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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往昔（七）
姜武意高三那年。
“霍君兮，你到底答不答应，答不答应，答不答应？”姜武意坐在霍君兮身后，两只脚不停地踹他的椅子。
霍君兮在书桌前打游戏，任凭姜武意怎么踹，他就是不肯回头。
霍君兮被他搞得心烦，游戏也打不下去了，低吼一声，“滚出去，再踹我动手了啊。”
姜武意乖乖住了脚，抱怨道：“我又没让你干别的，你本来也每天练拳，陪我练怎么就不行了。”
这人真是谱儿大，求他当个陪练，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也不肯答应。
姜小爷心里头不服气，霍君兮不当陪练也就罢了，还管闲事不让其他师傅陪练。你管的也真宽，你不是爱管么，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可以烦死你。
“小武~”霍君兮耐着性子，忍着脾气，发挥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最良好的教养，轻声细语地第N+1次给姜武意做工作，“武术特长生不是那么好考的，人家都是从小练习，你就剩小半年了，现在练怎么来得及啊？老胳膊老腿的，小心别抻着筋。”
姜武意眼珠儿一转，主意又是一个，“那你跟我出国。”
霍君兮毫不犹豫拒绝了他，“不去。”
要想去高中毕业就去了，霍君兮不想用姜家的钱去上学，他上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要过家里一分钱，现在读的公|安|大学费用很低，有点儿多余的花销都是他自己打工挣的。
姜武意早就料到会被撅回来，他当然还有后手，笑嘻嘻地说：“要不，咱把这两块玉先抵押了？凑够第一学期的学费，后面就好说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打工。”
霍君兮看着他，摇摇头，道：“你想出国就出国，干嘛非要拽着我，我又不想去，我根本没兴趣。”
姜武意道：“你英语那么好，不出国可惜了，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霍君兮道：“你身体素质根本不合格，还想考武术特长生呢，难道这就符合逻辑了？”
姜武意道：“要不，你跟爷爷说说，让我也考公|安|大学呗，他干嘛管着我考什么学校啊，老古董。”
霍君兮道：“不是他管着你考什么学校，你自己也得考得上啊，我问你，你一千米过关了吗？”
姜武意环顾左右不说话，懒得理你，明知道我腿断过，没法长跑。
霍君兮摇摇头，道：“对吧，你就别逞强了，既然提前拿到了通知书就赶紧准备出国，也省得再受高考的罪了，嗯~留学就算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考虑去送送你。”
姜武意很泄气，磨了半天嘴皮子都浪费了，他还是不甘心，忽悠道：“一个人去多没意思啊，再说了，我听说国外治安不太好，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经常看到网上报道留学生被舍友害了，出门遇到色狼了什么的。”
霍君兮和蔼可亲地笑笑，拍拍他的脸蛋，道：“你放心，爷爷破例允许姜思勉资助你出国留学，姜思勉接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就在那边儿给你买了一幢大House，除非你想出租，否则绝对遇不上舍友，出门遇见色狼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据说保镖团队姜思勉都亲自面试三轮了。”
姜武意嘀咕，“保镖再厉害也不能天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呀，万里还有个一呢，我要回不来你可别哭啊。”
“诶呦喂，您要回不来我就能搬到对面大房间睡觉了，”霍君兮琢磨了琢磨，把头探到姜武意面前，得意洋洋地说，“我觊觎那个阳台好久了，你说我是把沙袋放里面合适呢，还是把杠铃放里面合适呢？”
“我看把你挂在阳台上合适。”姜武意露齿一笑，故意使坏冲霍君兮吹了一口热气，扑面而来，搞得霍君兮一下耳根子都红了，别扭地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脑看。
姜武意双脚踩到椅子后梁上，抱住霍君兮的腰，头贴在他后背，轻声说：“哥，圣诞节你去美国找我好不？”
霍君兮拿开他的手，站起身，道：“我想吃个冰棍，你要吗？”他说要去拿冰棍，拿到了天黑也没拿回来。
姜武意躺在霍君兮的床上，冰棍没等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晚饭后，姜老爷子偷偷跟老太太商量：“要不就让小武在国内念大学得了，我看他实在不想出国，那国外有什么好的啊，净出乱子。”
老太太坚持：“你别管，这事儿听我的。”
姜老爷子道：“什么就我别管，上不了公大，上个别的总行吧，那么多好学校，咱小武学习也不差，怎么就非得听你的出国去啊。他走了，一年半载都见不到，我想孙子还得视频。”
姜老太太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想孙子给你买张机票去美国看去。”
姜老爷子道：“废话，我能三天两头去么，当年咱可是说好的啊，家里小事儿全部你说了算，大事儿可得听我的，孙子上大学，这算大事儿吧。听我的，不去了，就在国内踏踏实实给我考个大学。”
姜老太太道：“不行，姜卫华，小武必须去斯坦福，我跟左邻右舍都说过了，孙子拿到斯坦福通知书了，突然不去了人家还以为我瞎掰吹牛呢，必须去。”
姜老爷子道：“谁让你虚荣心作祟，早早就出去四处张扬，孩子根本就不想去，不去了。”
老太太瞪了老爷子一眼，道：“我虚荣心作祟，我四处张扬，你以为我愿意让孙子去那么老远的地方念书啊，我想看也看不到，打个电话还得等着时差，我还不是为了他。你看看他整天跟小君腻在一起，孩子都大了，出了什么事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姜老爷子皱眉，道：“别整天瞎说，能出什么事儿，他们哥俩挺好的。”
姜老太太道：“你不觉得他们好的有点儿过头了吗？你呀你，整天就知道下棋遛鸟，啥也不管，就我瞎操心，我当个坏人。”
姜老爷子道：“小君那孩子有主意，人品正，不会乱来，你别杞人忧天了。”
姜老太太道：“小君有主意，架不住你孙子黏人家啊，你忘了你儿子当年是怎么回事了？”
姜老爷子道：“过去的事了你总提他干嘛，小武留学这事你容我想想。对了，那两个混蛋有多久没回来了，明天给他俩打个电话，问问他俩，孩子们暑假开学前他们来不来吃饭？”
姜老太太道：“我不问，你自己问吧，他们一来小君就走，问也白问。”
姜武意起床找水喝，听到爷爷奶奶在屋里嘀咕着商量他上学的事，他本来就想听听有什么有利信息，结果越听越心烦。
他悄悄儿的回到霍君兮房间，十点多了霍君兮还没回来，换洗衣服也没拿，难道直接去学校了？每次霍君兮住在学校不回来，姜武意就直接搬到这屋来睡。
姜武意发了一条消息给霍君兮，“你还回来拿衣服吗？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
姜武意特别爱去霍君兮学校找他，虽然申请进门有点儿麻烦，但在那里还算有几个熟识的叔叔阿姨，打个招呼也能让他进去。
姜武意每次去找霍君兮，他宿舍的同学都会感叹，老霍，你何德何能，竟然有个这么帅的感天动地的弟弟，该不会是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吧？
霍君兮坐在学校操场边上，他已经跑了整整十五圈了，看着手机里姜武意发的信息，他没有回，抬手把剩下的小半瓶水全浇在了自己头上，抻长T恤擦擦头发，继续跑。
霍君兮一口气又跑了十几圈，十二点了，他给姜武意快速回了个信息：“不用，我要去外地拉练，十一才回来。”回完信息，把手机扔在草坪上，四仰八叉一躺，大口喘气。
手机屏幕闪动，霍君兮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拿了起来。
“你不是说要去美国送我吗？”姜武意一阵委屈，骗子。
“临时通知，对不起了。”
“骗子。”
“呵呵。”
霍君兮回宿舍冲了个澡，夜里三点多钟，姜武意又发了条信息给他：“哥，你是不是很烦我？”
霍君兮：“不是，别瞎说了。”
姜武意：“那你今天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霍君兮：“我女朋友发信息说想去看电影。”
这句措辞霍君兮筹谋了将近两个多月，话到嘴边无数次都没有说出去，终于，说了。
霍君兮想了想，补上了一条：“上次你在食堂看到的那个，我答应她了。”
凌晨五点，霍君兮的手机响了，他跳下床，到阳台上接电话。
“哥，你什么时候答应她的？”姜武意嗓子有些沙哑，无精打采，霍君兮装作没有听出来。
“上周……六。”霍君兮迅速想了想，确定上周六他没回家。
“哦，我还以为……好吧。”去年寒假，俩人一起去泡温泉，耍着闹着就疯的没边儿了，姜武意按住霍君兮突然感觉特别不得劲儿，他明明觉得霍君兮也有反应，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那是姜武意第一次心跳加速，从此之后他觉得自己对霍君兮的感觉变了，做梦梦到的都是霍君兮，没事儿就往霍君兮学校跑，只要霍君兮回家就找各种借口往他屋里钻。
姜武意淡淡地问：“你不是说永远不会喜欢别人。”
霍君兮犹豫半晌：“感情这种事儿，谁能控制住。”
姜武意“嗯”了一声，“也是。那，等你有时间了，带上嫂子，一块去美国找我玩儿。”
“好。”
“哥。”
“嗯？”
“睡吧。”
“嗯。”
霍君兮长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姜武意一向没心没肺，干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否则真得是要了老命。
霍君兮总说姜武意孬，他才是最孬的那一个。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姜思勉的儿子。你对的起你妈吗？你以后还有脸见她吗？
那年暑假过后，姜武意走了，听说他10月1日开学，那会儿霍君兮刚刚“拉练”回家。
霍君兮回家，房间空荡荡的，书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儿， “我把你的沙袋带走了。芯儿不好带，给你留下了。（小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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