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

　　生日会主宴过后还有舞会、茶话会等安排，眼下所有人都去赴宴，去停车坪的一路走得倒很顺遂。

　　霍靳琰的跑车是深黑色，外形流线在一众艳丽花哨的豪车里不算显眼。从车头前经过时，叶若却留心辨了辨。

　　这辆车的车型她似乎曾在同学的汽车杂志中见到过，好像是布加迪的La Voiture Noire.
　　全球个位数限量。

　　拉开后座车门，霍靳琰右手抵住门框上沿，回眸向她示意。

　　顿了顿，叶若坐进去。

　　“放心。”

　　车门被关上时，耳边伴随着关门声的似乎还有他这样的一句。

　　很柔很轻。

　　也不知他这句是指的什么，叶若有些出神，恍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

　　叶家公馆共两个门，除了朝南的大门外，北处还有一个后门，位置更偏。

　　跑车从停车坪开到北门，只到临近过门时才被保安拦了一下，确认出入者的身份。

　　“霍少，这么快就走了啊？”
　　看到是霍靳琰，保安没坚持检查跑车后座，浅喧几句便放行了。

　　一直驶出了叶家的地盘，叶若才终于松了松弦，靠在靠背上无声长舒了口气。

　　这段日子来她一直待在叶家，就连房门都很少出去过。
　　叶成安虽然口口声声说会补偿她，但从她被接回来那天开始，她就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几次。

　　没什么人讲话，她又要警惕叶昭修找麻烦，脑海里始终就像是有根弦在紧绷着。

　　身旁紧闭的车窗忽然降了一道小缝。
　　风灌进来，让她一瞬感到清爽。

　　她一讶，下意识抬头看霍靳琰，正对上他从前向后递矿泉水的手。

　　“喝水。”

　　叶若微怔，忙摆手说：“我……不用，我不渴的霍少，不用麻烦。”

　　霍靳琰没说话，递水的右手却也没撤。

　　他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就保持着递水的动作，目光笔直目视着前方路况，大有种她不接就僵持到目的地的意思。

　　“……”叶若无法，只好将水接过，弱弱说：“……谢谢。”

　　霍靳琰这才收回手。

　　静了没半分钟，他手机铃响。
　　是叶昭修的来电。

　　手机连了车内蓝牙，一接起，立刻响起他急迫又兴奋的声音。

　　“靳琰哥你在哪儿啊？还没到吗？我在门口等半天了，一直没看见你。我看承洲哥他们早就到了，我在大门这儿等你……”

　　叶若放缓呼吸。
　　虽明知晓叶昭修看不到，可她听见他的声音就条件反射地紧张。

　　“我不去了。”霍靳琰答得很干脆。

　　“啊？”叶昭修一下懵了神，“不是……靳琰哥，你怎么又不来了？别啊！你现在在哪儿呢？我现在亲自去接……”

　　“少废话。”
　　没听他啰嗦，霍靳琰直接挂断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电话挂断后十几秒，手机铃又响起来。
　　无疑仍是叶昭修。

　　霍靳琰没犹豫，再次挂断。

　　默默拧开瓶盖喝水，叶若心里忽然有个预感。

　　如她所料。没多久，电话就锲而不舍地又打进来。

　　反复几次后，霍靳琰的耐心终于告罄。
　　他眉宇浅蹙，指尖飞快按断电话，又紧接着轻扣两下。车内马上响起手机系统的声音。

　　“您好，请问有什么帮助？”

　　“把叶昭修拉黑。”

　　咳！
　　叶若一时不忍，险些呛了下，连忙低头擦嘴掩饰自己的表情。

　　手机系统效率极高，“好的，已为您屏蔽用户‘叶昭修’，将为您拦截该用户所有电话、短信。祝您生活愉快。”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世界终于安静。

　　虽然车里仍旧寂静，叶若却觉自在了许多，一直在放空想着此刻叶昭修的样子。

　　尽管看不见，她大概也能想象得到，他电话打不通，人联系不到，又急又怒，却又不敢怒的憋屈表情。

　　苏曼从小对她的家教不允许她对别人嘲讽，但是，还是忍不住有点……

　　暗爽。

　　侧头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叶若唇边偷偷翘起一丝弧度。

　　从后视镜瞥她一眼，霍靳琰似有若无地扬了扬嘴角。

　　-

　　南川市很大，也很繁华。
　　这座经济发展极为繁荣的大都市，几乎每一处都在彰显着它的热闹与盛大。

　　车水马龙，行人喧嚣。

　　没过多久，跑车在一处类似与会馆的门前停下。

　　这处会馆处于闹市区的边缘，地界极佳，可这一带的行人却不多，也使这周遭氛围难得有种避世脱俗与城市烟火的掺杂。

　　车刚停下，就有带着白手套的礼宾前来开门，很恭敬道：“霍少。”

　　将车钥匙抛给其中一人。霍靳琰隔开了正要开后座车门的礼宾的手，亲自开车门引叶若下车。

　　站在这会馆大门前的时候，叶若还是懵的。

　　乘直梯到达二十二层，电梯门一开，叶若终于明白了霍靳琰是要带她做什么。

　　服装店。
　　这看起来像是一家服装店。

　　大抵是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就被通知过，两个人刚走出电梯的时候，店里的店员们已经整齐排两列。

　　等两人走近，十几名店员一齐鞠躬，齐声道：“霍少。”

　　霍靳琰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微微点了下头就径直往里走，边走边问：“有成衣吗？”

　　“有的，您这次需要出席什么样的场合？出宴还是日常？”妆容精致的女经理从旁跟着，伸手为他向男装厅引路。

　　霍靳琰却顿步，回身虚拢了一下叶若，将她向前带了带。

　　“要女装。”

　　女经理似乎有点讶，颇为奇异地看了叶若一眼，笑容依然合适得体，“有的，这边请。”

　　几人一同走进女装厅。

　　走到一列成衣货架前，女经理礼貌询问：“霍少，不知道要给这位小姐什么样的服装？要礼服还是……”

　　“常服。”霍靳琰回答，偏头打量了眼她身上的衣裙，“给她拿一件适合她的裙子，素色，别太短，和她身上这件差不多就好。”

　　经理应了，很快从货架上找到一套。交到霍靳琰手上。

　　他看了看，递到叶若面前，“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叶若没接，低头望了望，神情很是踌躇。

　　这家店店面整体极精致高档，店员也是出奇的恭敬礼貌。
　　她从进店起便开始观察，这里的每件衣服款式都只有一件，且没有商标，不难猜应该是家私人高定。

　　像这种店的服装价格多半都贵得可怕，她本能地拒绝，“霍少，还是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

　　“试试。”霍靳琰却很坚持。

　　他把裙子直接塞到她手上，“你裙子已经破了，总不好穿成这样一直在外面走，先试过再说别的。”

　　推拒了半天，叶若坚持不过，只好接过了裙子走向试衣间。

　　她转身的时候，霍靳琰低了低眸，视线落上她划伤的小腿。

　　-

　　裙子是及膝的净版白裙，设计简洁，与她身上传来的那一件款式很像。
　　但也不知是剪裁还是布料的原因，叶若总觉的这件裙子上身后的感觉，与自己的那一件不太一样。

　　站在试衣间的镜子前，叶若反复看了很久。

　　有店员温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她才意识过来自己已经在试衣间滞留了好半天，忙应了一声打开门锁。

　　走出试衣间，女经理正守在外面。

　　霍靳琰却没在。她循了一圈，怔怔问：“霍少……”

　　“霍少出去打电话了，请您稍等。”

　　女经理笑容深甜，目光在她身上稍稍打量，眼角弯弯，“这条裙子很适合小姐您呢！非常漂亮。这条裙子对身材要求很高，之前我们家有好几位客户都喜欢这一条裙子，但都穿不了，小姐穿上很漂亮！”

　　叶若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纠结再三，还是问道：“请问，这条裙子多少钱？”

　　她边说，手里的手机已经调出了付款页面。

　　虽然她目前的状态不足以支撑她消费奢侈品，但苏曼也为她留下了一笔遗产，一条裙子她还是能买得起的。

　　女经理闻言却忽然语塞，支支吾吾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没关系，你说吧，多少钱？”

　　女经理似乎为难极了，说：“是这样的小姐，我们家目前高定层是只对VIP用户开放的，非V用户禁止消费，所以……”

　　“……”叶若一塞。

　　过了会儿，她又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它多少钱？”

　　不能直接付款，她将钱直接还给他，也是一样的。

　　女经理说：“抱歉小姐，霍少刚刚吩咐我们将这条连衣裙划在他的年账单上。我们已售出的商品是不能向购买顾客意外的顾客透露的，所以……真的抱歉。”

　　“……”叶若无言以对。
　　站在原地静默半晌，决定先去找霍靳琰。

　　高定店外从走廊相接的地方有一处大瞰台，270°的纯透明落地窗。从这能俯瞰大半个南川西区，视野极为浩大震撼。

　　叶若走过去时，霍靳琰正站在那面落地窗前，讲电话。

　　他背朝着窗的方向，身体轻靠落地窗的扶手。一只腿微曲，一只腿伸直，手中还握着一样东西随意把玩着，举止间有点不经意的疏懒。

　　他西装里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被松开了，露出一小片瓷白的颈骨。
　　午后的阳光沿着他的肩颈向前坠下来，将他本就冷白的皮肤映出了几分透明。

　　也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强烈，叶若一瞬间竟恍然有阵眩晕。

　　“对，然后把B3的合同……”
　　似乎也感觉到有人走近，霍靳琰也一瞬瞥向她，然后话语和眸光同时凝顿。

　　电话那边似乎感觉到异样问了什么，他很快回神，无声示意她稍等。

　　接着，叶若就听见他清沉的声音，“B3的合同给嘉禾那边带过去，看着他们签完录入完。嘉禾那边承量不够没关系，他们会自己找外包，我们把控好质量，其他不用管。”

　　对方说了什么，霍靳琰又应了几声，挂掉电话。

　　看他重新面向自己，叶若心里又开始紧张，微微捏紧了指尖。

　　目光紧锁在她身上默默看了半晌，霍靳琰声线低喑：“好看。”

　　叶若心一跳。

　　目光太直接，她脸颊发烫。
　　不敢直接与他对视，只能低着头。

　　“霍少，我……”她想问他这条裙子的价格，又不敢太直白，边说边斟酌，话也很慢。

　　没等说完，霍靳琰直身走近她一步，目光稍低看了看她的小腿。

　　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管伤药，他默默将药盖拧开，然后在她身侧，忽然单膝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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