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猎人]我变成怪物的那天

　　就在我打算好好地和小男孩解释这些他一定会忘记的现况时，某个讨厌的不速之客打断了我开口的准备。

　　如果能早出生六亿兆年，我就算以一敌百，也一定要逼我那些除了骄傲和懒惰外一无是处的兄长们好好设定对面这扇代码全是bug、而且还不可修改的接引之门。

　　一个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两次，同样不能在同一个身体里两度死去。
　　原本应该是这样。

　　一坨看不出原样的烂肉挂在支离破碎的骨架上，推开了无形之门，宛如行尸般慢慢地向我走来。
　　“又见面了宝贝！”那坨烂肉兴致盎然地向我打招呼，双肢挥舞时血肉掉了一地。
　　我的脸色变得狰狞。

　　烂肉毫无所觉，他的语气满是无法掩盖的白烂和贱意，“宝贝，听哥说，你一定没见过哥这次的死法，哥躺在十几个汽油罐上，放着《All out of love》，完美地把烟弹进了开口里，然后Bong——”
　　烂肉摊开双手：“——哥就死啦！”

　　我抹掉脸上的血水，冷静地跳起来，冲过去给了那坨烂肉一脚，把他踹进无尽的书堆里。
　　“给我滚回去！！！”我怒喝，“都说了你不在死者名单里！你他|妈再怎么瞎折腾我也不收你！”

　　“别这么冷漠啊。”烂肉嘟嘟嚷嚷，“就算不欢迎我，起码让我见见我老婆……”
　　我冷漠无情道：“滚！”

　　我认识韦德很久了——起码在这个时间无限漫长的“站台”上，我见过他许多许多次。因为某些奇妙的原因，韦德死不了，所以他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因为无法被接引而回到人世，从而不死。
　　韦德显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能力，我曾经听他对此唠唠叨叨了很久，但活着总归是件好事，韦德有喜欢的女人，而他也准备继续和对方共度余生。

　　然后那个女人就因为韦德的失误死去了。
　　我第一次在这里看到韦德的老婆那一刻就预感不妙，果然，就在我还犹豫要不要先把人送去投胎时，韦德杀了过来，他不可能允许老婆就这么离去，但也知道自己无力改变因果，于是向我祈求了结。

　　“太无趣了。”他说，“我没法想象一个没有瓦妮莎的世界，她是我每天醒来的唯一动力，如果不能和她在[哔——]的时候[哔——][哔——][哔——]，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杰：“[哔——]是什么？”
　　我：“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不过有句讲句，这个满嘴口花花的男人当时的告白确实惊到了我，以至于让我犯下大错——我没有马上送走韦德的妻子瓦妮莎，而是把她流放到了这片无尽之地更远的地方，让她躲避法则的检测。
　　我没想到的是，韦德为了继续见到妻子开始疯狂地自杀，他越来越执着，越来越癫狂，逐渐到了影响我办公的地步。

　　最开始他来见我时，人还是完整的，后来他开始变得七零八落，到最后完全丧心病狂，拖着一副骨架来见我。我确实见过很多死人，但这不代表我喜欢看人自虐，因为时不时要应付韦德，我连蟹堡王外卖里的骨肉相连都戒了。

　　小杰挠挠头，“那这样确实是你的不对啊，奇——”
　　他顿了顿，我耸肩，“你可以叫我艾蕾。”
　　“艾蕾工作很辛苦的。”小杰对死侍说，“他这两个多月的都没休息过，你要是每次过来都顶着这幅样子，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他？”烂肉一愣，“嘿，小朋友，你是不是用错代词了，艾蕾不是女的吗？”
　　小杰：“欸？”

　　他们两人一齐看向我，我不得不开口解释：“我的本体是女人，但你们见到我时只能看见自己的初恋——话说这个我不是解释过了吗？”
　　“喔，‘他’，‘他’啊……”烂肉露出一个贱兮兮的表情，他拍拍小杰的肩膀，“没事，这很正常，我也喜欢过男人，我不会歧视你的。”

　　小杰彻底懵了，他一脸错愕，“什、什么？什么初恋？”
　　“你没谈过恋爱吗？”我奇怪地问，烂肉——已经长好肉的韦德用胳膊肘戳我，用谁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嘿嘿，这孩子还那么小，说不定没告白就死了，你别戳他的伤口。”

　　“闭嘴。”我说，“你能不能嘴里积点德，他明明是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朋友。”
　　韦德悲伤地摇头，“喔，太糟了，现在他知道了。”

　　小杰：“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啊？”
　　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
　　我皱了皱眉，“我的话很难懂吗？你喜欢那个叫奇犽的孩子，就是这样。”

　　小杰的表情变得空白。
　　“我喜欢……”他慢慢道，“我喜欢奇犽？”
　　我和韦德一起拍手，“没错！”

　　“不不不，这不可能。”小杰说，“我不喜欢奇犽——不，也不对，我喜欢他，不对，我……”
　　他纠结得憋红了脸，我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说，“但这是事实，法则是绝对的。”
　　小杰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不必怀疑。”
　　我伸手抚摸他黑色的长发，“只有这个我绝对敢确定，每一个死者所见到的我，都是他们第一次动心的人。”

　　因为这是我身为冥界的主人、死与亡灵的支配者艾蕾什基伽尔所给予人类的，最后的慈爱与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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