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旅

作者: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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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识


      徐钊极其不情愿地只带了十几人随身,而后便由庾滕斋领着,前往自己的住所。
      沈潋差些惊掉了下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有这样大的面子。即便是稍稍有些身份的人,身边也有几十个伺候的,况且现下还算是以身犯险……虽然自己绝不会对她做些什么,但这姑娘对自己也实在是信任得过了头吧?
      卫琳婵则一直面色如常,还落落大方地叫了沈潋同乘。
      沈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庾滕斋望了一眼,而后撩起车帘探身进去,将孤身一人的庾府台留给了徐钊。徐钊也极其自然地同身边的人交待了几句,便由着他带着剩下的人往城外而去,自己则带了亲信牵着马进了城。
      沈潋上了车,对着卫琳婵笑道:“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一会儿先回府歇着,我同庾大人备了接风宴,夫人晚间可定要赏光啊。”
      卫琳婵点点头表示感谢,而后有些期冀地望向她,问道:“他也同着抚台一起来了吗?”
      沈潋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想着夫清日渐憔悴的面容,心里微酸,垂着眼帘抿着嘴道:“他现在便在我府中。”
      卫琳婵见她如此,同样低了头,半晌,才低声问道:“他这些年过得不好吗?”
      沈潋摇了摇头,“锦衣玉食,寄人篱下。好与不好,只在自己心里。”
      卫琳婵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原来他也是从了良的。”她又转过头望向沈潋,“是抚台将他买了回来吗?”
      “是一位富商,为织造局办事的人,将他买了下来,一直带在身边。”沈潋有些难为情地道:“我有同夫人结交之心,便花了些功夫来打探,得知他是夫人独存的亲人,便将他买了下来,也是想让夫人记我一点情分。”
      卫琳婵一笑:“有了这样的筹码,我只当抚台会挑个偶然的机会将他到海上,装作无知的样子在我们身边放一个奸细呢。不曾想抚台竟直接向我明示了他的存在。这步棋可是不妙啊。”
      沈潋也不否认:“夫人猜得不错,我本来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他并没有为我所用的打算。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好歹能仗着他的身份见夫人一面,也不算血本无归。”
      卫琳婵有些好笑,说道:“抚台倒是坦诚,不知当初想要他做些什么?抚台不妨告诉我,一些不打紧的事情,或许我能直接告知呢。”
      沈潋的脸微微一红,果真坦白道:“并非难事,只是想让他为我们探听些消息,船主若是一时兴起攻打沿海,我们也好早做打算,不至于太过惨烈。”她含笑望向卫琳婵,“既是夫人赏光到此,我便知道船主如今暂时不会有同朝廷翻脸的打算,这一步棋不走也罢。毕竟皇上只要我守浙江的安宁,并非一定让我剿灭谁。只盼着夫人同船主多美言几句,我不愿同船主为敌。船主纵横东海多年,自然不缺银子,如有什么需要,我尽力为船主搜罗着,只求船主别动手伤了百姓。”
      卫琳婵显然不信,似笑非笑道:“既是如此,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沈潋苦笑道:“的确。我也不明白他到底在坚持什么。我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软硬兼施。他若是不去,便将他囚禁在大牢。即便是去了,若是他认为那消息有害于你,不通传也不会责罚他。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可他宁愿入狱也不愿当个奸细。我实在无法,也只好做个顺水人情。”
      卫琳婵有些怔忡。
      徐钊在外面道:“夫人,我们到了。”
      沈潋极其自然地朝外面望了望,道:“夫人不妨多待些日子,真真假假,总会水落石出。府上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说就是了,我的府邸就在东边。”她伸出手指了指,笑道:“很近的。夫人有空来玩便是。”
      卫琳婵仍然有些回不过神,只点了点头。
      沈潋先跳下了马车,而后向她伸出手来扶,道:“如此,夫人便先在府中歇上一歇,晚上我派人来请。”
      十几人入了府,沈潋才同着庾滕斋说道:“看起来徐迟并没有与我们为敌的想法。”
      庾滕斋有些嘲弄地望着她,低声道:“抚台果真要与他和解?海盗反复无常,不可轻信。抚台不会想走陈大人的老路吧。”
      沈潋朝他自信一笑,道:“不过是先委曲求全一阵子。若是轻易放过,死去的百姓会在梦里捅死我的。庾大人放心便是,最多年底,我们拿徐迟的首级祭海。”

      接风宴上,徐钊发现,除了沈潋和庾滕斋,竟然还多出来一人,就坐在沈潋的下手。几人都不曾带着亲随,这个人便看着有些突兀。
      沈潋注意到他的目光,将酒樽放下,坦然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上午时去了卫兵所,便不曾同二位见过。庾大人事务繁多,有诸多不便,正好他与二船主年纪相仿,这几日便陪着二船主玩玩。”
      徐钊举了酒樽,笑道:“多谢抚台美意。”
      岳护有些红了脸,装作镇定地举杯与他隔空示意,一饮而尽。
      徐钊不禁露出了些赞赏之意。
      事实上,赴宴之前,沈潋便同他交待过,这位二船主少年意气、忠肝义胆,比起他那位大哥来实在是好骗得多,要他不抱任何目的地去同那人周旋几日,只当是交个朋友,万万要多加照拂。
      岳护只当她是要自己同徐钊亲近,从而套出些话来。但沈潋又补充道,让他去骗徐钊的友情,本身便是唯一的目的。说罢,沈潋竟还掏出张一千两的银票出来,要他放肆花,千万伺候好了这位小少爷,上青楼下温泉,入酒楼出赌场,定要让他从里到外都熨熨贴贴。
      岳护还有些担心卫兵所之事。沈潋干脆将他的新铠甲扒了个干干净净,扔到自己的衣柜里,让他再不惦记着这些麻烦事。
      徐钊饮了酒,又对着沈潋问道:“我们出发前,大哥交待过了,要我将爹娘安安稳稳地接回来。抚台在信中也是答应了的,不知何时才能让我们见见二老?”
      沈潋歉然一笑,道:“令尊令堂也有了年纪,我担心着二老随着我们路途颠簸,便命人备了舒适的马车,在我们之后慢慢前来。想必再过上几日便到了。二船主不妨再耐心等上些日子。”
      徐钊放心道:“多谢抚台费心。”
      沈潋笑道:“二船主这话实在见外。按着辈分,我也该叫一声伯父伯母的,不过尽一份孝心罢了。二船主不必放在心上。”
      酒过三巡,卫琳婵推脱酒量不支,退回了后堂。沈潋见她只带了一个婢子,有些担心,向三人告了罪,自罚一杯后,赶紧跟了上去。
      徐钊也不放心,正想同去,庾滕斋上前将他按住,不屑道:“抚台已经去看了,你一个男人,去了能如何?正好,她们去了,我们三个也没了束缚,不妨放开了饮上几杯。不知二船主酒量如何?可别被我们灌倒了。”
      徐钊想想也是,又被他一激,顿时便起了些好胜心,朗声道:“我可是陪着兄弟们灌出来的酒量。我们一帮糙汉子,喝酒哪有这么多讲究,尽是用了大碗敞开了喝。说句不敬的话,你二人轮番上阵也没用。庾大人还是担心担心你和岳公子,酒量浅便少喝些,若是趴倒了起不来,可实在是丢面子。”
      庾滕斋虽是文官,但分明更像个武人,半真半假地扔了酒杯,直接抱了坛坐到徐钊对面,一边招呼岳护,一边说道:“既如此,我们便放了开来比比酒量。只是光饮酒着实无趣,不妨加些乐子。”
      岳护实在不擅长这些,有些忧心。
      徐钊却起了兴趣,问道:“大人意下如何?”
      庾滕斋瞥眼瞧见岳护的样子,便猜到些许情由,不愿让他过于为难,脑中一转,使唤小厮取了两个骰子来,扔到筒里扣在桌上,豪气万千地道:“猜大小。全凭运气的事,二位不会有意见吧。”
      徐钊伸手将筒子夺到手里,势在必得地说道:“庾大人这是自讨苦吃。不妨先喝些醒酒汤来垫垫,否则过会子定会将胆汁都吐个干净。”
      庾滕斋朝岳护望了一眼,心下稍有些惭愧,但还是挑眉说道:“二船主这话说得太满了些。当真喝起来,不知难看的是谁。”
      岳护狠了狠心,抬手要小厮送了三个大碗过来,分别斟满了,说道:“输的人自罚一杯。”
      三人就这样互相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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