赵好撕下一片吐司塞进嘴里，含糊道：“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去搞对象，一个星期换一个，不对，换俩！”

　　陈曦：“渣男。”

　　“唉，你不知道，我们学校里，僧多肉少，男老师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教师们，还有就是体育老师，体育老师你知道的啊。”赵好灌了一大口牛奶继续道，“一个星期好不容易有个一两节课不是‘生病了‘就是‘有事‘，我连见他们面都很少见的，我看我这辈子谈恋爱是没希望了。”

　　“赵阿姨催你了？”

　　“可不，上学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好好学习，不许恋爱，结果一毕业就要我带男朋友回家结婚，我去哪偷一个给她带回去。”

　　赵好每每提起这事来就生气，只怪当初太年轻，老妈说啥我都听。

　　“你爸妈没催你赶紧找男朋友？”

　　陈曦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我爸整天带着我妈全世界的跑，都没空管我。”

　　赵好：“真好，今天咱们去哪儿玩？”

　　“去逛街吧，中午去吃日料。”陈曦端着自己的那份早餐和赵好并排坐在一起，带着淡淡清香的牛奶奶渍沾满了唇边，小巧柔软的舌一舔而净，“对了，我能不能去你们学校旁听？”

　　赵好嘴里塞着吐司‘嗯？’了一声，满目疑惑。

　　“我新文是高中校园题材的，我都高中毕业多久了，所以想去找找感觉。”

　　赵好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的点点头：“行啊，不过这种事我说了不算，我开学去跟我们主任说说吧。”

　　“好。”本来陈曦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赵好这边不行，她还可以去找她老爸想办法。

　　吉庆街那边新开了一家新天广场，规模很大，陈曦开车带着赵好直奔那里。

　　商场建筑的外面挂着几个巨大的海报，是几个很红的明星代言的珠宝首饰之类的，正中央是新天广场的名字，大又显眼，广场门口人来人往，有几个阿姨穿着羽绒服四散在附近派发传单。

　　周六日放假的人多，连停车位都不好找，还是赵好跑下车瞅准了一辆奥迪要离开，赶紧占了位置招手让陈曦过去才得以把车停下。

　　下了车两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姑娘赶紧手挽着手往商场里冲，陈曦穿着件黑白的格子大衣，冻得瑟瑟发抖，嘴里嘟囔着：“你不是说今天没有那么冷吗？”

　　赵好哆哆嗦嗦：“反正，进了商场都是要脱的。”

　　“我告诉你，我可是脑力工作者，今天要是把我冻坏了，赵好你得对我负责。”

　　赵好不服气，“我还是祖国花园的‘园丁’呢！”

　　“四楼餐厅开业了解一下，进店打折，免费抽奖。”穿着红色羽绒服的阿姨一边不停的讲着，一边向过往的人群递出传单，有人看都不看，直接无视，也有人随手接过然后扭头就扔进垃圾桶里连看都不看。

　　“美女，四楼餐厅开业，有兴趣就去看看吧。”陈曦和赵好挽着手路过的时候，红色羽绒服阿姨也和善的向她们递出一张传单，陈曦瞥了一眼随手接过，然后捏在手心里。

　　商场里开足了暖气，一进去就有一种全身的冰凉都在暖化的感觉，两个小姑娘舒服的喟叹一声，陈曦深呼吸吐了口气，想起手里的传单，展开来看了看，赵好歪着脑袋一起。

　　“那个阿姨为什么只给你一张？我们明明是两个啊。”

　　陈曦似笑非笑：“你没听到刚才那个阿姨叫美女吗？”

　　赵好满脸写着嫌弃，离陈曦远了点，陈曦瞧着传单没什么兴趣，折了折放进包包里，想等着看见垃圾桶里再扔进去，她几步凑到赵好身边，弯着眼睛笑嘻嘻的用胳膊撞了撞赵好。

　　“哎呀，我们好妹不是美女，是仙女，仙女下凡。”

　　赵好这才实则开心面上却又带着几分嫌弃的‘嘁’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新天广场虽然是新开的，但是人却不少，除了休息的上班族就是放了假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抱着杯奶茶或罐可乐说说笑笑。

　　赵好和陈曦也去了奶茶店，是一家很出名的连锁，店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她们两个排在队尾，前面是个齐短发穿着娃娃裙的小姑娘。
　　陈曦点开微博刷了一遍，看到娱乐八卦就扭过头和赵好分享，两个人嘀嘀咕咕一阵，也不敢大声说，生怕在场的有哪个明星的粉丝冲过来将她们给打一顿，不过上学的时候这俩就爱凑在一起说小话，怂也有怂的快乐活法。

　　队伍慢吞吞的移动，陈曦看到前面的娃娃裙女孩低头玩了会儿手机，然后走过来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孩子，两个人并排在一起手牵手。

　　哇哦。
　　陈曦胳膊肘赶紧往后戳，赵好的脑袋从后面冒出来支在陈曦的肩膀上，说话吐气热乎乎的：“怎么了？怎么了？”

　　陈曦下巴急往两个小朋友牵手的方向抬，赵好福至心灵的看过去，十分给面子的‘哇’了一声。

　　娃娃裙女孩脑袋靠在自己男朋友的肩膀上，说话声音很温柔，带着些小撒娇：“我明天就不能出来啦，作业还没有写完。”

　　男孩：“还差多少？我帮你写点？”

　　“不用啦，说好了我要好好学习的嘛。”

　　男孩：“好吧，那你不会做的题目就问我。”

　　一对青涩的少年情侣自以为小声交谈虽不知内容全都被后面的陈曦和赵好听的一清二楚。

　　赵好激动的一个儿的揪陈曦的袖子，娃娃裙女孩觉的好像有谁在盯他们看，回过头却发现他们身后也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排在他们后面的两个女人正低着头手操控者屏幕似乎在打游戏。

　　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大概是后面有人在数还要排多久的队伍前面还有几个人，等娃娃裙女孩回过头之后，陈曦和赵好将手机摆正松了口气，笑着相互看了一眼。

　　两个人各自抱着杯奶茶出了奶茶店之后，赵好还跟晨曦笑呵呵道：“你不是要写新文嘛，可以把刚才的事情写进去啊。”

　　陈曦用吸管戳着杯子里的珍珠，可惜的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行，未满十八岁，不能早恋，会被锁的。”

　　赵好对小说了解的很少，只偶尔会为了给陈曦捧场去看看写的东西打发时间，突然听到陈曦这样说，没忍住噗嗤一声，嘴里的奶茶都差点吐出来：“不是小说嘛，虚构的还要求这样严格啊？”

　　陈曦一脸的‘瞧瞧你这无知的小模样’：“我们要弘扬正能量，懂不懂？”

　　逛完街两个人拎着各自的战利品如愿去了新开的日料店吃了饭，之后陈曦开车先将赵好送回家，然后再回到月亮湾一号小区。

　　晚上的时候陆漾抱着教材按时来给陈曦‘讲课’，正好撞上她正抱着盒酸奶窝在沙发上追综艺节目的时候。

　　一回生二回熟，陈曦开了门就吸拉着拖鞋急急忙忙赶回到了电视机前，陆漾自然的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里面套着一件灰色菱格的开衫，有些闲适的家居风格，映的人冷硬的脸庞都柔和了许多。

　　陆漾过去沙发上坐的时候，陈曦将盘着的腿从沙发山放下来，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旁边单人沙发上的男人，节目插播广告，客厅里气氛凝滞，盒子里的冰淇淋剩了个底，陈曦嘴里叼着雪糕棒，清咳了声道：“那个，你伤口怎么样了？”

　　陆漾：“好的差不多了。”

　　陈曦老神在在的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言罢，她又从旁边沙发上的购物袋子里翻找了半天，最后找出来一个蓝色纸袋子递给陆漾，“今天我和好妹一起去逛街了，看到这条领带还挺适合你的。”

　　陈曦表现的很自然，就仿佛真的是多年友谊的小妹妹逛街时见到好看的东西所以买来送他，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陆漾大概也没有意料到自己还有礼物，勾着嘴角笑着接下：“谢谢。”

　　陈曦又小声的和他嘟囔：“你不要告诉好妹啊，她今天看上了一条裙子我都没有给她买，可是那条裙子真的很显黑哎。”

　　像是冰淇淋一样的细软柔绵的语气，带着一如往常的娇气。

　　“好，我不告诉他。”陆漾配合的轻声道。

　　大概是客厅的灯光太柔和，又或者外面的月亮一本正经神圣庄严的挂在枝头，陈曦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看着陆漾近在咫尺的样子，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嘴巴里叼着的雪糕棒甜味已经浸到了木头里，嘬一口便是甜滋滋的香草味道，陈曦关了电视，从嘴里抽出雪糕棒，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哎呀，我今天走太多路了，又累又困，去睡觉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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