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他喜怒无常

　　“既然你昨天晚上都来陪我了，那就说明你压根不是什么烈性女子，你需要钱，你也迫切往上爬，跟我走，你哥哥我可以让你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而且没有人会欺负你。”谢昉道：“只要你见到母亲之后别乱说话。”

　　李棠如同受惊一般的兔子一般，乖乖点了点头。

　　看着李棠点头，谢昉抬手摸了摸李棠的头发，声音诡异的温柔：“瞧你吓的，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哥哥怎么会为难你呢？”

　　李棠坐在床边，手紧紧攥着被角，看着面前的谢昉，谢昉眼底毫无笑意，语气之中还带着威胁。

　　“收拾东西，我带你回去。”谢昉看着李棠这幅呆滞的模样，也不再多说，正要站起来转身出去，只觉得袖子被人拉住了，谢昉转过头来看了李棠一眼：“有事？”

　　“你说的，管我衣食无忧，一生富贵荣华，我可记得着呢，空口无凭，咱们得立个字据。”李棠抬眼看着谢昉。

　　屋子之中的气氛格外压抑，一刻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李棠迟迟得不到谢昉的回应，她不由得解释说。

　　“万一你家人，你爹根本就不喜欢我，还有母亲，我也是许久没有见过的。”李棠说：“万一到时候你们将我赶出去了，我也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谢昉眼底冰雪逐渐消融，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李棠，你就这么缺钱？”

　　“你答应吗？”李棠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固执地问。

　　“好。”谢昉终于松了口，李棠得到他的许可之后，立刻翻身下床去找笔墨，屋子不大，谢昉很容易就能够看见李棠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李棠蘸饱了墨汁，提笔在纸上写着。

　　谢昉看着正认认真真写字的李棠，李棠的字体隽秀，很是赏心悦目，一笔一划写的认真又工整，额角的碎发微微垂下来，卷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出细密的阴影，屋子里面又黑又暗。
　　谢昉坐在桌边，低着头看着李棠：“这屋子里面这么黑，能看见吗？”

　　“能。”李棠低声道。

　　“这是什么？”谢昉随手拿过李棠摆放在写满字的纸张，李棠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毛笔在白纸上溅出一大摊墨汁，她起身就要去抢纸：“你还给我。”

　　谢昉也不动，只是坐在桌上高高地举着手：“我就看看。”
　　“说了，你还给我。”李棠踮起来脚尖也没有抢到，眼看着要拿到了，谢昉下了桌，一只手拦着李棠，另外一只手高高举着手里的纸张：“该不会是写给那个钟二哥吧？”

　　“才不是呢，你快还给我。”李棠拉着谢昉的胳膊道。
　　“不是你干嘛这么慌张？”谢昉道。

　　“算了，我不要了，你愿意看你就看。”李棠索性也不抢了，反正她也不怕谢昉看见，李棠重新拿了一张纸，将方才纸上的内容全都给抄写了一遍，谢昉立在一旁看着李棠写的内容，原先嘴角还带着笑意，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消失了。

　　“这是你写的？”谢昉问。

　　“我写的，有问题？”李棠没好气道：“你若是想要告我，大可以去告，横竖就是将我关进大牢，或者是再打一顿呗，反正也没人会管这件事情的。”

　　“我竟然不知道科场竟然还有这事。”谢昉冷冷笑道。
　　“你是富家子弟，看着就是衣食无忧，没有受过什么苦的样子，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李棠说道：“也许，你能买得通周崇安，让他伺候你，但是这朝廷上的事情，你还是别插手了，总而言之，反正我也看透了，我有钱就行，我是个女子，我又不参加科举，这事情我也不管，不给自己添麻烦，所以这纸，为了避免生事，还是烧了的好。”

　　“别烧啊，留着有用。”谢昉冷冷道：“你这状书写的比朝中那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写的还好。”

　　“随你，只要别说是我写就成。”李棠抬眼看着谢昉：“我这条子写好了，你来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

　　谢昉将李棠写好了的状书整整齐齐叠好，放进衣袋之中，然后拿过李棠递过来的纸张，一字一行逐句看着。

　　“一、回去之后，甲方乙方之间两个人谁也不认识谁，自此之后，甲乙双方只有兄妹关系；二、乙方管甲方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甲方：李棠。”谢昉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有问题？”李棠问。
　　“没什么，只是就这么多？”谢昉问。

　　“嗯，暂时就这么多。”李棠说，总而言之能够同谢昉划清楚界限是再好不过的了，她现在看见谢昉，就想起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早上，算了，不提了。

　　“就这么多。”李棠道：“你赶紧签字吧。”

　　谢昉也不再多说，提笔就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好了，哥哥我签完名字了，你呢，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谢昉抬手又要摸李棠的头发，李棠立刻躲开，谢昉见状，也不再勉强，径直出了门，见谢昉出去之后，李棠这才拿过摆放在桌上的纸，随意扫了一眼签名处。

　　甲方：谢昉。

　　——谢昉。

　　李棠手猛然一震，天下谁人不知道谢昉，当年先皇病重，彝族来犯，年仅十四岁的宁王谢昉同周青一同出征，立下无数战功，凯旋之后登基为帝，雷霆手段铲除异己，削藩平息叛乱，收回了各王室的特权，废黜宰相制度，建立六部，于今年不过十九岁。

　　外面那么大阵仗，大大小小这么多人，不少都是官员，如果说天下叫李棠的重名无数，那么叫谢昉的只可能有一个人，所有的人起名都要避天子讳，李棠手抖了一下，整个砚台跌落在地。

　　屋子之中传来一阵轻响。

　　“怎么了？”谢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没，没什么。”李棠道：“我马上，马上就出来。”

　　李棠手忙脚乱将地上的砚台给收拾干净，她坐在床边，现在李棠还需要消化一下，按照谢昉的意思，也就是说当年自己外祖母为了让母亲改嫁，骗母亲说自己死了，然后将自己送到了李家，各种辗转，自己又回到了京城，外祖母告诉母亲说其实自己没死，然后母亲惊怒之下，派了自己异父异母的哥哥来接自己回去。

　　李棠当然想回去，她也想要见自己多年没有见过面的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那个男子，她居然睡了自己哥哥，关键是这个哥哥十有八九还是皇帝，那自己母亲，该不会真的是周太后吧，如果这么说，还真对上了。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周太后的事迹，改嫁合离入太子府，后来一路飞升为后，如今贵为皇太后，当初都知道周太后以前有过一个女儿，但是从前只是说病逝，现如今忽然这好事落在她头上，这让李棠有些心慌，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未必都是好事。

　　但是走一步，算一步，最起码，多攒点钱，日后就算是跑，也能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么一想，李棠决定在上面再加上一条。

　　要是早知道如此，她死也不会答应周崇安的要求，就为了救一个钟铭，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还不得尴尬死。

　　李棠都快要哭了。

　　钱氏转过身来看着一众院子里面坐着的黑压压的人群，她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道：“我去给各位大人烧水。”

　　“不用忙，我们主子不喝外头的水。”其中一个侍从道，钱氏有些尴尬，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钱海看了她一眼，小声提醒道：“你就少说点话。”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李棠从屋中出来了，李棠只穿着一身青色布衣，头发干干净净用一根银簪束着，脸上略微施了粉黛，脸上虽然带着伤，但仍旧光彩夺目，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眉心一点红痣，更是娇俏，衬托的眉目如画。

　　很显然，众人在看到李棠那一刻的时候，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是乡野村妇，没想到是个俏丽佳人，只见面前青衣少女眉眼之间三分英气，六分妩媚，两种气质混在一起，浑然天成，极为好看。

　　谢昉坐在院中，原先还是百无聊赖的，一看见李棠从屋子之中出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很是满意，但是李棠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谢昉的眼神宛如毒蛇在身上蔓延，又让李棠回想到昨天的谢昉打量自己的眼神。

　　李棠不由得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谢昉敲了敲旁边的椅子，对着李棠道：“坐。”

　　刚才好不容易被李棠压下来的念头又浮上心头了，总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看着李棠不动，谢昉重复道：“我这人说话不喜欢说第......”

　　“我坐了。”李棠不等谢昉说完，立刻就坐在他旁边，谢昉这才住口，视线从李棠身上移开，李棠这才稍微觉得自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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