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是怎样被打倒的

作者:来一笼虾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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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48
      王子决定去找他的龙。
      龙的居住地跟人类不同,王子知道,但人类世界居住着龙,他带上了黄金珠宝,去了北方找北方龙。
      只是北方路途凶险,还有不少野兽,王子雇的几个护卫都死在了路上。
      北方龙住在又冷又黑的洞穴里,王子举着火把,生怕那点火苗熄灭。
      北方龙也是黑乎乎的,只是身上有很多溃烂的伤口,鳞片没有光泽,翅膀伸展不开,尾巴也缩着。
      王子终于知道了他的龙确实是漂亮的。
      “你要找龙?”北方龙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哪条?你凑近些告诉我吧。”
      “我找的龙,也是黑的,不过他的鳞片很好看,在阳光下是五彩斑斓的黑。”
      “嗯……近点,好孩子……”北方龙没怎么听王子描述,一个劲地让他靠近些。
      王子想北方龙可能还耳背,于是走近了些,还大声了点:“他的名字是道格拉斯·鲁道夫·乔治·亚历山大·凯撒·查理曼·大卫·弗兰兹·乔瑟夫·亨利·爱德华·詹姆斯·威尔·切尔斯五十八世!”
      “近……道格拉斯·鲁道夫·乔治·亚历山大·凯撒·查理曼·大卫·弗兰兹·乔瑟夫·亨利·爱德华·詹姆斯·威尔·切尔斯?”
      “是的!”王子怕他听不见,又重复了一遍,“道格拉斯·鲁道夫·乔治·亚历山大·凯撒·查理曼·大卫·弗兰兹·乔瑟夫·亨利·爱德华·詹姆斯·威尔·切尔斯五十八世!五十八世!”
      “道格拉斯·鲁道夫·乔治·亚历山大·凯撒·查理曼·大卫·弗兰兹·乔瑟夫·亨利·爱德华·詹姆斯·威尔·切尔斯!道格拉斯·鲁道夫·乔治·亚历山大·凯撒·查理曼·大卫·弗兰兹·乔瑟夫·亨利·爱德华·詹姆斯·威尔·切尔斯!”北方龙重复了这个名字两次,似乎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深意。
      “怎么了吗?”王子开始起疑。
      “道格拉斯·鲁道夫·乔治·亚历山大·凯撒·查理曼·大卫·弗兰兹·乔瑟夫·亨利·爱德华·詹姆斯·威尔·切尔斯……他们家啊……”北方龙顿了顿,“他们可是我的恩人啊。”
      “恩人?”
      “是啊,我年轻的时候犯了错,幸好道格拉斯·鲁道夫·乔治·亚历山大·凯撒·查理曼·大卫·弗兰兹·乔瑟夫·亨利·爱德华·詹姆斯·威尔·切尔斯们为我求情,帮了我,不然我早该死了。”
      “人类,我可以帮你到他们的宫殿……的悬崖下面。”北方龙说,“我犯了错,不能太过靠近龙类的居住地,我只能帮你到那里。”
      “好,谢谢你。”
      “还有还有,”北方龙又说,“你能帮我个忙吗?帮我给道格拉斯·鲁道夫·乔治·亚历山大·凯撒·查理曼·大卫·弗兰兹·乔瑟夫·亨利·爱德华·詹姆斯·威尔·切尔斯们带份礼物,为了感谢多年前的救命之恩。”
      王子当然答应了。

      49
      北方龙去居住地不是用飞的,是用法术。
      一眨眼他就到了悬崖底下,脚边还放着个包裹。
      想来也是北方龙说的礼物,王子将它带上了。
      悬崖真的很高,王子在山下绕了两圈,也没发现一个能走的地方。
      他咬咬牙,抓住石头,徒手爬上去。

      50
      王子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
      他的手心已经被岩石磨得血肉模糊,他不敢看底下有多高,因为看了就不敢动。
      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骂醒他的蠢龙,骂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他爱他。
      然后,他要好好地被龙哄。

      51
      王子到了龙的宫殿。
      龙的心很大,仗着自己很强,也没有守卫,王子长驱直入,没有一点阻挡。
      他找到了他的蠢龙。
      蠢龙蔫蔫地玩着自己的尾巴,见王子进来了,蹭地坐起来。
      那是一种防卫的姿势。
      好像这么一丁点的王子能伤到那么大只的龙似的。
      好吧,他也确实弄伤了他。
      “里欧……”王子艰难地开口。
      蠢龙向他呲着牙,想把他吓跑。
      “信不是我写的,你这个蠢龙!”王子说,“你被骗了。”
      王子从怀里掏出了那封真信,伸手递过去。
      蠢龙没接。
      王子爬上悬崖累得很,很快就举得手酸,眼睛也酸,又放下了。
      “真的不是我写的……”

      “你走吧。”
      五十八世不想再看到他。
      伤好了,可是还很疼。
      一见王子,疼上加疼。

      “好吧,那,”王子吸了吸鼻子,“我明天再来找你。”
      “你睡在这里又没有被子会不会着凉?你的伤好了吗?不要生病了。我现在去找被子,明天带过来给你。”
      “还有,”王子想起了北方龙的礼物,“这是带我到悬崖下的北方龙给你的礼物,它说很感谢你们家当年救了它,但它没办法靠近你这里,所以托我带来……”
      北方龙的礼物其实不轻,王子心情恍惚,又没力气,一不小心,就把礼物摔了。
      那是一枚鳞片。
      黑黝黝的,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它还是活的,动了两下,居然腾空飞了起来。

      52
      龙类的鳞片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龙鳞自然也可以破开龙鳞,将龙杀死。
      五十八世有那么一秒钟真的以为王子又是来杀他的。
      但下一秒,王子却死死地抱住那片鳞片。
      人类的身体对于龙鳞来说太过脆弱,龙鳞破开了王子的胸膛,在另一头钻出。
      龙鳞还在作动,速度极快,似乎又想钻进龙的心脏。五十八世终于反应过来,发狠地一口咬碎那枚鳞片。
      鳞片是北方龙变成的,被五十八世咬碎,哀嚎一声死了。
      王子的创口太大,鲜血染红了大片地面。
      五十八世试探着伸出巨爪想碰碰王子,又意识到自己很容易伤到王子,变回了人形,小心翼翼地靠近王子。
      王子在胸膛被破开的时候就死了。
      他一点都不好看了,身上带着爬上悬崖时沾到的灰尘泥土,衣服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也被血打湿,湛蓝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手上包的绷带散落,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心。
      五十八世轻手轻脚地抱起王子,对他说:“乔,忍一忍,我带你去治伤,等会就不痛了。”
      王子没有回答他。
      五十八世抱着王子往前走,踩到了东西。
      那是王子的信。

      53
      恶龙睡得正香,王子怕吵醒了他,动作又轻又缓地拿了纸笔,连写字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亲爱的弟弟,
      很遗憾听到你的病情日益严重。
      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龙心能治病的说法,但既然你问我讨要龙心,想必是知道了我与龙同行的消息。
      那天我刺伤了龙,是因为他对我没有防备。如果你因此认为我有能力打败龙的话,那你错了。
      你要明白,我从来没有打倒过龙,是他打败了我。现在的我,是他的。
      我是你的哥哥,不管怎样,我也爱你。」
      恶龙发出一声鼻鼾。
      王子侧头看了看他,笑了起来,又继续提笔写道:
      「但我也爱他。如果一定要在你跟他之间选择,我选择他。」
      写完这句,王子的脸烫烫的。他用手背贴贴脸,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了些,才继续写:
      「我很难过你的情况这样的糟糕,但我相信世界上总有其他药是能够救你,而不需要伤害我的爱人的。
      我会继续旅行,寻找药材。但如果你依然想要我爱人的心,或者因我不愿选你而怨恨的话,我们不必再通信。
      爱你的,哥哥。」
      他将信封好,吹熄了蜡烛。
      月光照进房间,给床前那支花打上清冷的光。
      王子钻进被窝,与龙躺在一起。
      又不太安分,爬了起来,轻轻吻了龙,才抱着龙安心睡觉。
      像他小时候抱着他的狮子一样。

      54
      五十八世爹妈来到他的房间时,五十八世还抱着已经渐渐变冷的王子。
      见爹妈进来,五十八世出奇地冷静。
      “那个国王的信是你们写的。”
      “最后那封信也是。”
      五十八世妈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爹挡在身后:“是我们错了。”
      “他从来没有想要我的心。”
      说完五十八世又笑了:“好吧,可能也是想要的,不是那种想要。”
      “可是现在,他为了我失去了他的心。”
      “帮我,”五十八世哀求父母,“把我的心给他。”

      55
      王子醒了过来。
      陷入黑暗前的疼痛宛如幻觉,他穿着华丽地服装,身上戴满了乱七八糟的金链子和宝石,王子居然还不觉得脑壳疼。
      他记起来了,这里是龙的宫殿。
      他……死了。
      他抚上心脏处,那里完好无缺,器官稳定地运作着。
      只是,他感受到有另一处,跟他的心脏以相同频率跳动着。
      没来由的,他知道那是他的龙。
      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龙出现了。
      龙抱住他,亲吻他,像找回了丢失的宝物一样激动。
      “还有哪里疼吗?”
      王子摇摇头。
      说起来很奇怪,他觉得自己五感都更加清晰,感受到的东西变多了。
      他还感受到铺天满地的爱意将他包围着。
      “里欧。”王子对一切新的东西不太适应,“我是怎么了?”
      五十八世的妈亲自动手,把五十八世一半的心分给了王子。
      “你被北方龙骗了,小傻瓜,它是被我家人赶出居住地的,还很恨着我们。你为了保护我受了伤,不过现在好了。”
      “那你,你……”
      “我看过你的信了,”五十八世亲亲他,“我错了,对不起我的王子。”
      龙的认错态度诚恳,王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意思意思骂他一句:
      “你个蠢龙。”
      “我最蠢了。”
      龙将王子拥入怀中。

      56
      王子跟他的蠢龙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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