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云未遮复华阳

作者:无眉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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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年不复


      “禀公主,方才末将发觉,敌军阵营有所异动,主力已开始集结,”将军上前指着地图,“此处有山脉,末将推断敌军不敢正面进攻,意图借用山险游击。”
      玉柏玄听完他的话思量片刻,摇摇头说道,“如此明目张胆的动作,本宫倒是认为敌军只是佯动,他们的主将可是护国将军,不容小觑。”
      将军微微点头,玉柏玄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此处,倒是可能,请将军将主力转往密林,本宫认为他们想借助天黑之后视物不清,通过密林向我军偷袭。”
      将军领命之后走出营帐,离悦的视线从书上离开,忧心忡忡地看着玉柏玄,“你要上阵杀敌么?”
      “我这身体去了战场岂不是裹乱,先由将军带领出兵,我在后助阵,以壮我军声威。”
      “如此我便放心了,”离悦停顿了一下,“那我回城沐浴,明日就回来。”
      “好。”玉柏玄头也不抬,紧张地看着手上的地图。
      目送离悦骑马离去,玉柏玄的眼中凛若寒霜,吩咐账外的士兵,“军情有变,速请将军。”
      帐内油灯如豆,远处的厮杀清晰地传入玉柏玄的耳中,倒下的士兵犹如残垣断壁,不断冲锋的人墙还在负隅顽抗,挥动的武器,绝望的呼喊,夹杂在凌冽的风中吹起账帘,吹得油灯忽明忽暗,烟沙四起困兽咆哮,终于在洋洋洒洒的雪花之下归于尘埃。
      玉柏玄走出账外,西北边陲的初雪从细碎的晶粒逐渐飘扬成铺天盖地的鹅毛,火把之下黑暗的土地覆上银色的薄纱,她久久伫立,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寒冷。
      马蹄声声由远至近,一名士兵从马背之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地,抬起的脸在火光映射之下,泛出兴奋的红光,“公主,捷报!”
      离悦在清晨时分回到军营,进了营帐就直奔玉柏玄身旁,去试她双手的温度,“突然降雪,我怕你冷,本想连夜回来,却被大雪所阻,”他从背着的包裹里取出暖炉,“这是我从边城带来的,你快抱着。”
      玉柏玄接过暖炉,冰冻的双手已经麻木,抱着暖炉扔觉得寒冰刺骨,“冷。”她脱去鞋袜,躺到榻上钻入被中,“给我捂捂。”
      离悦有些犹豫地看看账外,“不会有人来么?”
      “你怕了?”
      离悦钻到玉柏玄的身后,紧紧搂着她,委屈道,“我怕什么,不是怕你在众将面前难为情么。”
      “唉......本想全力出击速战速决,却迟迟寻不到敌军,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玉柏玄带着鼻音,似是染了风寒。
      离悦抱着她默不作声。
      玉柏玄扭动身体转过来,正对着离悦,目光凄楚,“陛下虽说下旨出兵,心中又何尝不怨恨我徒增事端。如今人人都认为我是嗜血妖魔,这场仗又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我真不想作这个公主......”
      离悦抚上她的脸颊,眼中弥漫着无尽的深情绵绵,“那就不作公主,我们去别处,只有我们两个人。”
      玉柏玄闭上眼睛,用脸颊摩挲离悦纤长的手指,淡淡的药香钻入她的心肺,她轻轻亲吻他的手指,一只手去解他的腰封,口中呢喃,“你可真香......我想和你生个孩子......”
      青色的衣衫被抛到榻下,白色的中衣在玉柏玄的撕扯下领口大开,玲珑精致的锁骨之间有一颗小巧的黑痣,嵌在白玉一般的肌肤之上。
      离悦呼吸急促双眼迷离,寻找着玉柏玄的红唇索吻,被她轻轻躲开。
      直到离悦被玉柏玄脱得全身赤luo,才听到她趴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你说,若是有了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听?”
      离悦的身体如火焰一般滚烫,他不断地想要靠近她,品尝她甜蜜的双唇,“你起得名字都好......”
      玉柏玄低叹一声,“我幼年贪玩不学无术,哪能想到什么好名字,既然都不作公主了,也不能随我的姓,”她两眼灼灼地望着意醉情迷的离悦,玉指划过他脸颊的轮廓,“你的姓好听,不如随你,姓洛。”
      玉柏玄一把掀开被子,起身盘腿而坐,一脸想往,“你说起什么名字好,世子殿下?不对,不知道你父亲是否已经许你世子称谓,那我唤你什么?予从公子?洛予从?”
      脂玉一般的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潮红渐渐退去,变得逐渐苍白,他浑浑噩噩地支起赤luo的身体,滑落的青丝扫过肩头冰凉如水,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已经不再流动,想去拉她的手,僵硬麻木的手指不听使唤,只是不断摇头,“不是......”
      “不是什么?”玉柏玄钳住他的下颌,“你是说你不是武鸣的徒弟离悦?还是说你不是靖王的儿子洛予从?”手下愈加发力,“公子博学多才,不去做戏可惜了,本宫给你找个戏班,捧你作名角如何?”
      离悦浑身颤抖,眼泪顺着脸颊不住流淌,沿着下颌的弧线滴落在他跪着的双腿之上,他像突然醒悟一般,拉住欲起身的玉柏玄,“我没有.....”
      他拽着玉柏玄的衣袖,眼泪如决堤一般,仓皇无助悲凉凄切,玉柏玄任由他拉着自己,眼中的冷漠犹如帐中灌入的寒风,“这是怎样一张脸,当初对我颐指气使的是你,如今低声下气哀求的也是你,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从知道我是公主你就开始算计了吧,跟着我回黍阳,住进公主府,用尽了心思让我对你感恩戴德,装作天真直率博得我的欢心,现在又来投怀送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玉柏玄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不要碰我!也难怪,你的伯父为了王位手段卑鄙,你的堂兄为了巩固太子之位更是丧尽天良,你同他们一样,都是龌龊无耻的小人。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生了孩子,离间我与陛下,再唆使我谋反,帮你铲平前齐的对手,随便弄个幼子作傀儡国主,再让后央成为你洛家的后花园?”
      苍白的身体抖动地如风雨中的海棠,脸上的眼泪已经干涸,心中如扎入万根银针,锥痛刺骨让离悦无法呼吸,“我没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玉柏玄逼近他,痛苦撕扯着她的心肺,绝望的泪水噙满眼眶,声音控制不住地嘶哑颤抖,“于是,你就害了我的有霜......”她的胸口犹如压着巨石,又如被猛兽噬咬,让她痛不欲生,嘴唇被她咬出了鲜血,衬着面孔更加青白。
      玉柏玄从袖中取出一截布帛,颤抖着甩到离悦的脸上,“‘零落朝颜寒入暮,霜染日及暗消垂。’我收在书房的太仓丞奏呈是左手写成,你刻意模仿她的字迹,为的就是转嫁他人混淆视听,可你忘了,你的手指浸染了药香,在这布帛上留下了痕迹,”连续地说话让肝肠寸断的玉柏玄几乎喘不过气,眼泪在脸上留下灼热的印记。
      离悦不住摇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从榻上跌落,爬到玉柏玄的脚下,“我没有害他......”
      巨大的痛苦让玉柏玄双眼模糊两腿发软,她摇摇晃晃跌坐在离悦面前,笑得眼泪横流,“不是你是谁,姬墨旸?他向你许了什么,就让你与他狼狈为奸,你们都说爱我,爱我就是拿我当作阴谋的工具,爱我就是要杀了我的爱人和孩子!”
      玉柏玄目眦尽裂,两手掐住离悦的脖颈,声音随着心跳断断续续,“我......一次次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在黍阳,在夕存,在军营,我甚至幻想......是她们查错了,让她们一遍遍再去查......直到将军在山涧包围了靖王所带领的前齐主力,我终于明白,我是在自欺欺人,我就是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你杀了我吧......我不想离开你......”气若游丝的人呼吸渐弱,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孔在视线中蒙上一层薄雾,逐渐变得遥不可及。
      “你给我闭嘴!小蛮也是你叫的?”
      “教你贪杯!教你吃虾!”
      “我天生如此,谁不生气,你去找谁!”
      “你离我远点!”
      “我有最好的药,药若无用,我把我的心换给你......”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和你守在一起......”
      玉柏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脖颈的脉搏在她的指下变得微弱,她松开双手,捂住双眼,滚烫的液体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她用尽力气往后挪动,扶着案几站起,拭去满脸泪水,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喘息的人,透过账帘的寒风响起冷漠的声音,“本就诬陷本宫虐死小王子,再把你杀了,坐实了本宫妖妇之名,你这是被拆穿之后打算殊死一搏了。本宫不会杀你,还要你去传令,你的父亲带着残兵败勇在风雪之中已被围困了一宿,本宫念及国主痛失爱子怒极致昏,不予计较,若投降留下兵器,便放前齐将士回国。”
      帐帘已无法遮挡愈加剧烈的寒风,没有腰封的束缚,青色的衣袂在凛冽的风中翻飞,离悦赤着双脚,缓缓走向玉柏玄,呼号的风声在耳边作响,夹杂着幽咽,
      “你可曾......”
      “公子还是尽快动身,你的父亲或许等不了太久,他若是伺机突围,我后央的刀枪无眼,”玉柏玄唤入士兵,士兵将令旗交予离悦,“给传令官准备快马,若前齐将士执迷不悟,悉数歼灭。”
      洛陈茂的军队落入事先设好的圈套,死伤大半,剩下的被围堵在狭长的山涧之中,寒风在山涧刮过之间尤为猛烈,夹杂着初雪吹在重伤的士兵身上,犹如利剑再次切割伤口,凄厉的哀嚎在洛陈茂的耳边不断起伏,他心中愤恨不已,与副将商议如何突围。
      雪落之后的地面未及冰冻,被马匹人群踩踏过后泥泞不堪,洛陈茂战靴之上挂满了淤泥,与副将的脸色浮上一层决然。他正准备下令强行突围,一名士兵来报,后央军队派来传令官,送上公主亲笔书信。
      洛陈茂将书信狠狠地摔在泥中,眼中迸发仇恨的火焰,一脚踢向离悦的胸口,青色的身影像断线的纸鸢飞出丈远,胸骨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支撑了几次终于从泥泞之中抬起身体,黑色的污垢裹满了全身,曾经如瀑的青丝陷在污泥之中分辨不出颜色,淤泥之中滴滴答答,褐色的星星点点不断晕开。
      “你这个逆子!当初安排教你与她结亲你不同意,转过身又跟那个妖妇私通,此次让你潜伏在她身边与我通信,你还是不肯,如今你竟卖国求荣,伙同妖妇惑我军心!我养育你还为你寻师,莫不如生下来时就把你掐死!”洛陈茂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离悦撕成碎片。
      副将急切上前,“将军,敌军正在布阵,事不宜迟,还要早下决断!”
      洛陈茂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握着战刀的手青筋暴突,发白的指节终于松开,将刀丢在地上,看也不看远处的离悦。
      咽下口中的鲜血,破碎的声音在风中被吹得七零八落,“父亲保重......”
      洛陈茂头也不回冷哼一声,“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前齐剩下的部队在寒风中消失在边境线,玉柏玄端坐在营帐中一天一夜,直到士兵送来前齐撤军的消息,她才恍惚地眨了眨眼,手脚已经被冻得麻木,案上的手炉静静得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五日后,前齐边境再无异动,前齐国主洛陈厚送来请罪书,恳请韶阳公主转奏后央皇帝,自己年老昏聩才会犯下大错,恳求皇帝看在多年君臣之情,宽恕罪责。
      玉柏玄回到黍阳已进入冬月,玉柏炎听完她的叙述,长叹一声,“果真狼子之心,枉费我国对其恩泽。”
      “陛下,此次因战败,前齐不得不再次臣服,但祸心已起不得不防。”
      “拟旨,自此之后,后央不再赏赐粮种马匹,互市停止。”
      洛予赫从父王处得知后央对前齐的惩处,恨得咬牙切齿,他身边的谋士上前道,“太子殿下息怒,您的目的此次已经达到,其他便成事在人。国主是被伤心冲昏了头脑,才会下旨出兵,此时后悔已然来不及,您只要稍稍说上几句话,国主只能按着您的计策行事。”
      洛予赫的脸色浮上阴鸷的笑容,“你写封书信,送往觅冬。”
      玉柏玄回来之后,一直住在书房,甯蔚羽在零溪的暗示之下,没有问离悦的去向,竹园的大门被上了锁,水苏被遣出公主府。
      入夜之后的玉柏玄,手脚冰凉地蜷在被中,无声的泪水沿着脸颊淌下,浸湿耳边的长发。屋外站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清澈的大眼中噙着泪水,数次想要推门而入,却迟迟未动。
      甯蔚羽知道,她对他的只有自小长大的亲人之情,并无男女情爱,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劝慰她,也都于事无补,看她每日阴郁沉默,心中的痛楚无以复加。他手中端着她爱吃的甜糕,又觉得这些根本无法消解她的痛苦,自己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眼泪滴在甜糕之上,浸深了颜色,他连忙拭去眼泪,若是教她瞧见自己只会哭泣,会更加心烦。
      窗外的身影伫立许久缓缓离去,玉柏玄何尝不知他的哀愁,可面对他又能说些什么?说自己识人不明,说自己放着真心一片的驸马视而不见,非得让人骗了才想起他的好?少时痴恋姬墨旸,将他视作天上仙子一般,如今又教看似率真的离悦欺骗的险些丧命,一切皆因自己太过愚蠢,自己的愚蠢害了母皇和夜有霜的性命,让这一切无法回头......

      浔河之上飘满了落叶,岸边已渐渐结了冰碴,零溪劝阻不住,便在小舟上铺上了皮裘和厚褥,玉柏玄躺在小舟上,任由它在水上飘荡,冷风灌入她也毫无遮挡。
      寒风卷着冷冽的木香飘忽而至,她闭着眼睛长叹一声,“何处都不安生......”木香浮动在她嗅来,似乎也不像从前那样令人神往,她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四肢,睁开双眼。
      白到透明的脸颊憔悴消瘦,衬的浓密睫毛下的眼瞳更加深邃,水色衣衫下的躯体单薄如同纸片,姬墨旸怔怔地望着玉柏玄,让她满腹的贬损最终没有说出口。
      “你不愿见我么,”姬墨旸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问道。
      “凤后大人出宫来见我,恐怕不稳妥,还是快些回去,免得教人察觉,”玉柏玄摆弄手里的玉佩,心不在焉地回答。
      “已经半年未见,想来你从未想起过我,”失望哀愁浮上他的眼眶。
      玉柏玄透出船舱看着起伏的水面,小洲上的绿草变得枯黄萎靡,在寒风中瑟缩抖动,“都这么久了......确实是我忽略了你,向墨旸赔罪,墨旸莫怪。”
      她的脸上堆满笑意,可眼中的冷漠就像脚下的河水,寒彻心扉,姬墨旸的眼泪滴在水色的衣袖上,晕开成雪片一般的暗花。
      玉柏玄噙着微笑,掏出手帕为他拭泪,“墨旸为何哭泣,我身边的人被一个个除去,你该高兴才是。”
      纤瘦透明的手指抓住玉柏玄的手,“我不知道你会......我真的不知道,否则我不会......”
      玉柏玄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你也看得出,我不爱甯蔚羽,也不爱叶霂微,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高枕无忧,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目光对视犹如时光停滞,黍阳的初雪不知何时开始落下,簌簌飘入水中瞬间无影无踪。
      玉柏玄眼睛发酸,轻笑一声,靠在褥上,“你来寻我,只是因为想我了?”
      姬墨旸如雾迷蒙的双眼始终看着她,“你此次遇险,洛予赫早有预谋,没有你,他也有别的方法置洛予喆于死地。”
      玉柏玄哑然失笑,“你以为我会内疚?”笑声震得船舱微微晃动,“你当我还是原来的韶阳公主,连只鸡都不忍心杀?他无非就是借我的恶名除掉登上王位的威胁,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倒教他利用了。”
      “不止如此,”姬墨旸黛眉微蹙,“他如此大胆,必然还有后招,单凭前齐不足以撼动后央,除非与旁人联手。”
      玉柏玄的眼前闪过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姬墨旸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想到同一个人,“她行事谨慎,洛予赫若想拉她下水,必有万全之策。”
      “我曾百思不得其解,她口口声声爱护师弟,要成全我与离悦,却不敢向陛下提及此事,按理说,若是教陛下知道觅冬长公主的师弟追随与我,正好可以挑拨离间。原来她真正担心的是,万一挑拨不成,再让后央与前齐联姻,觅冬便更无出头之日,”玉柏玄眼中笑意阴冷,“如今离悦被我赶走,正中她的下怀,我倒后悔这么早就把他赶走,应该留着才对。”
      “不用后悔,事态如何且看今后,”姬墨旸恢复一贯的云淡风轻。
      “你有对策?”
      “前齐受到重创,若想恢复还需时日,目前只会伏低做小,私下里的动作,我会派人打探。至于皇甫霏迟,我倒觉得洛予赫想要说服她,不那么容易,她虽狡猾,但不像洛予赫那般卑劣无耻,倒还容易对付。”
      玉柏玄继续把玩手里的玉佩,“你很了解她。”
      姬墨旸眼中闪过光华,“你吃醋了?”
      玉柏玄放下手中的玉佩,笑得一脸宠溺,“可不是么,一个陛下就够我妒火中烧,再来一个皇甫霏迟不得教我掉进醋缸。”
      晶莹的面孔如抽干了血液一般苍白,姬墨旸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抖。
      玉柏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玉佩,碧色变得忽深忽浅,仿佛幻化出一双幽潭般的眼眸,透过连天的荷花碧叶,看向水中的她......
      “以后,还是派人通信,不要亲自来见我,我倒不在乎,先帝只剩下两个女儿,无非就是将我qiu禁,可你不同,在兑现你的承诺之前,你得好好活着。”
      玉柏玄闭上双眼,落雪在船外细细飘洒,远处的小洲黄白相间,无边萧条渐渐被埋藏。

      “信送出去了么?”皇甫景沨看着宫殿外扫雪的众人,装作不经意,悄悄问道。
      “回侧君,已经送出去了,奴婢化了妆,将信交给了信差,想来半月之后就能收到,”随侍一面给他捶腿,一面低声回答。
      院内的内侍将扫起的雪堆成一堆,用簸箕收起推往宫外,“他们都是来监视我的,如今也只有你肯忠于我,”皇甫景沨看向一旁的人。
      随侍轻轻伏身,“侧君对奴婢的恩情无以为报,但求能为侧君分忧解难。”
      “陛下,果真再也不来了......”皇甫景沨凄徨一笑。
      宫门口传旨的内侍匆匆而来,皇甫景沨见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内侍唱到,“陛下口谕,宣景侧君觐见。”皇甫景沨呆滞的表情还没有退去,一旁的随侍欣喜若狂,“陛下始终是念着您的好,这不说着就来了。”
      皇甫景沨这才醒悟,慌忙命人为自己梳洗,选了皇帝最喜欢的颜色穿在身上,登上肩舆前往皇帝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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