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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下)
唐染一直低着头没敢看苏木,但她却听苏木隔了好半晌才颤声问道:“跟,跟谁?”她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你认识的,周子眠。”
“不行,我不同意!”苏木斩钉截铁道。
唐染望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睛,不由皱眉:“我跟谁结婚,你这个前夫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唐染扭头正欲离开,苏木却猛地拉住她,唐染怔怔地望着他,却见苏木的喉结上下移动,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不是,周子眠他,怎么可能看上你?”
“滚!”
其实不止苏木疑惑,连唐染也觉一切都不可思议。她每日虽一如既往面对周子眠,但心境却是截然不同,她总觉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需要偷偷摸摸地藏起来,哪里是办公室恋情,简直就是办公室偷情。
然而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只是唐染自己的担忧,周子眠仍旧一成不变,在工作时间从未对唐染有任何逾越行为,依旧严厉苛刻,每当唐染怀疑周子眠是不是忘记求婚之事时,他却会在下班之后邀请她共餐、看电影、送鲜花礼物,甚至送她回家时仍不忘亲她脸颊吻别。明明是日常情侣的行为,而且周子眠做得无微不至,但在唐染看来,两人的相处却是极为尴尬且无趣的,就像应付差事般循环往复。
“苏木!”走在公司大厅内的唐染猛然回头,她望着忙碌工作的员工,循着声音听去,原来是一群设计师在讨论如何使用苏木进行植物染色。唐染不由只觉好笑,这么久了,每每听到这种草木染植物的名字,她还是总会想到他。
唐染望着镜中身着婚纱的自己,仿佛置身梦境,虽说周子眠自小生长在国外,不像大多数传统中国男性,对离过婚的女人持有偏见。但瞧着面前这个非凡绝尘的周子眠,唐染总觉不像之前同苏木的婚姻那样平等,似乎一开始她就输了气势。
周子眠轻轻吻在唐染的额上,淡淡地说了句,“真美。”周子眠的唇依旧微凉,和苏木如火般的炽热全然不同,但唐染想或许周子眠就是这样的人,他素来疏离寡淡,任何情绪都隐忍于心,从不轻易流露,与他共事的这些年,唐染从来没有见过周子眠生气、高兴或闹脾气,他总是不苟言笑之间,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唐染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匆匆扫了眼屏幕,“我去接个电话,你也去试下礼服吧。”
周子眠听她这样说,不自觉扫了眼唐染的屏幕,面上却毫无任何变化地点头同意。
“苏木,你到底想干嘛?我的手机都快被你打爆了。”唐染在试衣间内对着手机无奈地讲,电话另一端传来苏木一如往昔的笑言,苏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仍在笑,但不知为何这笑声听起来却有些哽咽,“别跟周子眠结婚,咱们复婚吧?”唐染觉得苏木又在开玩笑,“复婚?然后又是没完没了的吵架,重蹈覆辙?”唐染说罢,直接干脆利落地关了机。
唐染走出试衣间去找周子眠,却发现他也在打电话。唐染站在虚掩的门前,隔着窄窄的门缝,望向屋内的周子眠。他拿着手机,情绪激动到浑身都在颤抖,几乎连同他的嗓音也在发颤,像是恨到了极点,“分手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么蠢?他说什么你都信?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唐染默默立于门外,望着身穿新郎礼服的周子眠,这样有失风度,声嘶力竭,几乎暴怒到极致的他,是唐染前所未见过的。唐染一直以为周子眠的性格本就云淡风轻,却不想原来他也是有情绪有脾气的,只是他的情绪从来不在她唐染身上。
“你不会后悔吗?”周子眠望着唐染递过来的钻戒,唐染笑了,“已经后悔了。”周子眠却不伸手去接,“既然后悔干嘛拒绝我,难道女强人已经到了不需要结婚的地步?”唐染将钻戒塞进周子眠微凉的手中,她摇头笑道:“是否需要结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谓的爱情?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周子眠微睐双眼,颇有兴致地望向眼前的唐染,唐染却笑了,“爱情,你怎么给我?”阳光落在周子眠的侧脸上,照得他的脸庞半明半郁,“你想让我怎么给?”
唐染昂头望向周子眠修长入鬓的眉眼,“我要汀达集团的一半股份,你敢给吗?你若是敢,我就嫁。”周子眠一怔,笑了,“唐染,够狠啊你,我都答应给你一份婚前协议了,你居然还要公司的一半股份,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唐染点头道:“爱情怎么证明,嘴上说说吗?想要证明爱情就需要一个载体,而我要的载体就是你的身家性命。”周子眠收回戒指,无奈地摇了摇头,“唐染,我真是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像你这么狠心的女人。”唐染凝视着周子眠依旧冷冽的双眸,柔声道:“周总,即使不是那个女人,也去找一个能让你真实活着,怦然心动的女人吧,总之不是我。”
周子眠一愣,不想他从未提起过的那个前任,竟早已被唐染洞察,他望着唐染转身离去的背影,猛然喊道:“唐染,如果是苏木,你也会让他舍去身家性命证明爱你吗?”唐染脚步一顿,回头望向周子眠,毫不犹豫道:“不会。”周子眠问:“为什么?”唐染嘴角微微上扬,“舍不得。”
周子眠打开手掌,瞧着掌心内熠熠生辉的钻戒,不由心中微痛,如果当初那个女人但凡对他有半点舍不得,哪怕豁出身家性命他也会奋不顾身,想到这里周子眠愈发觉得好笑,他以为自己此生绝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可当唐染真将钻戒塞进他手中的那一刻,他竟忽觉心神微荡。
街上飘落下大片的雪花,唐染行至家门口时,抬头忽瞧见苏木立于门前,他如同一尊冰雕般,浑身上下落满了雪,坠雪的修长睫毛下,一双如泉水般的黑眸看到唐染的一刻,瞬间绽放出无限的光芒来,他的嘴角微微牵动,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你来我家干嘛?”唐染的心一颤。
苏木拉开羽绒服拉链,从怀中掏出一个保鲜盒递给唐染,他的手异常冰冷,但保鲜盒却带着他身体微热的余温,唐染低头去瞧,竟是她上学时最爱吃的那家煎饺。
唐染笑了,“你是想凭一盒煎饺求我跟你复合?”苏木双眼微红,就像个纯真的孩子,用力点了点头。
苏木冰冷的手穿过唐染的发丝,托起她的脸庞慢慢吻了下去,他的舌尖直抵她整洁的齿间,不休的同她缠绵着,唐染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当初自己为何会爱上苏木,原是因他那颗单纯而炽热的心。
唐染躺在床上望着枕边的苏木,轻声道:“只这一次放纵,别以为咱俩真有复合的可能。”苏木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唐染,你真狠啊,到现在了,还不肯答应跟我复合。”
唐染不理会他,只兀自起身穿衣服,“咱们两个的性格太像了,都太尖锐,做夫妻必然只会重蹈覆辙,我不想再没完没了的结婚离婚,所以,我会继续留在汀达工作,也只有继续跟你做宿敌,你才会一直欣赏我仰慕我爱我。”
苏木猛然从身后紧紧拥抱住唐染,他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耳畔,有种挠心般的微痒,“既然是宿敌,那今晚就不会是最后一次,因为宿敌的意思,不正是每天睡在一起的敌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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