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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魏浅再次醒来已是半夜,朦胧睁开眼,只见床头靠着一个高大身影,手被紧紧握着。魏浅在一片黑暗中看着江澄,不知不觉,眼角泪珠悄然滑落。江澄的手掌还是那般宽厚温暖,可是在魏浅心底却是阵阵揪心,曾经最让她雀跃、最让她感到心动的人,如今,她避之不及……
魏浅动了动手,江澄却下意识握紧了手掌,力气大的魏浅差点喊痛出声。
“阿慕。”
江澄猛然睁开眼,低头对上了魏浅晶莹的双眸,“阿慕,你醒了啊。”
魏浅眨眨眼,偏开头。修士的眼神多少好啊,魏浅眼角那道泪痕江澄怎么会看不见?
江澄手抚上魏浅的脸,“阿慕啊,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喜欢却硬不肯承认?
魏浅使劲眨眼,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明明她已经想好了,既然江澄想要她留在莲花坞,她就留下了,她不会去找江澄报仇,但也不会和他回到往日那般亲密……可是,为什么江澄一开口,她的情绪就这么简单的崩溃……
“算了,”江澄看着魏浅的后脑勺,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让阿芜给你送些吃的?”
魏浅一动不动,江澄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魏浅的声音,垂眸,摸了摸魏浅的脑袋,转身离开。
听见门开门关,魏浅一个激灵起身,看向门口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缩成一团靠在床脚。如小兽般的呜咽声传散开来,而门外身着紫衣校服的青年垂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瞧见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青筋直爆。
“小公子,金小公子,你慢些……”
魏浅被一声声呼叫声惊醒,茫然起身。
“哎哟,我的小公子,这地方可不是你能来的。”
阿芜拦在金凌面前,一把抱起他,笑吟吟道。
金凌已经十二了,如今被个小姑娘拦腰抱起,当即涨红了脸,蹬了蹬脚,“阿芜,你放下我!”
阿芜笑意不变,“那可不行,除非小公子答应离开这个院子。”
“我不,这莲花坞还有什么地方是本公子不能去的,本公子才不走。”
“我的小公子哟,这地方真不是你能来的,要不你去问问家主?”阿芜讨着商量。
“本公子才不,今个儿我就要看看这院子有什么玄机!”
金凌挣扎的厉害,阿芜一时不察,被金凌给逃了,金凌目标明确地冲向魏浅的房间。
“小公子,不可……”
金凌尚未推门,房门便自己开了,一抹鲜艳的桃红色映入眼帘,这是金凌在莲花坞从未见过的颜色。金凌抬头,只见一张苍白但不减其艳丽的面容。金凌有些看呆了,他从小就没见过母亲,但小叔和舅舅都说母亲是一个温婉的人,却没说母亲长得漂亮不漂亮,他天天的金麟台和莲花坞两头跑,也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
魏浅低头瞅着那穿着小一号江氏校服的孩子,那眉清目秀的样子,眼角上挑高傲的模样像极了故人。魏浅手一抬制止了靠近的阿芜,蹲下身与金凌平视。
“如兰?”
魏浅声音颤抖,金陵头一歪,脸慢慢涨红,“我叫金凌,不叫如兰。”
魏浅吸了口气,冲他笑,“我知道,你叫金凌,如兰是你的字。”
金凌皱了皱小眉头,“舅舅没跟我提过。”
“是吗?”魏浅渐渐泪水盈满了眼眶,“那我以后唤你如兰好不好。”
“你哭了么?”金凌的小手抚上魏浅的脸,有些别扭,“你要这么叫就叫好了,一个名字而已,本公子才没这么小气。”
“好,”魏浅面上滑下两串泪珠,轻轻将金凌拥入怀中,“如兰,如兰,如兰……”
“阿羡,我……马上要成亲啦。过来给你看看……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到新郎啦。”
“阿羡……来取个字。”
“取什么字?”
“我还没出生的外甥的字。”
“兰陵金氏下一辈是如字辈的。叫金如兰吧。”
“如兰……”
“金凌,我又没有说过这个院子不能乱闯?”
金凌浑身一抖,从魏浅怀中挣脱出来,转头怯怯喊了一声:
“舅舅。”
江澄靠在院门上,也不知看了多久,听见金凌叫他,冷哼了一声,“腿不想要了是吧。”老子都没被阿慕主动抱过,你小子倒是凭啥!
金凌还未说什么,魏浅倒是眉头一皱,“江晚吟,你怎么和如兰说话的!”
江澄:“……”
忘了阿慕还在……
金凌眼珠子转了转,:“舅舅一向是这么说话的。”
江澄震惊地看向金凌,金凌抱着魏浅的脖子,不敢看他。
江澄气得牙痒痒,臭小子,敢阴我。
魏浅闻言更是生气。“你就是这么教如兰的?怪不得好好的孩子一身的骄纵气。”
“不是,”江澄怒气全消,试图挣扎,“他在金麟台的时间比较长。”
魏浅瞥都不瞥他一眼,拉着金凌进房。
江澄一巴掌扇在自己额头上。
“家主,奴婢去给姑娘和小公子送早膳。”阿芜憋笑道。
“用早膳了吗?”魏浅看着金凌,眼神柔和。金凌自然是在江澄出蹭了早膳才来的,但不知为何,看着魏浅的眼神,他竟摇了摇头。
魏浅皱眉,“你舅舅怎么连早膳都没给你准备?”
金凌眨眨眼,不说话,莫名的让人感觉有些委屈。刚踏进门口的江澄看见金凌的表情,脸黑了一半,这臭小子,腿怕是不想要了!
魏浅和金凌却都没理他,江澄闷闷的坐到一边,瞅了瞅两人,又瞧瞧阿芜,无奈的自力更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魏浅亲手给金凌盛了碗粥,阿芜一看是红枣粥,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金凌已经舀了一口入口,阿芜一惊,闭了口。江澄也是目露惊讶,要知道金凌这小子从小就不喜甜食,这次怎么乖乖吃了?江澄转眼看见魏浅的神情,一愣,突然有些明白了,记忆中自己在幼时难得见过母亲眉目柔和的时候,和魏浅此时并无不像,同样是这般眼神温柔,唇畔含笑。
魏浅揉了揉金凌的脑袋,一旁江澄眼角上挑,这小子转性了?平时放谁动他头,不得放仙子咬死他才怪。
“你娘亲做的莲藕排骨汤是莲花坞一绝,我下次熬给你喝?”
金凌端着碗的手一顿,“你,认识我母亲?”
“恩,你母亲是我师姐,”魏浅手托着下巴,目光迷蒙,“师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姐。”
“阿慕,饿了么?莲藕排骨汤马上就好了。”
“阿慕,去叫阿羡阿澄来吃饭呀。”
“阿慕,跟着阿羡在乱葬岗要多小心呀。”
“阿慕,这嫁衣好看吗?”
“阿慕,你流了好多血,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阿慕啊……”
魏浅的眼泪无声流下,以前多好啊,有师姐,有哥哥,有虞夫人,还有她的晚吟哥哥……
“小姨,别哭了。”
尚且稚嫩的手拂去了她的泪珠,金凌看着魏浅,信誓旦旦道:“以后小姨就是我们莲花坞的人,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我就……”金凌小眼睛一转,看到了江澄,“我就让舅舅揍他!”
江澄嘴角抽了抽,“臭小子……”
魏浅心中一暖,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
“好啊。”
江澄看得有些痴了,自与魏浅重逢以来,魏浅从未这么开心地笑过,这般纯美的笑颜,他是有多久没见过了?
看在魏浅的笑脸的份上,金凌的腿先暂且给他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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