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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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


      陈夫人和孙嬷嬷等人就在门口的门房里等着乐山,老远就看见乐山迈着小步子穿过厅堂往这边走了过来,身后不近不远的还跟着一人,眼看着乐山跑到了陈夫人的近前,那人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陈夫人一把抱住跑向自己的闺女,搂着上下摸索了一遍,确定没什么事,这心里终于放了心,尽管她知道在静心师太这里其实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出于当娘的心里还是有那百分之一的担心。

      出来大半天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陈夫人拉过女儿和门口的默然师父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院子,一路往前寺去寻白二爷和姜三爷两个,商量着是否要在寺里用午饭。

      等一大家子准备往回赶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陈家的马车夫调转车头往荷香小筑的方向驶了过去,路上经过一处农庄的时候还停留了一下,这一处今年要种水田,早在前些时候庄子里的庄头就专门过来请示过陈夫人播种的日期,陈夫人特意请白二爷给看过,就是花朝节的前两日,今日她们正好从此间路过,陈夫人想起这一茬正好进去瞧上两眼。

      再从庄子里出来,马车的速度就快了起来,紧赶慢赶赶在了日落之前进了荷香小筑。

      转眼进了三月,四明山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晨起之后在家里就能瞧见不远处的四明山上一片的烟雾缭绕,看起来仿若仙境一般。
      白二爷还好一些,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好些个年头了,姜三爷今年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瞧见这样的景象简直叹为观止,还因此拿了笔墨纸砚和水彩出来,专门就着这天然的景象画了一幅《空山新雨后》,结果得到了白二爷和乐山两个一致的嗤之以鼻,背后听不见的时候说他少见多怪。

      到了四月,这小雨就变成了大雨了,几乎是每隔几天就有一场或长或短的雨水降临。
      这样频繁的降雨,陈夫人渐渐开始担心起了她的庄子。
      白二爷时不时透过雨幕感叹朝廷的钦天监,这六龙治水到底是哪个棒槌看出来的,就这快要成连雨天的天气到底那六龙是从哪来的?
      姜三爷依旧晃着折扇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只偶尔抬头看一眼那边犹自奋笔疾书写策论的乐山。

      四月中旬,朝廷的邸抄上写的十之七八全都是各地的大雨连绵,这一年的春天整个被大雨包围。
      四明山的雨依旧没停,大雨如豆,哗啦啦倾盆而下,似乎女娲娘娘曾经补天的那一处再次露出了缺口一般。
      陈夫人站在庑廊之下,看着豆大的雨点打在院子里的青石板路上,心里烦乱成了一片。
      孙嬷嬷穿着斗笠,披着蓑衣,脚上还穿着木屐一路小跑着往这边赶了过来,到了近前才看见陈夫人,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夫人怎么站在这里?小心雨水打进来湿了衣裙。”
      孙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斗笠和蓑衣一件件脱下来,陈夫人身边站着的澜翠急忙将已经湿透的蓑衣斗笠接过来拿去一旁放置。
      “厨房那边奴婢已经照着您说的吩咐过了,又让人专门做了驱寒的姜汤给两位先生分别送过去了。。。您就放心吧!”
      陈夫人点点头,眼睛依旧盯着外面不断的雨丝,心里想的却是这雨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来,今年那些刚长出来的庄稼可就凶多吉少了。

      “夫人。。。”
      孙嬷嬷收拾妥当再次站到了陈夫人的身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雨这样下下去可不行,咱们家的那些庄子是不是要让人去看看?”
      陈夫人眉头蹙在一处,她早就想到了这些,附近的庄子已经让人去了,只是稍远一点的还来不及,尤其那处准备种水田的庄子,这雨下成这样,怕是那些刚刚被插下去的秧苗已经被沤死了。
      “嬷嬷,水田庄子那边我想亲自去看看去。”
      孙嬷嬷一听,头一个反应就是阻止:
      “那可不行,这么大的雨,您可不能出去,要去也得别人去才行。实在不行老奴代您去一趟。”
      陈夫人终于转过身看向了孙嬷嬷。
      “那庄子里的水田是我亲自吩咐的,里头的佃农们也是应了我的要求才集体播种的水田,如今雨下的这般大,不管什么时候能停,那庄稼也是要受损的,我这个时候过去看看,一是能安定一下佃农们的心,二来也想看看那水田的受损情况,等雨停了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那水田里的秧苗处理一下,抢着再重新种上些什么,不然等到收成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大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孙嬷嬷一听这个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这庄稼于农户来说,那就是生存的基石,这生存的基石没有了,这人也就没法活下去了。
      “那我陪您一块去,别人陪您过去嬷嬷也不放心。”
      陈夫人点点头:
      “那等下咱们用过午膳就过去,若是晚上赶不回来咱们就在那边住上一晚也无妨。”
      孙嬷嬷想到了家里的小姑娘:
      “姑娘那边。。。”
      陈夫人笑着摇摇头:
      “白二爷跟着我一块过去,姜三爷留在家里,有他看顾着,春宝那边咱们不用担心。”
      孙嬷嬷一想也是,白二爷就不说了,就这位姜三爷平日里看着似乎不太着调,可是却真是个有本事的,她们家的小姑娘自小就精怪的厉害,从前那位先生就已经很厉害了,在小丫头跟前也是吃过不少亏的,可是就这位姜三爷,来了就立规矩不说,每日里将小丫头忙活的团团转,偶尔应付起来她那不同寻常的路数也是得心应手,简直不能让人不佩服了。

      白二爷那边得了消息立刻就行动起来,吩咐了车马找好了家丁护卫,澜翠和绿痕两个服侍着陈夫人穿好了斗笠蓑衣还有木屐,拿了孙嬷嬷叫人准备的路上要用的茶水点心,不过几刻钟的时间一应物什就准备齐全了。
      等到午膳之后,陈夫人交代了好了女儿还有姜三爷,这才跟着白二爷一同上了马车直奔田庄而去。

      路上路过两边的田地的时候,陈夫人透过窗子往外面观瞧,还能看见已经泛绿的田地里到处水汪汪一片,雨点打在车顶的声音清晰可辨,不用想都知道这雨一时半会儿的还是停不下来。
      等到马车紧赶慢赶赶在傍晚到了庄子上的路口,路口已经泥泞不堪,马车打了几个旋还是陷在了泥坑里不能动弹了。
      马车夫请示了白二爷,白二爷穿着蓑衣往陈夫人的马车旁边走过来,说了眼下的情形:
      “只能叫人赶紧去庄子里叫人过来推车,委屈夫人先在这边等一等了。”
      陈夫人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听他这么一说,又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晚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还是不等了,咱们下车走过去就是了,马车就先停在这里,等下庄子里来人,再慢慢推出来就是了。。。”
      白二爷立刻应了一声,孙嬷嬷急忙服侍陈夫人穿好了蓑衣斗笠还有木屐,主仆几个依次下了马车顶风冒雨慢慢的往庄子里挪去。

      这样的雨天,农户们都只能留在家里闲待着,有人透过窗子往外面看,正好瞧见村口处几辆大马车,停了一会儿就有一群人慢慢的往这边走了过来,有动作利落的已经戴了斗笠就跑出来了,走近了一瞧立刻就认出了陈家马车的标志,欢呼一声立刻迎了过来,他这么一叫就有人立刻跟着响应,不多时一群人涌出了各家的院子,急慌慌的往村口跑了过去。。。
      。。。。。。

      “夫人,夫人,您来了。”
      “夫人,您看这可怎么办啊?这雨到现在还没停。”
      “是啊,夫人,您看咱们是不是得想个什么法子将田里的水放一放,这样下去庄稼都要被沤死了。”
      “可不是嘛,咱们刚插进去的秧苗可没多长时候,正是长的不错的时候,这雨这样不停的下下去,今年这庄稼。。。”
      陈夫人进了庄子没多久就被庄子里的一群佃户围在了当间问个不停,大家七嘴八舌吵的陈夫人耳根子都疼了。
      白二爷一看不行,赶忙上前大声制止道:
      “大家,大家,大家听我说,咱们夫人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大家不要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庄头从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瞧见陈夫人赶忙上前见礼道:
      “夫人,您来了,可太好了。”
      韩庄头一大早就去了田里查看受损的情况,陈夫人过来的时候,刚被佃户急匆匆的叫回来。瞧见屋子里一群人围着陈夫人赶忙驱散道:
      “都赶紧的,各回各家,情况已然这样了,也不赶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夫人顶风冒雨的过来,咱们怎么也得先让夫人安顿一下才行。”
      大家一听立刻纷纷点头,不多时就各自打了招呼先回了自己的家等消息。

      孙嬷嬷等着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赶紧吩咐庄子里的几个粗使婆子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不一会儿陈夫人就换上了干爽的衣裳坐在屋子里临窗的大炕上,手里端着一碗浓浓的驱寒的姜汤,听着韩庄头一一说着庄子里田里的情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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