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做贤妻

作者:丰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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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昭武二十八年七月初,暑热难消。

      靖安伯夫人梁氏点着二姑娘气怒道:“老天保佑,安远侯府总算定了婚期,定在了十月二十八日,满打满算不足三个月。让你好好的绣嫁衣,你呢,青天白日的酣睡,你怎么就不愁啊?”

      二姑娘谢兰绮垂头听训,若不是双眼惺忪,白嫩的脸蛋上压着竹席纹路,梁氏都要信了她的乖巧柔顺。

      梁氏说落了一通,坐在藤椅上,使劲扇着风。

      谢兰绮极有眼色的从丫鬟手里接过冰镇过的酸梅汤,亲手捧给梁氏。

      梁氏又热又渴,到底接了过去,喝了一口,清凉爽口,难得的是酸甜适度,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不知不觉杯子见了底。

      梁氏颇有些讪讪,打眼瞧见谢兰绮懒悠悠,浑然没有一点愁模样,剩下的那点子气恼全成了忧愁,“绮丫头,你都十八了,老大不小了,心思不能再全都放在吃喝上了。你和安远侯世子的这桩婚事,打小就定下的,可安远侯府一年拖一年,拖不下去了才定了婚期。”

      想起了那桩难言之隐,梁氏看着这个打小不在身边长大的女儿,虽然母女情分差了些,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心里一痛,“你不肯用自个丫鬟做陪嫁通房丫头,娘给你采买合适的,可你这没心没肺的,嫁进了安远侯府,让娘怎么放心?”

      “娘,你不放心绮儿,绮儿也舍不得娘,再留绮儿几年吧。”谢兰绮默默说道,不用多久,只要六年,等她到了二十四岁,就能离开这里回家了。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你不知道安远侯府送来请期礼,定下婚期,你父亲和我多高兴,可算了了我们一桩心事。”

      谢兰绮眼睫眨了眨,掩住眼里的情绪,低低道:“娘,我害怕。”

      梁氏脸色一僵,她当然知道谢兰绮怕的是什么,一把把她拽到跟前,语气严厉,“那事儿你给我烂在肚子里,绝不能传出一点风声,切记。”

      “夫人,安远侯夫人遣人送了拜帖。”

      “快拿过来。”梁氏顾不得嘱咐谢兰绮,连忙看帖子。

      “明日去佑福寺上香?”

      梁氏心中狐疑,虽然两家孩子打小订了亲,可这桩亲事是两家老爷子玩笑似的定下的。自家绮丫头生下来就七灾八难、大小病不断,安远侯夫人明里暗里嫌弃绮丫头病病殃殃。

      两人关系实在说不上亲近,怎么会邀她带着绮丫头一块去佑福寺上香?

      “明日早早起床,打扮得鲜亮点。”

      梁氏嘱咐了几句,心里想着这桩事,带着人离开了。

      目送梁氏一行走远,谢兰绮半躺在竹榻上,“守门的小丫头记罚一次,蝶梦,记下。”

      “是,姑娘。”大丫鬟蝶梦应了下来,“姑娘,可要绣嫁衣?”

      谢兰绮幽幽一叹,想她头悬梁、锥刺股考入名校,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既要学习又要兼职挣钱,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研究生毕业那年,家里霉运终于到头,否极泰来,不仅还清了外债,老家那处大宅子赶上了拆迁,一下子发了。

      她爸妈心疼闺女跟着受了几年罪,用拆迁款给她在帝都三环里付了套两居首付,工作也找的极顺利,她专业学得扎实,法律职业资格考试高分通过,顺利的进了家红圈律所。

      一毕业,房子有了,好工作有了,爸妈慈爱,眼见着美好人生向她招手,睡了一觉,她莫名其妙成了大越朝靖安伯府新生的女婴。

      谢兰绮无法接受,不肯接受。

      好在,遇到了高人,高人一眼看穿了她的来历,留了一句话给她:“痴儿,一场庄生蝶梦,花信之年大梦归,莫要轻误了性命。”

      谢兰绮振作起来了,花信之年就是二十四岁啊,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安安稳稳的活到二十四岁,等着回家。

      活得佛系又随性的谢兰绮,不想嫁人。

      靖安伯夫妇虽然对她这个行二的女儿感情淡淡,到底是亲生的,她对他们也没什么高期待,双方完全可以友好相处。

      和靖安伯府一比,安远侯府就是龙潭虎穴,据说她那名义上的未婚夫婿安远侯世子心有所系,性情桀骜张狂,未来婆母安远侯夫人对她身子骨不好的嫌弃从来不加掩饰,这种生存环境,难度是地狱级的。

      谢兰绮身心都是拒绝的,这桩婚事必须得黄了。

      嫁衣她更是不可能绣的,“这绣花针晃得眼晕,今儿不绣了。把笔墨纸砚拿过来,我抄几页经书。”

      蝶梦身为二姑娘的大丫鬟,了解她的脾性,不再多舌,磨了墨,瞥眼一看,姑娘默写的果然又是《南华经》。

      翌日,佑福寺。

      “姑娘,安远侯夫人来了,脸色阴沉沉的,不像是来上香,倒像是来问罪的。”蝶梦一脸忧虑。

      谢兰绮闭着眼头一点一点的,今儿一大早天色还没亮透,梁氏就让人把她叫醒,沐浴梳妆,听了这话,立时精神一振。

      “脚麻了,扶我起来。”

      梁氏一向不喜她穿戴的简素,以自己的喜好给她装扮,脸上擦了层层脂粉,头上、颈上、手上戴金佩玉,盛装华服,大热天的,挺遭罪的。

      谢兰绮扶着蝶梦向着梁氏歇脚的静室走去,还没进去,只走到门廊上,就听到里面一声声的争吵声。

      “骆夫人,这桩婚事是两家长辈一早定下的,婚期都定了,你要让我们伯府退亲,你置靖安伯府的脸面于何地?”

      安远侯夫人娘家姓骆,出身将门,性情霸道,单刀直入。

      “梁夫人,让你们提出退亲,已经是给你们靖安伯府留了面子了。”骆氏眼中冒火,“这门婚事必须得退,你们不退,我们安远侯府退,你们才是真正的没脸。”

      梁氏气急,“不到三个月就到了婚期,在这个时候退亲,你们是要逼死绮丫头。仗势欺人,我就不信这天下没个说理的地了。”

      骆氏大怒,靖安伯府一代不如一代,这是要粘住他们安远侯府不放手了,“说理?你们靖安伯府嫁个毁了身子的姑娘给我儿,是什么居心?要说理,我找人来评评这个理,你敢吗?”

      “胡言乱语,我家绮丫头清清白白的,骆夫人,你就算攀上了旁的高枝,心也不能那么毒,要断了她的活路。”梁氏心里一慌,口不择言,就算这桩婚事成不了,她也不能接了这盆脏水。

      骆氏怒火攻心,原本想要留些余地,此时也恨得要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了,“明知道自家姑娘毁了身子,这辈子都无法生育,还要将她嫁给我儿,你们这是要断了我儿嫡脉,真真是阴损歹毒至极。”

      像是被人掴了一耳光,梁氏头晕目眩,她最害怕的事情瞒不住了,这个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安远侯夫人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在诈她,她不能承认。

      “还不肯承认,我这儿有个人,让他来和你当面对质。”骆氏愤怒又快意,她早想退了这门亲事,她要让靖安伯府名声扫地,“带张悟过来。”

      骆氏心腹平嬷嬷应声出去,门一开,谢兰绮摇摇欲坠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巴掌大的小脸白惨惨的,颤着声给两人行礼。

      “你来做什么?出去!”梁氏大喝。

      骆氏冷笑,她对谢兰绮的偏见根深蒂固,对这个病秧子极为厌恶,“慌什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了?”

      谢兰绮倒在大丫鬟蝶梦身上,帕子掩了半张脸,瘦弱的肩膀不停的颤抖。

      “夫人,张悟带来了。”

      梁氏瞧见被押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脸上血色尽失。

      “梁夫人,想必是认出了此人?”

      骆氏胜券在握,故意折磨梁氏母女,“张悟,你认识她们吗?”

      “认识,小的认识。靖安伯夫人和二姑娘。三年前,靖安伯府二姑娘突患恶疾,遍请名医,都没有治好。最后,请了小的爹,小的爹开了副方子,药到病除。”目光浑浊的中年男子谄媚的说道。

      “开了什么方子?”骆氏问。

      “小的学艺不精,背不出整副药方,就记得我爹斟酌药方时,长吁短叹,犹豫不决。小的觉得奇怪,问了嘴这病是不是不能治,我爹说能治,小的纳闷,能治为啥不赶紧治?”

      张悟摇头晃脑,“后来,小的听到我爹和靖安伯说,药方里用了大剂量的麝香,治好了病,这辈子也生不了孩子了。”

      “梁氏,你还要抵赖吗?”骆氏眼神冰冷讥诮。
      ......

      “世子爷,你可算醒了。”小厮尚贤哭成了大花脸,“你要再不醒,小的就回府求救了,呜呜呜。”

      安远侯世子赵瑨,怔怔的流泪,悲痛、悔恨绞缠着五脏六腑,痛楚得几乎窒息,没有了,这个世上再没有那个人了,他的贤妻,再也没有了。

      “世子爷,摔到哪儿了?”尚贤手脚哆嗦,天老爷,他家世子挨刀挨箭血葫芦一样都没掉过一滴泪,这怎么从马上摔下来就哭了?

      尚贤上上下下检查伤口,这般动静终于让赵瑨看了他一眼,“你是……尚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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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薄命贤妻她摆烂了》
    胎穿成盐商林家的独女,林幼荀前十八年的人生只有两个目标——保住林家的家业、招个赘婿延续林家香火。
    为了做个孝女,林幼荀披星起,戴月归,为林家的家业披心沥血。
    没想到,接掌家业在即,她爹给了她一个“大惊喜”——一个私生子。
    她爹喜得癫狂。
    “以后家业是你弟弟的,你也不必招赘,爹救过一个大人物,拿这份恩情给你讨一门好亲事。”
    名门祁家,子弟读书科甲入仕,以礼法家风为傲,最厌商人,所谓“士人之家,唯耻货殖”。
    林幼荀的爹挟恩图报,逼祁家年轻一代最优秀的祁寰娶她。
    将女儿嫁入祁家,林父为幼子攀上一门显赫尊贵的姻亲。
    迎娶一个嫁妆丰厚的商户女入门,是为了报恩,祁家名声不仅没受损,更让人钦赞了。
    林家、祁家都得到了想要的。
    尚未入门,已注定婆婆厌恶、夫婿不喜,林幼荀的处境,没人在乎。
    林幼荀生了场病,昏梦中得知她穿的是本书,一个大冤种女炮灰,在家做孝女,到了祁家做贤妻,年纪轻轻,心力交瘁而死。
    她爹的私生子,用她的命得了祁家护佑,享一世富贵。
    她死后,祁寰娶了只有书香之家的虚名、其实一贫如洗的女主,女主边感叹她薄命,边笑纳了她丰厚的嫁妆。
    醒来,林幼荀气疯了,去他的孝女、贤妻,她摆烂了。
    “爹老了,你弟弟以后就靠你了。”
    她爹又在对她洗脑,林幼荀微笑:“先把那座百亩桑园给我。”
    “我们是父女,你竟和我讨价还价?”她爹震怒。
    “别谈感情,伤钱。”
    “你……”她爹语无伦次。
    嫁入祁家。
    婆婆果然厌恶她。
    “笨手笨脚,以后吃饭不许你侍候。”婆母怒。
    林幼荀帕子捂脸嘤嘤落跑,众人当她羞惭欲绝,她开心的在床上翻滚,从此不用早起了。
    只是她那位少年解元、青年探花夫婿的心思,她猜不透。
    祁寰白日里一副清清淡淡的寡欲模样,夜里却折腾得她筋散骨酥,城府深沉的顶尖儿人物。
    “夫君,我不是贤良妻,你早看出了。”论心机,林幼荀不是他的对手,她心一横,捅破这层纸,自请下堂。
    “和离?”祁寰平静地攥住她的手,黑眸寸寸灼红,“夫人,你这辈子都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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