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云未遮复华阳

作者:无眉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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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内的落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只有花园的空地上,留着厚厚的一层,玉潇瑶的身后跟着好几个内侍,生怕她滑倒,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红彤彤的兴奋,玉柏玄跟着皇帝到处寻找玉潇瑶,来到花园便看见这一幕。
      内侍纷纷跪倒请安,玉潇瑶看见母皇,高兴得呼喊,“母皇快看!”说着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像个雪球似的滚到玉柏玄的脚下。玉潇瑶躺在地上,看着上空的脸,一骨碌爬起来,跳到玉柏玄的身上,“姨母!”根本不顾皇帝的呵斥。
      玉柏玄一手抱着沉甸甸的小童,一手为她拭去脸上的雪花,“瑶儿又重了,平日没少贪嘴。”
      “御厨的枣子糕做的香,我最爱吃!”一说起吃食,小童两眼放光。
      “每日只能吃一块,用多了腹胀食滞不化,小肚皮撑得像......像荷塘里的青蛙,”玉柏玄摸着玉潇瑶的肚子,来回抚摩。
      “就是夏日里呱呱乱叫的小兽么,哪天捉来一只瞧瞧,”玉潇瑶被皇帝的眼神震慑,讪讪地从玉柏玄身上滑下,乖乖站好,内侍连忙上去清理两人身上的残雪。
      “愈加不成体统,”玉柏炎神情威严,“整日嬉戏玩闹,今日的书都读了?”
      “不仅读了,还默了,少师还夸赞了儿臣,”小童得意洋洋。
      “见了母皇和姨母不下跪请安,还污了姨母的衣衫,罚你默书,自己去找少师领罚,”皇帝板着脸,玉潇瑶垂头丧气地离去。
      玉柏玄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乐不可支,“陛下,您瞧瑶儿苦着脸的模样,像不像臣妹儿时被罚的样子,”一面说着,笑得她肩膀不住耸动。
      玉柏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教瑶儿知道了该多伤心。”
      “陛下,瑶儿自是与臣妹不同,臣妹儿时那是真的顽劣。瑶儿聪慧机敏最像陛下,眉眼又像凤后一般端庄高贵,他日定是一位风姿飒爽的英杰,”玉柏玄俯身一揖正色道。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政务勤勉朕都看在眼里,有你在,朕便可高枕无忧,”玉柏炎颔首笑道。
      玉柏玄连忙跪倒,“陛下过誉,微臣深感惭愧,唯有绵薄之力以报陛下隆宠。”
      “玄儿无需这些虚礼,地上寒凉,快些起身,”玉柏炎虚扶一把,玉柏玄起身站在一侧。
      “甯将军前日来报,觅冬边境并无异动。”
      “陛下,高祖皇帝时大战之后,觅冬的桑树被砍伐殆尽,我朝更是限制了觅冬的织造,觅冬常年酷热四季干燥,平日无需太多衣物,而我国南方冬季虽不及北方寒冷,但仍需着冬衣,以微臣浅见,觅冬若有异心,会在天气转暖之后,”玉柏玄说出心中所想。
      皇帝皱着眉头思忖,“皇甫霏迟与老国主不同,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玉柏玄在室外站立许久,双脚已被冻得麻木,玉柏炎察觉到她的异样,嘱咐了几句便让她退下。
      皇帝寝殿的地龙将整个房间烤的温暖如春,皇甫景沨跪在地上等候皇帝午眠已近一个时辰,虽说屋内温暖,但地面冷硬,他的膝盖起先被硌得生疼,现在已经开始麻木,初时的欣喜已经变成了惶恐不安。
      珠帘脆响,惊醒了皇甫景沨,他挪动麻木的双膝,向着来人的方向跪拜,“陛下圣安。”
      “许久不见,景沨清减了许多,可是宫中不如意,想念家人所致?”玉柏炎的声音慵懒随意。
      “回陛下,宫中锦衣玉食,臣侍过得惬意舒心,并未思念家人,”皇甫景沨小心翼翼地回道。
      “那就是觉着朕忽视了你,怨怼所致,”玉柏炎的声音依旧慵懒,却似冷风阵阵刮到皇甫景沨耳边。
      皇甫景沨惊慌失措,加上双腿麻木,险些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侍万万不敢,都是臣侍身体羸弱,才致身形消瘦。臣侍正在将养,假以时日便能恢复,惊扰圣目,请陛下恕罪。”
      玉柏炎上前扶起吓得失措的皇甫景沨,来到席上坐下,“朕如猛兽么,将你吓成这般?”手上抚摸着皇甫景沨纤瘦的玉指,“朕知你乖巧懂事,凡事都怕给旁人惹麻烦,就连送信这样的小事,都不忍心打扰宫中信使。”
      皇甫景沨犹如被五雷轰顶,震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得玉柏炎的双手在抚摸自己,而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玉柏炎抽出手帕为他擦拭,“屋里太热了是不是,这些时日政务繁忙,朕对你确有疏忽,方才朕特意为你备了一名信使,你若是想家了,写封书信,十日之内就能送到觅冬你母上的手中。”
      皇甫景沨心如擂鼓,强自镇定地露出奇怪的笑容,“谢陛下。”
      “瞧你这小脸,笑得如此勉强,是怪朕不去找你么,景沨乖,今夜朕就去你那,”珠帘晃动,皇帝已然离去,内侍来到皇甫景沨面前,搀起木雕泥塑般的他,恍惚地往门外走去。
      肩舆四平八稳,皇甫景沨呆滞地转头看向跟随的内侍,陌生的面孔疏离的表情,他又转头看向四周,高大的宫墙犹如利刃,切断宫外的天空,斩断飞鸟的羽翼。
      “站住!”对面的肩舆上坐着一个他这辈子也不想见到的人。
      “放肆,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皇甫景沨被人搀着从肩舆上下来,俯身一揖,“侍下给贵君请安。”
      顾玖容刚刚得知,陛下竟然传了皇甫景沨到寝殿,这大半年陛下都不愿见他,如今怎么又想起他了,在自己寝宫到底按奈不住,出来查看,算着时辰皇甫景沨在陛下那里也没待多久,心里的气才消了大半。
      他扬着下巴居高临下,“许久不见,景侧君如此憔悴,可是夜不能寐?药局有上好的安神汤,还请侧君用一用,这副样子出来,惊了旁人不说,要是吓到陛下,你可开罪得起?”贬损了皇甫景沨一通,纾解了怨气,这才折返回宫。
      皇甫景沨登上肩舆,低头吩咐道,“凤后大人最近身体不适,去凤后寝宫。”
      姬墨旸正在看着手中的青丝发呆,听见内侍通报景侧君前来拜见,不急不徐将发丝收入佩囊放于枕下,“请。”
      皇甫景沨泪水涟涟,诉说方才遇到顾玖容的光景,姬墨旸不知听过多少次类似的叙述,依旧温和,“他那个样子,侧君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圣眷正浓,本宫也无可奈何。”
      “大人不知,陛下此次召见侍下,是吩咐侍下在宫中等候侍寝,”皇甫景沨哭得久了带着鼻音,楚楚可怜。
      “陛下似乎有大半年没宣你侍寝,这是好事,怎的教你慌成这般?”姬墨旸捧着手炉,不解地问道。
      “若是教顾贵君知道了,他肯定会上门搅闹,”皇甫景沨一想到顾玖容的脸,立刻又要哽咽。
      姬墨旸无奈摇头,“你教本宫如何说你,你也是陛下的侍君,作何如此怕他,本宫总不能整日守着你们劝说吧。”
      以前就被顾玖容欺压,自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更是躲着顾玖容,若说之前顾玖容还有所忌惮不敢太过分,如今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依仗,这些话他不敢对旁人说,夜不安寝愈加憔悴。
      姬墨旸瞧他欲言又止不停落泪,思量了片刻,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你可知陛下要选新人入宫?”
      皇甫景沨脸上还挂着泪,一脸茫然地摇头,他此刻关心的是如何躲开顾玖容的为难,哪有心思去管别的事。
      “你以为有了新人,顾贵君便能放过你?要看这人是谁,这人是顾大人的亲侄,比顾贵君要年轻貌美,若他进宫必能获得陛下青睐,顾贵君得罪不起他,更得寻你出气,”姬墨旸的眼神充满怜悯望着眼前的皇甫景沨。
      “这......这可如何是好?”皇甫景沨更加惶恐不安。
      “陛下召你侍寝,是你的荣幸,莫要哭丧着脸,陛下原本是疼惜你的,不要将这份疼惜消磨殆尽,你得会讨陛下欢心,不要再用这些琐事烦扰陛下,”姬墨旸的指尖轻敲手中的暖炉,“明日贵君若上门寻事,你便问问他,是否想让明日的顾玖容成为今日的皇甫景沨。”
      姬墨旸不再说话,专心捂着手炉,皇甫景沨起身告退回到寝宫,又是沐浴又是熏香,静待陛下驾临。皇甫景沨模样本就惹人怜爱,在玉柏炎面前极尽乖巧,两人十分默契没有再提书信的事。
      顾玖容听闻玉柏炎去了皇甫景沨处,当即在寝宫里大发雷霆,内侍壮着胆子劝慰道,“贵君息怒,如此大的动静,当心被陛下听到,触怒龙颜。”
      “触怒了又如何,又不是第一次,陛下若是生气,就下旨把我杀了,反正横竖也是不在乎我!”顾玖容气得双眼通红,踢了一脚地上的铜壶,像是被碰疼了,跌坐在地上,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内侍连忙跪下查看他的脚,“贵君千万保重。”
      泪水打湿耀眼的红色,晕染一层又一层衣襟,“姑母说要找人帮衬我,其实就是想取代我,陛下久久无孕,我也不知道是为何,真的是我的缘故么?”顾玖容扯着内侍的衣领摇晃。
      “贵君身强体健,怎么会是您的缘故,凡事讲究机缘,或许马上就有了,”内侍忙不迭地劝慰。
      顾玖容双眼含泪苦笑连连,“哪还会有,我生的不如旁人,有了新的侍君,陛下更不会瞧我一眼,”他盯着腕上的手镯,泪如泉涌。
      内侍想了想劝道,“贵君为何不向陛下诉说手镯的由来,陛下一时可能忘记,您要是提醒一二,陛下定能记起。”
      顾玖容轻轻摇头,“陛下若记得,看到手镯的时候就应认得,可陛下从未提过,想来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我又何苦去邀宠献媚,如今看来,都是我自作自受,现在我在陛下心中,连那个皇甫景沨都不如。”
      顾玖容捧着手镯哭了笑笑了哭,折腾到天明,铜镜之中的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内侍在一旁小心翼翼,“贵君面色不佳,不如歇息片刻。”
      顾玖容拭去脸上的泪痕,恢复一贯的傲慢,“我还能让人瞧扁了?准备梳洗。”
      皇甫景沨送走了皇帝,心里头正琢磨顾玖容几时能来,宫门口便抬进了肩舆,精心打扮的妆容掩盖不住彻夜不眠的憔悴,顾玖容从肩舆上下来,一步步走向皇甫景沨。
      殿内的内侍早就知道顾玖容的脾气,躲得远远不敢吭声,随侍也被顾玖容撵了出去,大殿之内只剩两人。
      “瞧不出来,看你平日畏手畏脚,勾引陛下倒是挺有手段,”顾玖容肿着眼睛阴阳怪气。
      皇甫景沨起先还是有些惧怕,但转念一想如若不试上一试,怎知结果如何?他壮着胆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陛下喜欢我,我也没办法。”
      顾玖容一愣,接着勃然大怒,“你是疯了,敢同我如此说话!”
      “我没疯,倒是贵君,再如此下去,离癫狂可就不远了,”说了一句,剩下的话十分顺畅,憋在心里许久,皇甫景沨打算好好痛快痛快。
      “你......你......”顾玖容指着他气得语无伦次,往日低眉顺眼的皇甫景沨像突然变了个人,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皇甫景沨走到气急败坏的顾玖容面前,用手摁下指着他的手指,“贵君有空在这指责我,不如想想该如何不让他人取而代之。”
      顾玖容强自镇定,口中依旧强硬,“谁也取代不了我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皇甫景沨看到他的脸色,用衣袖掩口笑得莫测,他的模样让顾玖容更加慞惶,“你笑什么!”
      “贵君真的不怕教人夺了宠爱?”
      “笑话,没什么怕的!”
      “贵君不想知道陛下为何对我恋恋不忘?”
      “哼,狐媚之术!”
      “那贵君请便,你愿骂就骂,侍下洗耳恭听,骂完了陛下还是喜欢我,也许还会喜欢别人。”
      顾玖容强盛的气焰在沙漏的流逝之下终于消失无踪,斜着眼睛恨恨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贵君在说话的时候,要将声音放轻语调放缓,侍下的耳朵要被贵君震聋了,”皇甫景沨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你......”顾玖容刚欲发作,被皇甫景沨制止,敛去瞧好戏的笑容正色道,“陛下的耳朵也要被震聋了。”
      顾玖容领悟到他的意思,冷冷说道,“你为何助我?”
      “助你便是助我,谁情愿被冷落在宫中终了此生?你还有父母可以依靠,我只有自己,”皇甫景沨走到案前坐下,“贵君不要客气,请坐。”
      顾玖容不再整日缠着玉柏炎,也不再吵得皇宫鸡飞狗跳,玉柏炎耳边清净了许多,忍不住夸赞姬墨旸,“墨旸聪慧,总能替朕分忧。”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侍的本分,”姬墨旸笑得温柔无限,“陛下,还是要对贵君多加关注,您与贵君恩爱,才能安抚顾大人。”
      “几日不见,朕这会去瞧瞧他。”
      顾玖容坐在案前写字,字写得歪七扭八,气得他举起笔想要丢到一边,又想起皇甫景沨的话,长吁一口气,抚平眼前的纸,继续练习。
      往日一靠近顾玖容的寝宫,玉柏炎就能听到他大声说话,今日安静得出奇,她挥退众人,发现顾玖容咬着嘴唇趴在案上,脸上手上蹭了一道道的墨汁,纸上的字好像初学的孩童写的,她轻笑一声,惊到了正在习字的顾玖容。
      “陛下何时来的?”顾玖容手忙脚乱地遮挡纸张,失手扣了砚台,墨汁顺着案沿淌到地上,顾玖容怕污了玉柏炎的衣衫,更加慌乱,伸出手擦拭,玉柏炎唤来内侍将案几收拾洁净,用手帕拭去他脸上的污渍,“写字写到脸上,容儿也是前无古人。”
      顾玖容羞得无地自容,嗫嗫嚅嚅又想使性子,咬咬嘴唇忍了下来,红着脸说道,“闲来无事,就找本书临摹,写的不好让陛下见笑了。”
      玉柏炎铺了一张新纸,用笔沾了墨塞到顾玖容手中,从身后环住他,握住他执笔的手,“朕来教你。”
      顾玖容的手攥着笔,忍不住轻轻抖动,第一笔下去歪歪斜斜,他生怕玉柏炎嫌他笨,偷偷回头看她的脸色,正好撞见玉柏炎温柔的眼眸,“容儿写得很好,再写一笔试一试。”顾玖容不再害怕,手上带着玉柏炎的温度,写下第二笔。
      “容儿写得原来越好,”玉柏炎一面扶着他的手一面夸赞。
      往日玉柏炎来他这里,都是他缠着她不停说话,皇帝总是能耐心听他把话说完,却很少夸他,他也知道自己读书少,又不会琴棋书画,怕玉柏炎觉得他无趣,更是患得患失,嘴上愈加不闲着,捡些听来的笑话试图吸引玉柏炎,玉柏炎听完也是笑笑,不发一言。
      如今他听了皇甫景沨的劝说,不再一味不停地说话,不再扯着玉柏炎的衣袖耍赖,说话轻声细语,举止严谨自持,顾玖容总算从玉柏炎的脸色看到了真心的笑容。
      送走皇帝,顾玖容举着练字的纸瞧了又瞧,笑得天真灿烂,内侍也跟着高兴,“贵君大喜。”
      顾玖容用手指去描绘干涸的字迹,嘴上还不承认,“这有什么大喜的,陛下本来就喜欢我。”
      “贵君说的是。”
      皇帝日日来到顾玖容的寝殿,教他习字,一次比一次待得久,顾玖容除了请教如何落笔,没有多余的话。
      今日练完一篇字,玉柏炎搂着顾玖容并未放手,歪着头瞧他,顾玖容写得认真,鼻尖出了一层细汗,被玉柏炎盯着瞧,有些不自在,想要伸手擦汗,玉柏炎取过案上的布巾为他拭汗,“你跟朕无话可说么?”
      “回陛下,没......陛下亲授,臣侍若不专心,岂不是辜负了陛下,”低着头小声解释。
      玉柏炎用手指勾起他的脸颊,“你无话说,朕可有话说,容儿专心习字的模样甚美,容儿的字一日千里,定是勤学苦练下了不少工夫,这身上都沾染了墨香,”玉柏炎贴近顾玖容,呼吸的热气在他的颈间游走,一干内侍见状悄悄退下。
      许久未亲近玉柏炎,顾玖容的身体起了一阵颤栗,他想像从前一般一把抱住玉柏炎,最终忍住了,乖巧顺从地任由玉柏炎褪去他身上的衣衫。
      隆冬寒天,顾玖容满心欢喜地在殿内学秀佩囊,手指扎了几次也不觉得疼痛,内侍来报说顾大人来向贵君请安,他的好心情顿时被冲淡,放下手中的佩囊,冷笑一声,“想往宫里送人的时候也不见她来请安,这个时辰请个哪门子安?”顿了顿,叹口气,“请。”
      顾青冉装作自己没做过那件事,顾玖容也便装作不知道那件事,闲聊了一会儿顾青冉将带来的礼品一一送上,特地将一方木匣交予顾玖容,顾玖容打开之后只觉异香扑面,心下疑惑。
      顾青冉压低声说道,“姑母为你寻了秘方,侍寝之前取一片放入盏中冲泡,教陛下饮下,不出一月陛下便能怀上你的孩子。”
      顾玖容轻轻合上匣盖,抬起头向顾青冉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谢姑母。”
      待顾青冉满意地离去,顾玖容敛起笑容,打开地上的暖炉,里面星星点点的炭火忽明忽暗,他抖了抖,将匣中的叶片悉数倒入炭中,内侍有些着急,“贵君这是为何,贵君若能使陛下有孕,才能地位稳固啊。”
      叶片燃烧散发奇异的香味,眨眼成了灰烬,“怎能随意给陛下用药,若是伤到陛下,我宁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陛下若是爱我,即使没有我们的孩子,她依旧会爱我。”

      “这房屋简陋,没有地龙,问雪还是回府去吧,”叶霂微怀里抱着缩成一团的玉柏玄,还是无法驱散她手脚的寒气。
      “你想跟我一起回去么?”玉柏玄不想动弹,扯过被褥将两人裹了起来。
      叶霂微哭笑不得,“青天白日的,两人坐在榻上裹着被褥,懒汉懒妇。”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公主府里暖和,不用裹,”玉柏玄在被中露出小脸,仰望着眼前的人。
      长久的静默,玉柏玄低下头,靠在叶霂微的怀里,“你不是说过,要我带你回府么?”
      “我是想和问雪在一起,并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况且,我的福浅,那些荣华富贵恐怕真的消受不起,”被团里的叶霂微眼帘低垂,看不清神情。
      玉柏玄一把掀开被褥,“我说你配得起,你就配得起!你要再说这些自贬的话,我就不再来找你!”
      玉柏玄光着脚下地,怒气冲冲地拉开门,细碎的雪花已经在地上下了薄薄一层,木樨树枝挂满了雪花,成对的叶片在冬日也不曾凋落,往日郁郁葱葱的树冠蒙上银纱,随着细风摇曳婆娑似梦似幻。
      叶霂微蹲在她的脚边用袖口擦拭她的脚心,为她穿上鞋袜,“问雪再恼怒,也不能糟蹋自己。”
      玉柏玄转过身,紧紧搂着叶霂微,剧烈的恐慌在她的心中蔓延开,她攥着他的衣衫,抖动地如一片树叶,“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能力保护你,我真的很怕......你不能离开我......”
      温热的手掌紧贴着她的后背,丝丝暖意沿着他的心跳传至她的耳畔,“你不爱我,便无人在意我,你若不动情,我便永远不会离开你。”
      除夕之夜,黍阳城内爆竹声声,偌大的韶阳公主府,空旷而寂静。落锁的竹园,漆黑的霜雪阁,无人敢去踏足更无人敢于提起,玉柏玄和甯蔚羽守着暖炉,坐在窗前,透过窗棂看着屋外忽明忽暗的夜空。
      “蔚羽,你想念母亲么?”
      “嗯。”
      “甯将军身体如何。”
      “南疆温暖,母亲身体康健。”
      “后央可能要与觅冬开战。”
      “我知道。”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我相信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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