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到我身边

　　我起初以为是他在说肖翡，后来发现那人是对着我说的。唉，搞艺术的和正常人果然不同。我叹气：“这种程度的照片你不会想入非非，不代表别的人也对我没什么想法。”

　　他反驳我：“对你有想法不好吗？我也对你有想法啊。”

　　这人会不会说话啊，这不逼着他女朋友跟我掐架嘛。我急了，连忙想要撇清：“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这样多让人误会啊。”

　　他还是那副情况外的表情，连语气都不紧不慢的：“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说什么能让人误会的话了。咱俩认识的时间比你和他们兄妹俩认识的时间都要长。可现在你一脸要跟我划清界线的模样，还有什么可误会的。”

　　“啊？”我愣住了。

　　那人笑了，温温柔柔，又带着些许失落：“乔娇，我总算相信了你是真的都忘了。”

　　经过照片插曲，我待客的兴趣直线下降。好在吃过饭后，诶诶和啊啊被程家送回来。我的消极怠工被诶诶和啊啊旺盛的精力和不停歇的闹腾掩盖。

　　肖翡的男友看起来很亲小孩，和肖翡一人抱着一个娃互相闹在一起，倒教我和程颢杨有了空闲。

　　程颢杨大概是真的被我吓怕了，一个下午时不时地就会贴在我的身边，拉住我的手握住用拇指来回抚摸。我每回被他牵起手都会抬眸去看看他，然后在他的手心里一点点摊开自己的手掌，指尖交错，主动与他十指相扣。

　　我想起了我梦过很多次的一个场景，也是在这么明媚的一个下午，也是我与程颢杨十指相扣，也是这么安然惬意的氛围里，我也是穿着一个连衣裙，不过是一个白色的，腰间缝着一朵大大的花，程颢杨也是穿着这种笔直的裤子。我与他面对面站着，却不敢抬头看他。梦里程颢杨爱怜地拥住了我，在我耳边似吻似在呢喃着“我愿意”。我笑了，他也笑了，他还低头吻住了我。

　　在我的梦里，程颢杨总是待我很好，教我现在也有些似梦非梦的感觉。

　　考虑到我上午刚生过病，不过四点，肖翡二人就说要走。临走前，肖翡的男友提出要和我单独聊一聊。我耸了耸肩，与他去偏厅说话。

　　我还想着自己也算是半个主人，先开口问道：“那什么，虽然不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不过我们还是边喝边谈？你想来点什么？”

　　“我就说几句话，什么也不用。”他先是一笑，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忽然想起来，你这么久一直没有称呼过我。”

　　我自嘲道：“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只是借住这里，自己都是无名无份的，更不知道该叫别人什么。你别介意啊。”

　　“叫我的名字啊，”他不假思索地说，“什么时候我们俩之间还要借别人的名目来相称。”

　　“啊，那不好意思，”我挠挠头，苦恼又窘迫，“你叫……？”

　　我以为他会生气，还好他没有。他依旧在笑，虽然笑容里有几分勉强：“时隔十五年，再跟你自我介绍。我叫齐亚，是你的好朋友。”说完他伸出右手。

　　我轻轻握住他的右手，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够仗义，便也佯装正经地说：“你好，齐亚，我叫乔娇，我是齐亚的朋友。”

　　齐亚握着我的手，垂眸看着我说：“看来是我失去的更多。”

　　我问：“什么意思？”

　　齐亚永远是不缓不急的语速，带着一点习惯性的不正经：“你失去了一段不想要的记忆，而我失去了一个和我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我听得出来，他说“好”字时着重了些。

　　我想了想，到底没忍住：“不是因为我忘了，而是我长大了。”那种年少轻狂不知深浅的事，不是哪个年龄都会想要做的。

　　齐亚点头，揉揉我的头发：“是啊，你长大了，你都成了一个小妈妈了。”

　　妈妈就是妈妈，哪来的小妈妈。我稍稍躲开了他的手，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可以问吗？”

　　“任何都可以。”齐亚操着手看我，看起来认真了些。

　　“你对肖翡是认真的吗？”我最讨厌玩弄女人的男人，无关是以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尽管我不喜欢肖翡。

　　齐亚没有立即回答，转而反问我：“为什么不问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我可能比你还了解你的过去哦。”

　　这话听着可真耳熟，这不就是我上午跟程颢杨讲的嘛。我实在想不到以前会和齐亚又多要好，他看起来可真不像我愿意相处的朋友类型。我很严肃地说：“你别打岔，别想逃避问题，快点回答我。”

　　齐亚又笑了：“我不是逃避问题，只是这问题有点复杂，现在不太好和你讲清楚。”

　　我纳闷：“有什么讲不清楚的？喜欢就喜欢，爱就爱，不喜欢就不喜欢，讨厌就讨厌。哪有那么多似是而非的情感，只有模棱两可的关系。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齐亚又想揉我的头发，被我躲开，他一手正过我的头，一手执意揉了上去。“乔娇，事情往往都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你能这么想，我倒是欣慰，看来程先生待你是真的好。只是我们和他们的事你不要管。”

　　我威胁齐亚：“可你不能辜负肖翡啊。”

　　齐亚不置可否，片刻后像是想到什么，又反问我道：“你打过辛佰筠吗？”

　　“没有，乔妤可舍不得。”

　　“那你会因为肖翡来打我吗？”

　　我看着齐亚，郑重地点点头：“会，除非我们不再是朋友。”

　　齐亚挑了下眉，不假思索地说：“那我情愿你打我一顿。”

　　我觉得这话甚是不吉利，连忙双手合十，万分诚心诚意地念叨着：“但愿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打你，阿门。”

　　齐亚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又大力地揉我的头发来闹。等我好不容易把他推开，他在一旁看我捋顺着头发一脸诡计得逞的坏笑。他微微弯腰凑过来瞧我，吃了我一记瞪眼后，才轻咳了几声，佯装正经地跟我商量：“真希望我能有幸再为你拍一次。”

　　我隔着挡眼的乱发看了看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婉拒道：“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机会了。”有过那么一次，我已是悔恨不已，早已过了不管不顾的年纪，怎么还会再犯一次糊涂。

　　齐亚一勾唇，像是看起来根本就把这一番话不作什么数，逗弄般地问我：“是你觉得出格的不成，还是都不成？”

　　我着实不解，觉得他话中意有所指：“还能有什么可拍的？”

　　“比如……”齐亚淡了笑意，却难得带了些真诚，“你结婚的时候。”

　　“结婚？”我有些意外，低头沉吟片刻，很有自知之明地摇了摇头。我不免遗憾地告诉齐亚：“怎么办呢，我也许这辈子都穿不了婚纱。”

　　“为什么呢？”没有眼力价儿的齐亚还追问道。

　　我摊了摊手，已然认命，坦然地看着齐亚，微微笑了笑说：“谁知道呢，大概我这辈子也没有与人缔结婚姻的福气。”

　　齐亚却笃定地告诉我：“你会的。你会结婚，会美满幸福地过一辈子。”

　　听了如此肉麻的话，我夸张地皱起整张脸，搓了搓双臂：“这里没有许愿池，你不用这么虔诚吧。”

　　齐亚大笑，又趁机摸了摸我的头：“以后，我每路过一个许愿池都帮你许这愿好不好。”

　　我一躲再躲，别扭地小声嘟哝：“我的心愿才不要你来许呢。”

　　齐亚临走前，特意按下车窗，扫过我一眼，对程颢杨格外客气地说：“程先生，有劳了，谢谢。”

　　程颢杨表情淡淡，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似乎知道这没头没尾的谢意所谓何意，只以“不必”二字作答。

　　齐亚倒是没有理会程颢杨这冷冷的语气，又轻笑一声，执意补充道：“我是代为道谢的，这些程先生当得。”

　　程颢杨却坚持不受：“如果是代其他人，那更不必。”

　　齐亚听完没有再说什么，载着肖翡走了。

　　我被两人刚才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被程颢杨牵着亦步亦趋地回了家，踌躇片刻，脑中生出的一个个小问号要怎么问出口才好。

　　还是程颢杨拉了一下我的手，待我询问的眼神投向他时，先和我搭话：“孩子们都睡了，你现在想干什么？”

　　“怎么？”我有些不明状况。

　　程颢杨展颜一笑：“没怎么，只是随便问问。”

　　我伸了一个懒腰，又转了转脖子，刚才待客时一直绷起的精气神一放松下来，全身都跟着乏力，便问程颢杨：“我累了，想躺会儿行吗？”

　　程颢杨一下子变得好说话得很：“怎么不行，去躺会儿吧，吃饭时我再叫你起来。”

　　我应了一声，然后转身上楼去睡觉。

　　大概是上午睡足了，现在躺在床上怎么也没有睡意。可我也不想起来，就枕着胳膊在那里胡思乱想。想诶诶和啊啊，想乔妤，想刘瑜，想齐洛，想肖翡，想今天刚认识的旧友齐亚，想程颢杨。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