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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
有的时候小丑会给他放一些视频，视频里有夜空，有哥谭，有蝙蝠侠，但是更多的是他自己狼狈的身影。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小丑给他放的视频内容变了，他开始更多的让他看一些蝙蝠侠夜巡时候的录像和录像里那个跟在蝙蝠侠身后的陌生身影。
蝙蝠侠有了新罗宾。
“他不要你了！”小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嗤，替代品。他嗤笑，脸上一派不屑的从容。
但那句“他不要你了”却像一条魔咒，紧紧的攥住他，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让他感到窒息。
“布鲁斯……”
他睁开双眼，用已经失去神采的瞳孔注视着他脚下的一小片血迹，他眼中暗淡的绿色像是一片湿漉漉的青苔，泪水在眼眶里干涸，把最后的一点点湿意锁在了瞳孔里。
他又想起了他的房间，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思考这些。他想起了他挂在窗外的那只风铃，那是他的手工课作业，他悄悄把铃铛的内芯换成了蝙蝠形状的小铁片。风铃随着哥谭温柔的风轻轻晃动，“叮铃叮铃”的和夜巡归来的他打招呼。他有时候会很幼稚的想象风铃对他说的悄悄话，像个蠢兮兮的小鬼头。他想，它在说什么呢？叮铃叮铃你好你好？
所有的家具里，他最喜欢和这个风铃打招呼，大概是因为他自己打心底里觉得，风铃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嗨书柜，嗨床，嗨花盆，嗨桌子，嗨台灯……”
“哈喽~我的风铃。”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小丑说：“他不要你了！”
他当然知道小丑说的都是屁话！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那个家伙，那个新的罗宾，占领了属于他的位置，跟在蝙蝠侠身后，和他一起夜巡，一起打击罪犯，一起在哥谭寂静的夜空中翱翔。
他们会说笑，会互相扶持，会坐在他熟悉的餐厅里共进午餐。
阿福会对那个冒牌货微笑，会夸奖他，会给他做最拿手的小甜饼。
他夺走了他的罗宾披风，夺走了他的位置，夺走了杰森陶德存在的意义！
“Batman——”他呜咽着，试图把泪水一颗又一颗全部收回眼眶。
“……布、鲁、斯——”
“……”没有人回答他，也不会有人回答他。
但是一个声音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你好？”
男孩语气迟疑的道：“刚刚是你在叫我吗？”
杰森沉默了，他怀疑他听错了，在这些日子里他的耳朵早已被小丑的声音折磨的坏掉了，所以才会在这空无一人的牢笼里听到男孩的声音。
但是男孩还在说话，就像是在证明自己的存在一样不停的向他询问。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刚刚明明睡着了呀，你在我的梦里吗？”
“你是真的吗？不是我在做梦？”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
杰森怀疑自己已经疯了……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多重人格什么的……
然后他就像个真正的神经病一样和脑子里的声音说话了。
“……够了。我是真的，并且我很确定我没在做梦。”
“哦！”男孩语气轻快，“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我被讨厌了呢。”
“实际上你以为的没错。”杰森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但精神上却异常活跃。
他已经太久没有进行这种正常的交流了，即使是假的，他也忍不住去和男孩说会儿话。
“……哼。”男孩轻哼了一声，杰森仿佛能看到他鼓起白嫩嫩的脸颊，气哼哼的转过身背对他。
杰森：“……”
“……其实你也还不错啦。”他说。
“你应该说我是最棒的！”
“好，你真棒。”（棒读）
“呸，骗子。”
杰森在意识里无意识的踱步，整个人不自在的左顾右盼。
“嗯……”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
“……呃，你好。”最后他选择了转移话题，和男孩普普通通的打个招呼。“我是杰森……杰森·陶德。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男孩沉默了一小会，像是在确认他话语里的真诚。然后在杰森莫名紧张的情绪中超级认真的回答他：
“我是布鲁斯，布鲁斯·韦恩！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啦！”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会成为你最棒的朋友哦。”
啊……
杰森呆滞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确认这是个幻觉了。
——————————
布鲁西是个非常能说的小话痨，他给他讲他的爸爸，他的妈妈，他的阿福，他的学校，还会哼哼唧唧的跟他吐槽学校里有哪些无可救药的讨厌鬼。
杰森从一开始的冷淡到后来的无语再到和男孩聊的热火朝天不过用了一个星期。
他慢慢的对这个“第二人格”熟悉了起来。
布鲁西有他最渴望的那种美满的家庭，事业成功的父亲，温柔贤惠的母亲，还有一个万能的管家先生。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宝贝，他非常的聪明是父母的骄傲，他刚刚度过一个完美的生日。
“我今年已经八岁了！”布鲁西在他脑子里开心的嚷嚷，“我白天对着我的生日蛋糕许愿说想要一个全世界最棒的好朋友，晚上睡着以后就听到了你的声音！”
“你绝对是我今年收到的最棒的一份生日礼物！”
喂喂喂，别随便就把别人的脑子当做礼物打开啊。杰森面无表情的吐槽。
而且听起来你还在我脑子里开了个生日party？天哪，我平时都想了些什么！
回答他的是男孩清脆的笑声。
杰森一直都不明白布鲁西是怎么从他脑子里出现的，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蝙蝠侠像个蠢蛋一样真的认为他死了。
但是他还挺喜欢和自己的小朋友在一起的。
他的小朋友沮丧的告诉他：“我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和你说话呢……可是晚上的时间根本不够。”
“那就多睡会儿。”杰森毫不犹豫的回答。
“才不要，我睡的已经够多了！”
“小孩子睡觉长身体！”
“不要！”男孩斩钉截铁。
“哦，布鲁西。”杰森故作悲伤，“你不喜欢我了吗？”
“没错，我移情别恋了！”男孩煞有介事的点头，“这张五百万的支票给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别这样亲爱的，我不要钱。你知道的，我爱的是你。”
“一千万！”
“成交！再见了您呐！”
两个幼稚鬼在杰森的精神世界里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
小丑总是会在他身上找到无穷无尽的乐子。最近他开始钟情于镣铐和银针。
疯子给他换上新的镣铐，上面刻着花体的joker，他用铁链刺穿他的琵琶骨，把他高高的悬挂起来。用一根根银针刺入他的手指，把他的手像个艺术品一样装饰起来。
“嗯嗯~”小丑端详他的杰作，瘪着嘴不满意的又把针抽出来：“不好看！”
他说他要把杰森“打扮”成最美丽的鸟儿。
杰森面无表情的忍受着一切，痛觉已经被刺激到麻木，他引以为豪的反应能力被他逼着自己一点点消磨。有的时候过于敏感的反应不是天赋，是折磨。
这一次布鲁西是在小丑还在折磨他的时候来的。
“杰森？你那边声音好奇怪啊。”男孩迷茫的询问他：“你在干什么。”
“……我在荡秋千。”
这么说也没有错，他现在的确正被被勒着悬挂在半空中晃悠。
男孩毫不怀疑的相信了他的话：“太幼稚了杰森！你这么大了居然还玩秋千！”
“……没错，超级幼稚。”杰森语气平淡，“我讨厌死荡秋千这项活动了。”
“唉？……但是偶尔玩玩的话……也可以？”
“不可以，我就是讨厌荡秋千。”
“唔……”
杰森闭上眼睛，把小丑刺耳的笑声拦在耳朵外面。想要专心的听他的小朋友讲话。
“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在下午睡了一会儿！”男孩的情绪突然高涨起来，他迫不及待的和好朋友分享自己的快乐，语气欢快又兴奋。“晚上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看电影啦！是新出的《佐罗》！我晚上回来跟你讲哦！”
“好的，谢谢啦。”杰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平缓，他努力忽视指尖上断断续续的刺痛感，那是小丑给他佩戴的新的“装饰品”。
男孩什么也不用知道，他只要像这样子，继续快乐下去。和他的父母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布鲁西快乐的和他道别。
杰森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说了什么，那时候他已经有点意识模糊了，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他记不起来他们如何告别，也记不清男孩最后的一声晚安。
他只知道自己后来等了很久，在孤独的黑暗中，守着一盏亮的刺眼的灯，和惨白的灯光一起 ，在无数个夜晚守望一声“你好”。
——从那以后，布鲁西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杰森自嘲的想。我的精神病不药而愈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奇迹！
好的，你正常了。杰森对自己说。
但是为什么，心脏还会觉得空荡荡的进了风一样的难受。
————————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杰森已经离开了阿卡姆，久到小丑已经死去并火化成一捧骨灰，久到哥谭变成一座空城。彼时的杰森已经带上头盔成为蝙蝠侠新的对手阿卡姆骑士。
稻草人要戈登在全世界面前摘下蝙蝠侠的面具。
骑士冷眼旁观，他带着护甲的手慢慢攥紧了，看着那个他曾经崇敬着的男人对戈登颔首表示同意。
但是就在这时，骑士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杰！森！——”
男孩的身影从天而降，杰森下意识张开手臂接住那个软乎乎的小身影。
他下意识颠了颠……热的，还有重量……
不是幻觉。
男孩在他怀里顺势揽上他的脖子。骑士没有动作，完全僵硬着身躯任由男孩的动作。
男孩问：“布鲁西八岁生日收到的最棒的礼物是什么！”
骑士毫不犹豫的大声回答：“是我！”
布鲁西开怀大笑，他抱住骑士的头盔叭的亲了一大口，快乐的大声宣布：“我终于找到你啦！杰森！”
end
后续：
——男孩的身后，是噼里啪啦一个个往下掉的各种杰森。
“我复活以后，找了你很长时间。”布鲁西抱着骑士的脖子，就像以前那样语气亲昵的和他说悄悄话。“我找到了很多杰森，但是都不是你。”
他们身后，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杰森已经把蝙蝠侠给埋了，戈登一脸懵逼的和站在一堆杰森里的蝙蝠侠面面相觑。
——男孩语气轻快的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来，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这些是杰森杰森杰森杰森和杰森！”
神父罗宾红头罩小孩骑士蝙蝠侠
骑士干巴巴的说：“……嗨杰森。”
杰森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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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即使隔着一层面罩，杰森们也能从骑士脸上感受到那种得意洋洋的嘲讽：
呵，一群替代品
杰森们：……
好的！下一章复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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