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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二月,乍暖还寒。今年是热闹的,风流才子,济济一堂,为考取功名,衣锦还乡。书生是其中的佼佼者,外乡人有的过完年就早早赶到省城,住下温书多日,书生不同,他在试前三日才到,却在茶话清谈中崭露头角。
“他在书院时就常被先生夸奖,自与我这种半吊子不同。”说话的是书生的同窗,家里绸缎庄开了一间有一间,同窗在书院时也小有名气,只因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我得好好学,不然就得回去做生意,可难了,每日都要算账。”
士农工商,商一直在最末,同窗在书院常被人奚落,书生因着学业被人追捧,却愿与人同行,外人看来,书生爱铜臭,俗人。同窗知书生本是清贵之家,家道中落才到偏远之地念书——书生的才学和清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进场前,巡考正宣读考试章程,同窗偷瞄身旁的书生,书生正看着巍峨的考试院大门,波澜不惊,和周遭兴奋地考生格格不入,同窗见惯了,书生是寡情厚义之人,之前首席女儿想配给他都被拒绝了。
院门打开,一个一个搜身检查所带之物,同窗笑着:“这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书生拿起同窗落下的纸笔,递给他:“当心。”同窗接过:“中举后我到你家尝尝伯母的手艺如何?”
书生已经低头继续收检物品:“再说吧。”
同窗放榜那日在布告前找了又找,都没有见到书生的名字,心里一凉:这厮真的名落孙山了,怎么这样?同窗回到租赁的小院,书生已经收拾行囊准备回乡,同窗奔过去:“你为何会上不了?”
“有人考上就有人落榜,不是人之常情?”书生答。
同窗愤愤:“这里面肯定有黑幕!”
“没有的。”书生淡淡地说,“放手。”
同窗看书生轻飘飘地包袱:“你的书呢你都不带回去?你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就这样了了?”
“你若想要,那些都赠与你了。”书生指着墙角的书箱。
同窗恼到:“我真是错看你了!”
“你们听说了吗?南城那位秀才,乡试回来把自己关在家里酗酒数日了。”
“不就一次未中,年纪轻轻的,城北那位四十多了,还在家温书呢。”
“小孩儿嘛,经不住事,又自命不凡。”
同窗在另一桌,和临县的绸缎商谈事,听此慌神。
“老小弟这是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同窗笑笑:“老兄客气了,小弟初来乍到,还不太适应这酒气。自罚一杯。”
同窗到了城南院外,轻叩院门,妇人开门见到同窗:“怎么到这边来了?”
“路过,来看看伯母。”
“他从省城回来就性情大变,可知何故?”
同窗进院:“我也好奇,特来看看。”说着推开书生房间的门,一张宣纸迎面飘到同窗脸上,同窗拿下一看:“这是……”
书生歪倒在书案前,地上也有些书画,同窗一一捡起,都是同一人的模样,同窗不可置信的看向书生,书生听见动静转醒:“你怎么来了?”
同窗拿着一把画纸逼问:“你落榜、弃学,都是因为这个?你疯了!”
书生夺过同窗手里的画像,展开看了看:“画的不算像,没有画出他半点神韵。”
“你真是病得不轻。”
“我知道,我病了,你能给我找到大夫?”书生看着画上的人说。
同窗被书生的颓唐气到,指着书生:“昔日算是我瞎了眼,敬你是知理擅学的才子,你心念之日莫说是会试主考,就算是街头巷尾的市井小厮,也不会看上你这般无所作为的庸人!”说罢拂袖而去。
是日,同窗刚与人敲定一批货,一行人进了烟花之地,同窗不好此事,也得笑脸相陪,胭脂味萦绕,同窗只觉甜腻,身侧乃一绣坊掌柜:“小兄弟不好美人?家中定有贤内。”
同窗听闻哑然一笑,看着周围莺莺燕燕似是汗颜:“小弟尚未娶妻,只是确不适应这种热闹。”
另一人道:“年纪轻轻都没点消遣怎么好?听说京城牡丹园那位下省里来,据说不仅曲儿唱得好,人也是极妙。”
“牡丹园是何地?”同窗闻所未闻。
“京城戏园子。”
“我不听戏。”同窗兴致缺缺。
虽是如此,同窗隔日还是收到两张戏票。盛情难却,同窗看着戏台子上敲锣打鼓的哐哐朗朗起声了,跑堂的递给他册子,《西厢记》,这般老气横秋的故事。
一曲完,人不散场,不一会儿戏子洗了油彩出来谢幕,第一排一彪形大汉站起来,走上台拽住戏子手腕,同窗闻声看向台上,蹭的站起来,这脸分明与书生的画上人无二,然气度和身段却迥异。
管事的过来好几个拉开大汉,戏子这才抽身。
同窗到后台寻人。后台乱糟糟,戏子站在一角,收着票友送来的花束,同窗直到人都散了才得以到戏子跟前。
戏子打量同窗:“官人第一次来。”
同窗点头。
戏子嫣然一笑,令周遭鲜花顿失颜色:“哪有空手来的。”
同窗刷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放戏子掌心。
戏子不动声色收了:“谢官人赏。”
“有一事相求,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同窗开口。
戏子莞尔一笑,调笑:“若是不成我不就白忙活?”
同窗忙说:“成与不成,都重谢。”
熙熙攘攘的酒楼二层,戏子一手撑着头懒洋洋地听同窗讲完书生的相思病,望着楼下车水马龙,饶有趣味的问:“你是说,你那好友,在会试时对那考官倾心耽误考试,如今还荒废学业?”
同窗无奈点头:“他那人过去都是冷静自持的,不想这次却如此,我说是不再理他,结果遇见你偏和那考官长得一样。”
“和他一样如何?”戏子懒懒地问,“人家是才高八斗的大官,我这种风尘里的戏子,你不是也说除了脸什么都不像。”
同窗絮絮叨叨:“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你就多看两本书装作是那人,到时劝劝他给他个念想,让他继续科举,他是个有才的,这么废了可惜了。”
“他与你非亲,废了又与官人有何干系?”戏子明眸一转,“官人依然绫罗绸缎,不辱门楣。”
“与你讲不清这份情谊。”同说,“左右我就不忍心。”
戏子一笑:“怎么一说还着急了?官人说就是,奴要如何?”
戏子按同窗的安排,衣冠楚楚到一处诗社饮茶,不一会儿同窗拉着一个书生进来。戏子眼眸微闪,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悠悠摇起手中折扇。
不远处有人正在作诗,同窗拉着书生到戏子临近的一张桌子桌下,就听同窗说:“你看你在家闷着,出来透透气多好?”
书生听着那边作诗,并不言语,那边一首七言绝句成型,戏子听完,嗤笑一声,又将手里的茶饮尽。
书生闻声看过了,片刻失神。同窗附耳私语,却见书生摇摇头,并不认同的样子。戏子一杯杯把整壶茶饮尽,按照同窗之前所说,起身准备离开。书生缓缓地启口:“这位公子……”
戏子掩住心中情绪,温文转身,书生专注地看着他:“刚才公子可是对这诗不满意?”
戏子挑眉不语,同窗说考官在巡考时最爱挑眉。
书生终于有了勇气:“在下也有一首诗,不如公子指点一二?”
同窗听了面露惊悚,这个戏子哪会评诗?
戏子皱眉:“在下技拙,恐不胜此事。”
书生已提笔写下四行。戏子瞟了眼同窗,对着书生一笑:“辞藻华丽,盖不住深情厚谊。竟然是首情诗。”
同窗听了露出惊讶的表情。书生表情复杂:“公子可觉得这诗熟悉?”
戏子暗忖,答:“未曾见过,是公子所作吗?”
书生羞赧:“曾在科举试卷上藏头写出。”
戏子一顿:“未看出来,那真是遗憾。”似是想起什么又改口到,“我是说那阅卷考官未看出来,真是你之幸事,亵渎科举,可是重罪。”
书生心里已是惊涛骇浪,同窗只觉这戏子也太会演了,拿捏得当,他都要信了。
书生说:“公子明日可来?在下还有一些诗想请公子指点。”
戏子似是犹疑,片刻后爽快:“若有佳品,在下心悦日日都与兄台相会。”
二日书生独自带了诗稿来,戏子已恭候,二人畅快地聊起诗词歌赋,黄昏才罢休。如此几日,戏子说:“兄台文采斐然,若科举入京,定能拔得头筹。”
“公子这样觉得?”书生问,“公子觉得我定能高中?”
戏子点头:“不知兄台上次是为何落榜,总之是不该的。”
书生收到巨大鼓舞:“公子可愿到鄙舍小住,在下还有些文章,希望能与公子商讨。”
戏子点头说好:“我去客栈收拾些东西。”
书生试探地问:“公子不是本地人?”
戏子说:“从京城休了假,游历至此,没曾想遇到兄台,竟一见如故了。”
书生大喜过望:“公子真如是想。在下也是幸得兄台这样的知己。”
戏子说话三分真七分假,被书生这般恳切吐露真心,有些心虚,忙说:“我那里还有些孤本读物,若兄台喜欢,都可拿去。”其实是同窗搜罗的书,他就当借花献佛了。
戏子在书生家住下半月有余,每日一起谈经论道,书生母亲见书生又重拾书本,更为感激这位突然出现的年轻公子,每日款待,看他犹如亲子,让戏子受宠若惊。
书生在书案前作完一文,正要让戏子评读,却见戏子倚在软椅上,面上盖了一本厚书,静静地睡了。书生轻轻走过去,拿下脸上的书,从窗台进来的阳光打在姣好的面容上,书生心中一悸,戏子转型,睁开那双美目:“我这是睡着了?”
书生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隔几日清明至,我们去踏青如何?”
戏子答:“好啊,我们还没有一同出游过了。”
书生嘴里翻来覆去唸这几字,这是说:我们?
二人都是柔弱的,索性租了辆马车来回。舟车劳顿戏子浑身不自在,动来动去,书生问:“不舒服?”
戏子点头,太硬了。
书生试探地提议:“不如靠着我。”
戏子心里一惊,这些日子,书生对他体贴入微,他不知不觉间就在书生面前不加遮掩情绪了:“不了。”
书生一阵失落,也觉得自己多话,人也是七尺男儿,靠着你算如何一会儿又听戏子小声说:“我就轻轻靠一会儿。”
书生忍住狂喜:“嗯。”戏子软软的靠上来,头搁在肩膀上,书生瘦弱,肩膀却宽,戏子靠了一会儿,觉得舒服,迷迷糊糊睡去,头一滑到了书生胸膛,书生稳稳地接住,将人护在自己胸前,他很庆幸怀里的人睡了,不然,他定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膛如雷地跳动,戏子在被抱住时睁了睁眼,这个人,他在为他慌张啊,真好。
书生选的地是城郊山中的一处瀑布,戏子还未曾见过这种景观,在瀑布下连连惊呼,书生看着孩子般惊喜的戏子直笑,戏子转过头看书生:“你是在笑话我?”
书生摇摇头,认真地说:“真好看。”
眼中的热忱快要灼伤了戏子,戏子看向瀑布:“是啊,这般奇观,太好看了。”
书生但笑不语。
戏子迎着瀑布走得更近些,书生跟在后面,飞起的水花溅了戏子一脸,晶莹剔透地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书生伸手拭去戏子眼睛上的水珠,戏子怔怔地闭了眼,指尖是颤颤的触感,浓密的睫毛扫过指腹,书生缓缓收回手,戏子闭的眼却未睁开。
书生看着那抹红色,越看越着迷,那抹红,在头脑里越放越大,越来越深,终于迷了眼,变成刹那间温热的触感。
全乱了。
戏子缓缓搂住书生后颈,盖住了二人共同的慌乱,在寂静的山谷中,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似是不知今夕何夕。二人缓缓分开,呼吸交织在一起,书生拼命去寻戏子的目光,知道黑亮的眸子中有了他,书生说:“你也喜欢的,对吗?”
戏子贴近书生,将头搁在书生肩头:“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书生抱住戏子:“你很好,非我假想。”
戏子心中最想说实为:你所心悦者,是科举所见之人还是眼前之人?他怯懦了,戏子明白,他不会问出来,他被温存和深情淹没了。
书生轻轻抚过戏子结实的背脊:“我想我前世定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才能在今生与你相拥。”
戏子亦紧紧搂住书生:“我前世定是江洋大盗了,偷得短暂欢愉。”
返程时戏子静静靠着书生的胸膛,书生搂住他:“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嗯。”戏子在怀中微微点头,“到家叫醒我。”
书生觉得和他确定心意后,怀里的人似是放松许多,让他想起幼年养的猫。到家了戏子也没有醒的迹象,书生想唤他,才响起,他们还没有正式告诉过彼此的名字,书生其实知道,他不叫,反而低头吻住怀里的人,戏子醒过来:“哪里的登徒子?”
“是你心里的登徒子。”
“油腔滑调。”戏子起身要下车,被书生拉住,“以后叫我阿瑾如何?我也唤你叫……”
“叫我阿瑜吧。”戏子拦住后面的话。
书生想京官在外直呼名字确实不妥,是他思考不周了:“握瑾怀瑜,真好。”
戏子没有笑,下了车。书生母亲回娘家,家里就两人在,都是没下过厨房的人,书生兵荒马乱只得两碗阳春面。
书生尝了口:“要不我们出去吃。”
戏子一口一口将面前的面吃尽:“挺好的,还是第一次吃这种面。”第一次有人专门给他煮面。
书生盯着戏子看了会儿,风卷残云吃完自己的:“还是很难吃。”
戏子起身嘬一口书生嘴角:“这样呢?有没有好点?”
书生眼眸一动:“我要还回来。”将人拉过来到自己跟前,捧着脸亲上去,情难自禁,戏子手滑到书生腰上,唇齿间吐出一句:“去床上。”迎来书生更加沉重的呼吸。
戏子清醒地感受自己沉沦,就这样死去该多好啊!这是他最后的清明。
书生还是每日看书作文,不同的是他不再只是偷偷的看不远处的人,他光明正大地看,引得戏子放了手中的书过来:“又在走神。”
书生忙继续看书,戏子干脆将书拿到桌上看,书生久了还真专注了,又是就书中内容和戏子探讨,二人相谈,体会更深。
戏子看书累了伸手逗书生,扯扯他的衣袖或是慢慢凑近他些,最后都会被书生拦腰抱住一番耳鬓厮磨:“阿瑜,你就欺负我吧。”
戏子有时会突然心烦意乱,彼时,只他默默将头靠在书生怀里,书生轻轻摸他的头,温柔地问:“我的阿瑜这是怎么了?
“嗯,多叫我几声好不好?叫我阿瑜。”
“阿瑜,阿瑜,阿瑜……”书生贴着戏子耳朵这样唤道。
戏子靠的更紧:“你叫的是我对不对?不是旁的谁?”
书生心疼:“阿瑜不难过,是你,我的阿瑜。”
戏子沉溺于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这种骨肉融在对方身体中的感觉。
同窗上门让戏子如梦初醒。
“你现在离开,留二人一段清梦,若是揭穿,难堪的是你。”
戏子苦笑:“一直都只我一人入梦,一人难堪。我走便是。”
书生某日醒来,只身一人,各处了无那人踪迹。母亲在院内给花草浇水:“阿瑜呢?”
“那孩子说京中有事,连夜离开了。留你三字:京城见。”
京城见。书生念着这三字回屋,桌案上,有他留下来的书籍,评注,彰示着这并非一段了无痕的梦境。
阿瑜,等我。
两年后,书生在殿前被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进了翰林。书生见到了殿侧那人,和两年前完全不同,冰冷、疏离,目光落在书生身上不加停留,书生高中的喜悦全无。皇帝看书生:“小小年纪不骄不躁,国之栋梁。”
书生叩首谢恩,高头大马锦衣华服打大街走过,他享受着万人艳羡的目光,始终淡淡的,心里空了,这两年多,他的心一点点被水淹没,他的心要溺亡,他抓着一根稻草,起起伏伏,那根稻草,要断了。
翰林院遣那人带书生,那人笑着说:“我记得你。”
书生咯噔一声。
“三年前你文章就写得不错,偏要在里面嵌首藏头情诗,可把我们主阅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书生听着问:“阿瑜,你当真要装作不认识我?”
面前的人愣了愣:“若是阿瑜,我知晓你说的是谁了。阿瑜是很重要的人?”
书生点头。
“忙完我带你在京城转转吧,你跟我讲讲阿瑜。”
二人通宵达旦,书生讲与戏子的相识相知,隐去深情,竟仿若昨天。考官听了说:“原是家里对不住,我们本是双生兄弟,道士说双生引灾,阿瑜被丢在雪里,竟被梨园老板捡回,十二岁时家里知道阿瑜尚在,想让他回家教养,他却守着梨园不肯走,三年前他离京,再未回过。”
“他为何都不同我说?”
考官说:“你不也说你以为他是我。他性子敏感,定是怕你怪他。”
书生苦恼:“如今让我到何处寻他。”
“听你这么说不如询问你的同窗,你们相遇,也许并非偶然。”
荒草萋萋,书生摸着斑驳的墓碑,上无任何字迹。同窗说:“他快去了才托身边的小厮来找我,说与你有京城之约,但无颜见你。”
书生伸出双臂搂住墓碑,如同爱人在怀,喃语:“阿瑾来了,你看看我啊……”
那位名里有瑾字的状元真的是块宝玉,不爱金钱不爱美色,兢兢业业三十余年,孑然一生,官拜丞相。他没什么爱好,闲时便去梨园小坐,只坐在不显眼的角落,倒上两杯热茶,听到曲中人散,茶也凉了才离开。辞官后他回了老家,自己选址,朝廷给修的宅子,院里有一处荒草园,老人就这样看着荒草园坐着,晒着太阳闭目养神。有一天他闭了眼,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风来了,荒草已经很高很高了,摇摇晃晃,似乎有人在唱,像几十年前京城那位名角。
同窗照例上门访友,二人都已是老叟,不同的是他已儿孙满堂。
“老顽固,我又来了,你怎么都不来接我……”
“爷爷,瑾爷爷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
同窗蹒跚的奔到院子,那人安详的睡着,嘴角挂着笑,和那时他看戏子的笑一样。同窗沉声说:“给你瑾爷爷磕头。”
稚童乖巧的磕头。同窗看向荒园:“你一直在等他对不对……”
风又来了,同窗笑着:“你最后还得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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