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棺材铺那些年

作者:Um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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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从医院出来后,谷相惜接到顺天殡葬的电话,说是从市殡仪馆手中转过来一个订单,这种转单的他们不能直接决定,需要领导签字。
      销售这边主要负责人是王中元,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谷相惜手里,他们商量过后决定直接联系谷相惜让她来做决定。
      谷相惜:“具体的邮件发我,抄送给你们经理一份。”
      那边答应后挂断了电话。
      谷相惜收起手机,朝王中元说:“有新活,听说是市殡仪馆转过来的单子,鉴于这段时间比较特殊,你就先负责这个单子吧,其余手里面的单子尽量转给别人,留下只需要在顺天殡葬和市殡仪馆还有家里往返的,出市区的都转出去。”
      王中元点头。
      谷相惜又说,“我让他们发邮件的时候顺便抄送给你一份了,等会儿你注意看。”
      王中元继续点头。
      上了车,许昕悦主动开口:“出来前你们也听到了,高一沉说已经和他同事打过招呼了,我的安全有保障了,还是麻烦你们把我送回市殡仪馆吧。”
      “不行。”王中元首个冲出来反对,“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你一个人在那边非常危险,就算你有警察在,但还是不能完全避免风险。”
      “那我跟着你们也不能完全避免风险啊!”许昕悦无奈。
      王中元:“真出了事我肯定保护你,就算拼了我的命也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许昕悦愣了一下看着他,这是今天第一次他坚定看着她,眼中没有躲闪。她抿抿嘴:“我只和殡仪馆那边请了一天假,明天我要回去上班!”
      王中元立刻开口,“我可以接送你,二十四小时随时保持联系,我平时办公就在顺天殡葬,离得很近,出外勤百分之九十都是市殡仪馆。”
      “我们绝对能保证你的安全,”谷相惜适时开口,看着许昕悦:“许小姐我得提醒你一下,高警官的车祸您不觉得熟悉吗?”
      她一怔,双手成拳渐渐收紧。
      她当然熟悉了,他的父亲,同江市的法医就是死于车祸,在凌晨下班的路上,空旷的马路上撞在了树上。
      想到这里她只想在心里嘲笑他们,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的手段依旧是这么肮脏低级,没有一点进步。
      许昕悦:“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的不多,”谷相惜看她似乎有被劝动的迹象,又接着开口说:“不过我们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明白我们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就可以了,你要记住,没有人比我们更希望你活着。”
      许昕悦没说话。
      季淆适时开口,“这一路走到现在何其艰难,你也不希望努力多年,最后功亏一篑吧?”
      许昕悦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开口:“跟你们回去可以,那我住在哪里?”
      “我家。”谷相惜回答她:“我家是个小复式,四个人住绰绰有余。”
      许昕悦:“我住不惯陌生环境,认床。”
      谷相惜:“你可别小瞧人的适应能力,公主落难都能吃糠咽菜呢!”
      “……”
      许昕悦算是领教过谷相惜的口才了。
      她不说话了,谷相惜笑着伸手指挥,“季淆开车,回家!”
      谷相惜一声令下,季淆启动车子开出停车场,朝着谷相惜家的方向开去。
      与此同时,谷相惜和王中元同时收到邮件。
      邮件里简单介绍了情况,委托人是一对老夫妻,死者是他们的女儿,市殡仪馆接了单子后又在今天早上退单,老夫妻不同意也不要赔偿,市殡仪馆没办法只能联系顺天这边询问是否能转单。
      不过因为现在只是询问状态,许多资料都没有转交过来,谷相惜也不好下决定,拍了拍副驾驶的椅背,“哥,看邮件了吗?”
      “看了。”王中元回头,伸手朝谷相惜要东西,“用一下你手机回复下邮件,我让他们准备写证明材料,全部齐全后才能做转接手续。”
      谷相惜把手机递过去,“那这件事你就自己决定吧,觉得合适就接。”
      “先准备着,我明天过去看看。”王中元边回复邮件边和谷相惜说,“市殡仪馆有那么多家合作的殡葬公司,怎么就找咱们家了?”
      “觉得咱家靠谱吧!”谷相惜随口说了个猜想。
      “这个不可能!”王中元说,“我刚来的时候和他们这边老板吵起来过,他那个人可小肚鸡肠了,之前次次见到爷爷都告我的状,我才不信他转单能主动转给我。”
      王中元说完,车内安静了十几秒,谷相惜歪着头,放慢动作慢慢转到许昕悦的方向,“许小姐,对此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太清楚。”许昕悦说。
      谷相惜,“那您和馆长认识嘛?私下帮我们打听打听呗!”
      “行吧。”许昕悦犹豫了几秒,勉为其难答应了。
      下午没什么大事,三个人又一晚上没睡,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回了家里。
      在电梯里谷相惜就开始哈欠连天,传染了原本没有那么困的季淆,到进门后许昕悦都开始跟着打哈欠了。
      谷相惜一进门就有一种解放天性的意思,门口脱了鞋后直接把手里的包扔在了地上,接着头也不回上了楼。
      王中元在楼下看着,十分不好意思笑了,“她太困了就这样,许小姐你先随便坐吧,老季你去倒两杯水来,我去看看冰箱里面有啥,给你们做午饭。”
      “不用那么麻烦,吃外卖就行。”许昕悦说,“你也一晚上没睡了,趁着现在空闲去睡一会儿吧。”
      “这不太好吧……”他想着许昕悦这人看着也不像爱吃外卖的人,又接着说,“我做饭挺快的,你等我二十分钟就行,我绝对比外卖快。”
      许昕悦:“我不太饿,谢谢王先生的好意了。”
      “那……那行吧。”对方拒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王中元也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那许小姐自便吧,我有点困了就先去补觉了,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叫外卖。”临进房间前,又叫了声季淆:“老季。”
      季淆拒绝了他:“你去睡觉吧,我在这待着就行。”才说完没过十秒,收到了王中元的微信消息:“快点进来,你对她有意思啊,叫你你都不走!”
      季淆想了想回复,“没意思,我只想借你的厨房用一用。”回复完,一抬头看到王中元扒着门还没进去呢,“再不进去我就喊了。”
      接着,王中元关门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和许昕悦。季淆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手中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就收了起来,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而沙发上的另一个人,始终留意着季淆的一举一动。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扣住手机,但对方只是从她身边经过,并没有一分一秒停留。
      许昕悦紧绷的心放松了一些。
      厨房里季淆把手机侧放在流理台上,另一只手拿着炒锅去水槽里洗锅。他认认真真洗锅,中间并没有朝许昕悦的方向看一眼。
      “你要做饭?”
      在季淆洗完锅后,许昕悦主动站起来朝他走过了来。
      “饿了。”季淆解释,说话时也没有看她一眼。
      许昕悦主动靠近,指着季淆身后的冰箱,“我渴了,能麻烦你帮我拿瓶水吗?”
      “茶几上有。”季淆说。
      许昕悦:“不太冰了。”
      季淆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她几秒后放下手里的锅转身去打开冰箱。视线在冰箱里上下转了几圈才决定拿哪一瓶。
      与此同时,许昕悦快速弯腰看了一眼季淆手机的屏幕,屏幕亮度并不高,她只能隐约看到上面的东西,是个菜谱。
      那一瞬间,被摄像头对着的坐如针毡的感觉消失了。
      她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季淆关上冰箱的门,她立刻站好,面无表情接过季淆手中的苏打水:“谢谢。”
      季淆什么都没说,抽了几张纸巾擦干锅里的水渍,又去冰箱里拿材料:“不用对我们这么堤防,相惜也说了,我们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
      许昕悦不说话,只当做没听到。
      季淆:“世事难料,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悲剧。”
      “我还不用你来说教!”她气急,站起来朝他说。
      季淆:“我没有这意思,只是想帮中元说几句话。可能你非常恨王中元,如果不是他你的父亲出事,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加不会有人怀着恨活一辈子。你不妨转变思路,你们联合起来。你恨那个害死你父亲的人,他更恨那些杀人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中元更希望将他们绳之以法。”
      “我不想听这些。”许昕悦转过身坐下,背向季淆:“你别再说了。”
      “你自己考虑好,”季淆并不强求对方非常听他说完,“多一个人多一份成功的可能性,光凭你和高警官可能没有办法查明真相,还可能会有被报复的风险。”

      —— ——
      谷相惜并没有睡多久,大概两个小时后就从楼上下来了。
      一开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再看下面,餐桌处围着三个人正在吃饭。谷相惜气急败坏下去,边走边喊:“你说说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特别是你王中元,我是因为谁一晚上没睡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吃饭都不叫我,是不是不想好好跟我当亲戚了?!”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节奏掌握的恰到好处,闭上嘴的瞬间人也到了餐桌前。
      季淆放下筷子,把手边的保温饭盒递给谷相惜,“给你留了饭菜。”
      她脸一红,伸手接过来,糯糯开口:“谢谢啊!”
      许昕悦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人,端着饭碗往里面挪了个位置,“快坐下来吃吧。”
      她抱着饭盒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位男士,眼神询问他们为什么自己就是睡了一觉,许昕悦的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大。
      王中元耸肩表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谷相惜视线转向季淆。
      对方没说话,起身走到冰箱,从里面拿了瓶苏打水放在谷相惜面前。
      一时间,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季淆,对方淡定自若的端起碗认真吃饭。
      谷相惜抱着饭盒坐下,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人,他表面确实装的挺神态自若的,但掐着筷子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谷相惜抿抿嘴笑了,打开保温饭盒的盖子吃饭。
      饭后,四人坐在沙发上大眼对小眼,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
      这么干巴巴坐了有十几分钟,谷相惜忍不了先开口了:“要不,我们玩游戏怎么样?”
      王中元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玩游……”话还没说完,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许昕悦开口了。
      “好啊,玩什么?”
      “憋王八。”谷相惜笑着说,“我想玩狼人杀了,但是咱们就四个人,玩不起来!”
      季淆:“那就这个吧。”
      四个人三个都同意了,王中元只能认命起来,去拿扑克牌。
      谷相惜把该挑出去的牌都拿出去,在另外三人的注视下把大王放进去,洗牌发牌,第一局开始了。
      季淆手中的牌最多,谷相惜的牌最少,从谷相惜处开始抽牌。
      游戏比较简单,就是从另一个人的手中抽出牌和自己手中的牌配对,最终手里没有单牌的算胜利,而输家则会抽中一个王和一把八。
      第一局时四人周围都弥漫着一股来自新手的紧张,到第二局开始后,才逐渐放松起来。
      谷相惜见大家的脸上都不那么沉重了,主动提议:“咱们也不能这么干磨手指头啊,总得赢点啥的吧!”
      “赢钱的?”王中元建议,“开局各自压多少钱,最后谁输了按照赢家拿出来的钱付给对方。”
      谷相惜啧了一声,对王中元这个提议不满意,“谈钱多伤感情啊!”
      “你是没钱吧!”王中元毫不留情戳穿了她。
      谷相惜愤愤的想,再过几天她就发工资了。
      “输的人让赢的人问一个问题。”季淆提议。
      “不行。”许昕悦反对。
      “我倒是觉得季淆的这个提议不错,不过规则要改一改。”谷相惜说,“三个人只能派出一个人对输的人提问,输的人有权默认不回答,但三次机会,并且不能说谎。”
      “你真的只是想玩游戏吗?”许昕悦这时候才明白,谷相惜的初衷并不是要玩游戏,她根本是下了个套,等着她跳呢。
      “许小姐,”见许昕悦不说话,谷相惜笑着问她,“许小姐难不成是怕我问一些你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所以不敢玩了?”
      “也没什么不敢的!”许昕悦心里明知道谷相惜是激将法,但还是掉进了她的圈套里面。
      索性重新开始的第一局,她是赢家,输的是季淆。
      三人商量了一下,派出谷相惜去问:“如果现在有个女生追你,你不喜欢,会怎么拒绝?”
      季淆:“我不喜欢你。”
      王中元:“老季,你能不能委婉点儿?多伤小姑娘的心!”
      季淆:“拖拖拉拉才是伤她的心。”
      第二局,谷相惜输了,她抱着苏打水笑眯眯的喝着。
      三人在远处商量了将近两分钟,最终派出许昕悦来问:“此时此刻你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吗?”
      许昕悦一说完,旁边两位愣住了。他们三个商量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个问题。
      “不是啊!”谷相惜依旧笑着,“真实的谷相惜根本不会笑,这是模仿小丑时学会的笑容,是假笑。”
      三人都闭上了嘴。
      苏打水见底,谷相惜主动洗牌,“继续啊!”
      后面几局谷相惜再也没有输过,那两张牌像是找到了回家的路一样一个劲的往王中元手里面钻。
      接连几局都是王中元输,几个人都没有问下去的欲望了。
      “最后再来一局吧?!”谷相惜勤快洗牌,询问旁边的三人。
      转眼间四个人已经玩了快三个小时了,谷相惜提议后三个人都答应了。
      十分钟后,谷相惜从许昕悦手里面抽出一张牌,与手里面的另一张凑成一对放在桌上,食指和中指夹着手里仅剩的一张牌,笑着递过去:“不好意思,我赢了。”
      许昕悦看着谷相惜手里面的大王没有接,对方也没有非常让她接住的意思,把手里的牌放在了桌子上,“许小姐好聪明啊,从头玩到尾这居然是你第一次输。”
      “可能运气好吧!”许昕悦解释了句。
      谷相惜看王中元和季淆,两个人异口同声:“你来问。”
      “好嘞!”她欢快答应了,那模样分明像是就等这一刻一样。
      谷相惜坐正,面对着许昕悦一字一顿开口:“你信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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