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耀的力量

　　Chapter32 我等你回来

　　章乾站在厨房里一动不敢动，直到手里矿泉水瓶上结的霜融化成了水，顺着她的手指滴到了地上，覆在她手上的金子煦的手才松开。
　　金子煦把章乾手里的矿泉水瓶拿走，从厨房的桌子上拆开一包还未打开的抽纸，抽出几张亲自擦拭干净章乾满是冰水的双手。
　　十年来，章乾总是幻想着有一天，金子煦的手能和她的手交叠在一起。
　　放学回来的路上撞见金子煦来接祝心好约会去，他握着她的手帮她开车门。
　　婚礼现场，金子煦牵着祝心好从尽头走向中央。
　　机场里，金子煦一手推着行李车，一手拉着祝心好防止她走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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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时刻，章乾全都幻想过，如果金子煦手里的那双手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而此刻，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切，章乾竟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金子煦擦干了章乾的双手，看着她通红的手指头，眼里尽是心疼。
　　“你…干什么？”
　　章乾感觉连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行了，你去浴室用热水器的水冲冲手吧，这么凉会生病的，水我来烧。”
　　金子煦说完将章乾推出厨房，脱掉自己外面的呢子大衣，正准备放到一边，他见章乾呆站在厨房门口不动，便将自己的大衣随手塞给她。
　　“在这杵着干嘛？去把我外套放沙发上，你赶紧冲冲手去。”
　　章乾木然的抱着衣服走到客厅，她用自己通红的手指反复抚摸着还带着他体温的大衣，是她熟悉的香水味，章乾不舍得将它放下。

　　浴室里，章乾打开热水器，花洒里的热水喷涌而出。
　　章乾本来只是想听话的冲冲手暧和暖和，但照镜子时她才发现，自己三天没洗的短发已经出了油，脸上不怎么涂护肤品也已经有些起了干皮。
　　在局里的时候每天都是工作，陶沧南和小马哥他们更粗糙，自然不会嫌弃她，她也不会在意他们怎么看自己。但金子煦不一样，尽管他已经见过她的各种窘迫，可在喜欢的人面前，人总是想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章乾再三叮嘱金子煦不要离开后，迅速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后，章乾从卧室的大衣柜里找出了一套金子煦之前送过来的护肤品，笨手笨脚的拆开包装，着急的对着镜子一通乱涂抹。
　　以前章乾听办公室的小姑娘们讨论过，什么护肤有好几个步骤，要先涂什么精华，再涂什么乳液。章乾看着新拆封的化妆品套装，所有瓶瓶罐罐们相似的包装，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精华，哪个是乳液，只得都挤出来一点全部用上。
　　章乾不得不感叹，护肤品那么贵还被女人们如此追捧，是有理由的，镜子里的章乾皮肤与之前截然不同，脸蛋像刚剥了壳的鸡蛋清一般，白白嫩嫩，非常细腻。她又在柜子里翻了翻之前金子煦送的衣服，金子煦很有品味，送给她的衣服虽然都是祝心好喜欢的熟女品牌，但他给她挑的是这些品牌里轻便舒适的款式。
　　章乾换了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配上一条普通的深色牛仔裤，走出卧室时，金子煦已经烧好水坐在客厅里了。
　　其实章乾收拾妆扮的时间很短，她在警校习惯了快速洗澡，所以金子煦并没有等很长时间。在她洗澡的时候，金子煦打开了客厅的空调，用烧开的热水泡了两杯章乾带回来的蜂蜜茶。

　　章乾和金子煦各自坐在沙发的一边，两人手里各捧着一杯蜂蜜茶，房间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在空调暖风的影响下，不断升高的室温让气氛介乎于暧昧和尴尬之间。
　　“你来…找我有事吗？”
　　章乾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但说出口的话，她又有些后悔，仿佛打破了这种平衡的气氛一般，让人有些扫兴。
　　金子煦侧头看见沙发另一边的章乾头发还有些微湿，问道：“有吹风机吗？”

　　金子煦站在沙发旁边，给章乾吹着她柔顺的短发，章乾手里捧着金子煦泡好的温热蜂蜜茶，轻轻抿了一口，味道和她在章家喝的完全不同，更比她每天大吃一勺要可口很多。
　　清淡的甜香与温暖，原来不管在别人看来多美味的东西，只有他做给她的，章乾才会觉得喜欢。
　　章乾的头发很短，金子煦用吹风机吹了一会儿便干透了。他放下吹风机，看着章乾捧着那杯蜂蜜茶脸上是他这么多年来都没见过的幸福表情，笑着问她：“这么喜欢喝这个吗？等你回来我再给你送一罐来。”
　　章乾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温暖雀跃，点点头回到：“好啊。”
　　后来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又坐了十几分钟，金子煦看一眼手机，已经快九点了，他站起身拿起大衣，准备走了。
　　“你等等我，我送你。”章乾说完急忙从卧室里拿出外套，跟在金子煦身后准备出门。
　　“不用了，这么晚，你不要出去了。”金子煦伸手拦住她，好不容易在室内呆暖了，再出门又要重新感受一次寒冷。
　　“没事，正好我还没有吃饭，下楼送你顺便买点吃的。”

　　十几分钟后，金子煦和章乾面对面坐在小区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内。
　　金子煦看着章乾娴熟的在菜单上勾勾选选，心里有些隐隐的疼。
　　她为了和他多呆一会儿，一直忍着饿不说。
　　看着她毫无生活气息的宿舍，金子煦不难想象她每天的日常，只有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忙碌转动，她才能不会感受到心里那个叫做家的空洞吧。
　　章乾的等着双大眼睛仔细的盯着菜单，每样菜都精挑细选，这顿饭对她来说，是继十年前与他第一次见面在家里吃的那顿饭后又一次珍贵的机会。尽管这十年来他们偶尔会在章家的饭桌上相遇，但身份并不一样。
　　十年前第一次见面那顿饭，他还不是祝心好的男朋友。此刻餐桌旁的他，不再是祝心好的老公和她的姐夫。
　　章乾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豆类的食品，金子煦不喜欢豆腥味，第一次吃饭时祝心好夹给他的豆腐，他吃下后不甚喜欢的表情，当时坐在对面的章乾至今记得。
　　老板接过章乾的点餐单子，熟络的问她为什么这回点了鸳鸯锅而不是她一直选的辣锅，章乾笑着看看对面金子煦没有说话，老板心领神会的走开了。
　　“你经常来这家店？”金子煦见老板和章乾熟络，有些好奇，在他的印象中，章乾不爱吃火锅的。
　　“每个节假日食堂休息的时候我都来这里，习惯了。”章乾不在意的边说边递给他一双筷子。
　　以前章乾是不喜欢吃火锅，因为她觉得火锅是需要一帮人一起吃的。
　　后来有一年过生日的时候她回宿舍路过这家火锅店，突然就很想进去感受一下热热闹闹过生日的氛围。从此章乾就常来这家店了，每次都点一整个辣锅，然后随便选几样蔬菜，不为别的，只是感受一下充实又喧闹的气氛。久而久之，老板就认识章乾了，每次也不嫌她点的少，还会和她聊个几句话。
　　在每个节假日的时候，能有这么个陌生人和她随便说上几句，哪怕一句简单的节日祝福，章乾就已经很满足了。

　　火锅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
　　章乾偶尔给金子煦往清汤的锅里放一些蔬菜，在煮好的时候叫他夹出来吃。
　　金子煦看着对面吃得很自在的章乾，眼睛有些微微湿润。但他不想被章乾发现，也随着她大口大口的开始吃。
　　在旁人看起来，他们两个人仿佛是拼桌的食客一般，自始至终除了菜的生熟，再没有其他交流。
　　只有章乾和金子煦心里清楚，这顿饭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二人吃得差不多了，老板端上来一盘红糖糍粑，说是快到正月十五了，送给章乾的。
　　金子煦谢过老板，刚要夹起一块糍粑，章乾及时叫住了他。
　　金子煦看着章乾挑了块上面沾着豆粉最少的，放到他的盘子里，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这么多年，祝心好从来不知道他很不喜欢豆子的味道，无论是豆粉、豆腐、豆奶还是其他豆制品，金子煦在家的时候一律不碰。但是和祝心好在一起后，祝心好喜欢每天喝一杯现磨的豆浆，她坚持让金子煦陪她一起喝。
　　有些事一旦错过合适的时机，便再无机会开口。
　　金子煦不喜欢豆子这件事，就是这样错过了第一次拒绝的机会，再也没有说出口过。
　　不过章乾居然知道并且记得，金子煦感到既意外又感动。
　　或许喜欢就是这样，喜欢你的人会了解你的全部喜好，不喜欢你的人却并不会在乎你们是不是能吃到一起，而人总是会一心向着自己喜欢的人，忽略了谁真正了解在意自己。

　　章乾买了单，把金子煦送上了出租车。
　　尽管他到离开都没有说些什么，但章乾已经很知足了。
　　十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过年。
　　回到宿舍后，章乾用他烧开的热水洗干净了两个装蜂蜜茶的杯子，还没擦干手，手机就响了起来。
　　章乾看一眼，是金子煦的电话，深呼吸了一次后接起来。
　　“喂，乾乾……”
　　金子煦温柔且十分有魅力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章乾浑身一震，攥着手强迫自己淡定下来，假装平静的问他：“怎么了？”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有些事一旦错过合适的时机，便再无机会开口。
　　这一次，我不想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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