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夕爱

　　“听程凡说你们去马来西亚了？”半夜时宋炎打电话来，“什么时候回来？”
　　“下次请注意时间好吗？”卫朝一只手捂住闻道耳朵，又压低声音，“这个点打扰有对象的人你缺不缺德。”
　　“不好意思，”宋炎生无可恋地说，“作为一个为人民服务到半夜，此时此刻准备在办公室窝一觉的人，实在做不到贴心关怀你们这些春风得意的人。”
　　卫朝说:“也是。”
　　宋炎凉凉道:“不过马蹄疾了怕失前蹄，您悠着点。”
　　“不劳操心……”卫朝正说着，闻道像是被吵着了，皱眉往他怀里缩了缩，卫朝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问，“你到底有没有事，不重要以后再说。”
　　“其实也不是……”宋炎本想卖关子。
　　卫朝果断挂了电话。
　　宋炎:“……”
　　有家室好了不起。
　　“谁啊？”闻道已经醒了，但又困又累不想睁眼。
　　卫朝有些歉意地问:“是不是被吵着了？”
　　“有事吗？”闻道趴到他胸前，“重不重要？”
　　“不重要，”卫朝拉好薄毯子给他盖好，“累不累，还难受吗？”
　　闻道拍了他一巴掌。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卫朝笑着握住他的手，“别动了。”
　　闻道一扭脸没说话，懒洋洋发了会儿呆。
　　“我们早上就回去吧，”闻道说，“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他们。”
　　“我知道，”卫朝抓过他的手亲了亲，“你想一家人一起回家，但是我们有事要做。”
　　“什么事？”闻道看着他，“在这儿还有什么事？”
　　“不睡了？”卫朝拍拍他，“有事也要等睡醒了再说。”
　　“醒了，”闻道好玩地扯他的耳朵，“讲，快点。”
　　卫朝将床头的小灯拉开，低头看着他恶劣笑问:“想知道？”
　　闻道撇嘴:“嗯。”
　　卫朝将脸凑近:“就一下。”
　　闻道想了一下果断高冷拒绝:“爱说不说。”
　　“那好，不说了，”卫朝把他抱进怀里，“明天再说。”
　　闻道:“……”
　　“说！”闻道头都没转，反手扯住他的耳朵，略凶。
　　“你欺负我。”不仅没有亲吻，还要被掐，很委屈。
　　闻道说:“嗯。”
　　“好吧。”卫朝认输，又握紧他的手。
　　闻道微微皱皱眉头，卫朝小声说:“别怕。”
　　闻道点点头:“你说。”
　　“根据宋炎和他师兄的确定后，愁心也在马来西亚。”卫朝并没有隐瞒，也没有犹豫。
　　闻道也没有恐慌，甚至有些放松——至少知道了那人的踪迹，不是无头苍蝇，也不用大海捞针。
　　“所以我们在这儿，可以引他出来大家再解决问题？”闻道问。
　　“嗯。”卫朝说，“昨天晚上我和宋炎联系过，他说你爸爸妈妈八年前的案子和现在的事情可以一起查了，所以明天会有警察来，我们等着就行。”
　　“可引他出来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闻道担心地问，“他对你敌意很深，如果那人知道我们有计划，他选择鱼死网破你怎么办？”
　　“可我也很厉害对不对？”卫朝故意得意地说，“在国内我有一群粉丝，连粉丝的偶像的偶像也是我，我还有彪悍的家人，一群大兄弟也来了，周泉小羽他们都很厉害，我还有阿闻，我有很大的后台。”
　　闻道摇头:“不够，我们让程凡他们也过来吧。”
　　“不行，”卫朝也摇头，看他继续愁眉不展又说，“文盛需要他们，我们不能让后方空虚，如果到时候那人又跑到了国内，那我们一群人不能利落赶回去，也不安全。”
　　闻道犹豫:“可是……”
　　卫朝抱着他打断:“我肯定比那个神经病厉害，相不相信我？”
　　闻道抱紧他:“信。”
　　“不就是个愁心吗，”卫朝说，“来找阿闻的，除非是开心，还不能是个人，其他都不行。”
　　闻道看着他，也没说话。
　　“不过他找我家阿闻干什么？”卫朝亲亲他，“叫什么该死的愁心就去找明月啊。”
　　闻道终于被逗笑，心情也好了许多:“嗯。”
　　然而卫朝周全的顾虑成了真，那人真的去了国内。
　　第二天一早，闻道手机收到了一个视频。本来警察已经和他们约定了八点为谈话合作时间，结果凌晨五点受到一条陌生人的信息，内容只是简单问了个好，之后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又发了一个视频——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站在一处拐角路灯，黑夜里显得他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而他的嗓音嘶哑而怪异，是经过处理后才呈现给他们的，那让人浑身都升腾起厌恶的情绪。
　　他先是恭敬地鞠了个躬，然后问好:“我最尊敬的闻先生好，我太激动了，敢问还记得我是谁吗？”停顿了一会儿，似乎闻道真的站在他面前，他又惋惜地说:“我也猜你不记得，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爱着你，这对我来说不公平，但我并不讨厌这一切，只是享受着等你。”
　　卫朝在身后一直抱着闻道，望着屏幕的眼里却是无限杀意。
　　“昨天我是真的很想去见你，那么近，”说到这里他痴迷地回想了一下，之后懊恼地仰头看着路灯，露出了他同样黑色的面罩，“可我想在最熟悉的地方让我们再次重逢，我等你回来啊。”
　　闻道与卫朝十指相扣，他的掌心冰凉，但并没有很大关系，因为被卫朝不断温暖着。
　　画面停止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们以为就会这样结束的时候，那人又与镜头平视，用更加缓慢坚定的语调说:“别怕，我不会给你任何伤害，连那三对礼物也是我送出来的，你不要有负担，原谅我深沉的爱吧。最后，再见，希望你能快点回来。”他右手置于小腹，头微微侧着，鞠了个绅士的躬。
　　视频结束的一瞬间，闻道突然转身抱住卫朝，他没有害怕其他，只是想起死去的那些人，一瞬间的恶寒自责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他急切需要熟悉温暖而又宽厚安全的怀抱。
　　“我在，”卫朝抱住他，“不用怕。”
　　……
　　“你说那什么愁心回来了？”宋炎震惊。
　　“刚才卫朝发来的视频里愁心说的，他要在这儿和闻道重逢，”孟笙箫说，“并且后来方羽查了IP地址，那人倒是没躲闪，显示真的在雅州，而且就是之前的花胶所在地。但显然之后他没有再用那个联系方式。”
　　“老子出不去，他倒是回来了啊，”宋炎也是很高兴，“这位愁人先生陪我们玩了那么久，也该请他来咱们这儿喝喝茶送送首饰了哈。
　　而这边的卫朝本来准备自己出门今天谈好事情细节，然后回来哄闻道睡一天，结果现在得上飞机回国，还是因为该死的“愁人”，卫总心情很不好。
　　在飞机上看着闻道皱着眉又心疼得不得了，昨晚折腾得太晚，今天醒得又那么早，现在还心事重重。
　　“等事情过了，我跪键盘好不好？”卫朝自觉问，“或者榴莲也可以，只要你不嫌难闻，我不怕疼。”
　　闻道眉眼舒展开来笑了:“不准，我讨厌榴莲。”
　　“那就跪键盘，跪多久都可以。”卫朝握着他的手，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想睡会儿。”闻道靠在他肩上。
　　卫朝把窗拉下来，又替他盖上毯子:“睡吧，到了我叫你。”
　　闻道往他身边挤了挤才满意闭上眼睛，卫朝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温柔到旁边走过的那位空姐小姐都在惊讶他们的身份之余，又善意地用微笑送予祝福。
　　而这边的市局里，宋炎派人找到了愁心所拍摄的那个拐角，像是知道会有人来，那里的墙上用粉笔留了一行字:欢迎，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会送给你们礼物，希望大家能原谅一个深爱的人。
　　“深他个腿啊，”宋炎学着卫朝翻了个白眼，“这种神经病懂什么叫爱吗？”
　　“不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孟笙箫说，“那附近没什么监控，之前花胶根据地没了之后，在那儿我们也没有措施。”
　　“查不出来的，”宋炎倒是挺镇定，“他应该不会那么蠢，算了，等着卫朝他们回来吧，让那人自己出来，只要我们不动，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
　　孟笙箫默认。
　　宋炎又问:“对了，今天呢，代晨怎么样了？”
　　“今天编了第十几个她对卫朝的痴情奉献，对方却始乱终弃的故事了，”孟笙箫叹口气，“而且她的前男友问了半天也问不出来她也说只有卫朝一个。那些人她同学虽然见过，但应该不是什么太有名的人物，再说了，就算是个什么有地位的人，那会儿一群学生应该也不会对那种中老男人有什么了解。”
　　“咱们的小同志们能听故事倒是比枯燥上班好，”宋炎站起来往外走，“但是如果她再不说，我也只能对不起人。”
　　“你的那个小帮手有结果了？”孟笙箫问。
　　小帮手是秦夏，自从上次之后，想成为一名人民警察的热情从未平息，上次在枪击事件时他刚好去上班，见到了被拘捕的代晨。
　　事情从这里有点巧合，之后更加狗血，却帮了宋炎大忙。
　　秦夏在几年前参加一群大朋友举行的一次Cosplay活动时，认识了穿着一身女仆装的代晨，之后朋友间有节目总会一起聚会。当时有流言说，代晨被一位五十多岁的小煤老板包养了，并且后来秦夏确确实实见到了那个小煤老板在后门接代晨，他们动作暧昧放荡。但有一次聚会时，小煤老板再次来接她时，秦夏的朋友们悄悄跟去，听见代晨说她头晕，不想再坐车，就上楼睡好不好。
　　小煤老板犹豫了一会儿，悄悄把她带上去了。
　　之后的事情就很恶心了，秦夏的朋友们在他们的房间窗上放了个录像机，将整段肮脏淫|秽的过错录了下来。
　　秦夏与他们失联好几年了，这几天一直在有意找他们，终于，在今天中午将那段视频发给了宋炎。
　　一天内收到了两段令人作呕的视频，宋炎心里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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