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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老头儿毫无防备之下被邢觉非打中面门，当场就摔倒在地,肥重的身躯塌下去，像一摊烂泥，唯独嘴硬得很，依旧不干不净地骂着。
听到那些肮脏词汇，本打算停手的邢觉非一把扯开衬衫领子，上前又重重补了几拳，那模样，比钓金枪鱼的时候还要骇人。
这回，俞襄没有挪远。
工作人员很快赶了过来。
两个顾客，一个是本酒店VIP会员，一个是住在别家、专门摸来喝酒的，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医疗费记账，有问题联系我的律师。”找工作人员要了湿纸巾，邢觉非细细擦拭着双手，再抬头，对上了俞襄的笑颜。
女孩又比了两个大拇指，仍旧不说谢字。
“不请我喝一杯？”邢觉非自顾自走回座位上。
俞襄点了之前没舍得的那款威士忌。将其中一杯推到男人面前，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挺乖巧。
两人一个被动成了哑巴，一个本身就不多话，没有谁先开口，只专心喝酒。
酒吧里很快恢复了秩序。
空气中弥漫着熏香、酒精与海风的混合气息，有些厚重，有些甜腻，罩在邢觉非和俞襄身上，携着醉人的费洛蒙，来回传递。
在这方寸之间，气氛意外地好。
邢觉非冲过来那一刻，俞襄的心脏狂震不止。
从小到大，她身高一直比同龄人窜得快，加上性格直接，又爱逞强，很容易给人留下种不需要被保护的错觉，可任谁都有脆弱的时候，也都渴望有个盖世英雄，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
想到这儿，俞襄偷偷用余光看了看邢觉非，收回来，没忍住又瞥了眼。
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俞襄状似不经意的打量。
故意偏过头毫不留情地戳破，邢觉非眼眸深沉，笑意酿成了酒。
俞襄一僵，慌忙撇开目光，咕噜噜灌了口酒下去，结果呛得猛咳了几声，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邢觉非想笑，忍住了。
可能是因着刚才的风波，酒吧歌单换了，很舒缓。正播着的这首，邢觉非之前没听过。但他清楚地记住了开头和末尾两句词：
“I found a love，for me”，以及……“You look perfect tonight”。
意外地贴切。
邢觉非的杯子先见了底。
他忽地开口：“我捡到了你的照片，但没带在身上。”
单手撑着下巴，微醺的俞襄花了几秒弄明白他在说什么，随后垂下眼皮思索，浓密的睫毛轻颤着，等再掀开，看向邢觉非的眸色明亮如星。
哦？
哦。
让自己猜猜，接下来，是不是会听到一句“要不要跟我回房间去拿”？
俞襄夏天过完才升大四，比起面前这人年纪算小的。但谁说小女孩就活该不懂男人。
还以为多特别，不过如此……她轻轻一笑。
邢觉非不是普通男人。
他平静地陈述：“我会把照片放在酒店前台，明天记得去取。”神情依旧冷淡，不经意看向俞襄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专注，以及带着探究的玩味。
莫名地，俞襄想起了这人钓金枪鱼的架势：以退为进，收放自如。
将愈发强烈的悸动藏好，她默然起身，又去要了一杯酒来，放在桌上，又朝男人笑了笑，示意自己得先回去了。
酒吧里依旧嘈杂，俞襄的耳朵却忽然变得灵敏。
走出去几步，她听见有人将酒一口闷了，听见杯子搁在桌面上，听见椅子被人拉开，又轻轻推回原位。
她听见，邢觉非不急不缓地跟在了自己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往别墅去的小径上。
洋酒后劲上来，俞襄勉力维持着身体平衡，脚步时快时慢，偶尔抬头看看天上。
明月皎皎，星汉灿烂。
好日子。
俞襄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那条金枪鱼如果有思想，会不会后悔咬住这人的钩？
会不会，会不会……
先会会再说呗。
停住脚步，她回头，鼻尖竟直接蹭到了邢觉非的胸口。
怎么这么近！
条件反射地后退几步，俞襄重心一偏就要往池子里倒，邢觉非想拉她，慌乱中却抓到了一团柔软。
错就错在没有及时松手。
砰！
他被羞怒不已的姑娘反手推到了路旁的泳池里。
有那么几秒，邢觉非是有恼意的——的确，他某些莫名燃起的想法挺无耻，但绝对没有俞襄想得那样无耻。
但事已至此，倒不如再无耻一点。
屏住呼吸，邢觉非让自己沉入池底，结网布饵，耐心等待。
与此同时，俞襄的酒意散了些许，心底没来由地发慌：那人今天好像喝了不少酒，可别淹死在这儿！
她毫不犹豫地跃进了池中。
刚没入水中，俞襄就意识到自己被诓了。
池深也就一米七，根本淹不死某个目测185的高个男人。
摆摆腰游到到邢觉非面前，俞襄再次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只不过这回是朝下的，无声嘲讽，还带点挑衅。
两个人在幽暗的池水中，对视、对峙，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饵，谁才是鱼。
邢觉非心肺功能出色，有准备的情况下，憋气五六分钟都不成问题。
对面这个女孩儿，也许平时还不错，可惜今天喝了酒，又事发突然，不过两分钟嘴角就开始抽动，眼睛也越睁越大……
偏偏是个倔强的性子，似乎不打算主动认输。
俞襄还真有点憋不住了。
她四岁学游泳，教练是她爸。练憋气的时候，别人都是倒数六十秒算一个阶段，俞爸爸严格，在闺女这里，要求七十秒。小俞襄把七十秒拆成十个，每次都是数到七，从头来，数到七，再从头，也就不觉得难了。
而这会儿，她已经默数到了第十六个七秒。
一，二，三，四，五，六……
最后一个七，俞襄没能数出口。
邢觉非瞳孔一缩，忽地向前探身，那张俊脸接近，接近，再接近，在俞襄呛水的前一刻，他咬住了她的唇。
一口气渡完，他没松嘴，直接把人往水面带，往岸上带，力气很大，但不粗暴。
俞襄没有过多反抗。不过是水到渠成的愿赌服输，结局在她上了这人船的那一刻，似乎就注定了。
两条湿漉漉的鱼在池边紧搂着，飙升的体温眼见着要将水气烘干，他们唇齿交缠，衣料摩擦，严丝合缝。
感官爆发的前一秒，邢觉非稍稍后仰了下脖子，这一回终于按常理出牌：
“跟我回去吧，拿照片。”
俞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只是对着男人笑。
这姑娘真爱笑。邢觉非想。
怪可爱的。
……
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初经人事的痛感非无法形容，可邢觉非没有好心地快速了结这一切，只在事后虚伪地温柔了一把，将女孩儿抱去浴室仔仔细细冲洗干净。
也是这个时候，邢觉非注意到了俞襄右腿外侧的一块疤。半个巴掌大，皮肉萎缩皱起，色素沉淀成浅棕色，近看挺严重。
烫伤？烧伤？
难怪她来了海边，依旧穿长裤长裙。
意识到了他的打量，俞襄试图从男人掌中抽回自己的脚腕，动作激烈，眼神却躲闪。
邢觉非半点没松，而是用另一只手在疤上抚了抚，问：“没触觉？”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讨论一颗无伤大雅的痦子。
俞襄轻点下巴，算是回答。
“那……这样呢？”
邢觉非低头，竟在那疤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笑着等答案，眼里闪动着奇异的星光。
俞襄呆了，回过神后拼命想把腿收回。男人制住她的手脚将人抱进浴缸，随后捏住下巴，吻了吻，安抚：“宝贝，你很美，只是需要再放松点。”
邢觉非退到外面等。
空无一人的浴室里，四年以来，俞襄头一回认真地观察腿上那块疤，还用手摸了摸。
也许一切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严重。
那个人说她美……不不，自己说不定遇到了世界第一流的骗子，从外貌到骗术都是一流，骗得人心甘情愿上当。
这一刻，俞襄承认自己醉得不轻，但她没办法忽视心里此起彼伏、压抑不住的快乐，与渴望。
她现在就想把邢觉非叫过来，一刻也等不了，偏偏说不出话。揣着没来由的焦急又泡了会儿，俞襄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让身体下沉再下沉，她下半张脸都没入水中，默数：
一，二，三，四，五，六……
第七秒，邢觉非推门进来，蹙了蹙眉。
这姑娘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水差一点就要淹过她的鼻子！
他想把俞襄拉出水面。姑娘个子很高，却有双不匹配的小手，掌心湿滑冰凉，像鱼，邢觉非半天才握紧。
刚使上力，俞襄的手却一松，邢觉非当即失去平衡滑倒在浴缸旁。
她立即“醒”来，望着跌坐在地上的男人直笑。
她才不要白白被他带上贼船，又骗进泳池；她才不要白白被弄痛，她要找补回来。
邢觉非不可置信地看向俞襄，随后腾地站起身，裹着怒气踏进浴缸，动作间，水哗哗地漫出来。
俞襄还在笑，脸颊驮红，眼波流转，不过须臾，已带上了些浑然天成的妩媚。
邢觉非安顿好一双长腿，稍用力，就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上，肌肤相亲的瞬间，两人同时颤栗，都感觉到了说不出的妥帖与舒适。
“又欠收拾了？”扶住女孩的腰，邢觉非控制着软硬之间最后的距离，嘴唇则悬在俞襄的嘴角，吐气温热。
男人的嗓音哑得像最细腻的砂纸，在俞襄的心上亲亲一磨，不疼，很痒。
她又笑了起来。
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往下重重一压，两人再度契合，密不可分。
后来，俞襄回忆起这个晚上，发现除了邢觉非的脸，一切都清晰得像被刻在脑子里。
她记得男人眼里落满了星星，她记得他们贴得很紧，她记得包容与被包容，侵略与被侵略，渴望与被渴望。
她记得，浴缸里的水像波浪一样，有节奏地起伏荡漾……
她记得自己这次没哭，对方也在笑。
她还记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一条有思想，但不后悔上钩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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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419有风险，万一遇到骗财骗色的坏蛋，就只能去《1818黄金眼》求助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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