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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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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私密魔法


      不论怎样否认,游戏中的人物多少总会和玩家本身有些相似,我猜是人的潜意识在作怪。就拿我和上官靳羽举例:我的人物--赛尔斯,一个混乱阵营的游荡者,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个性正是我所追求的;靳羽的人物--善良阵营的圣武士阿莱特,追求自己的信仰,真实反应他严谨自律、要求完美的一面。
      话说回来,很难想像圣武士会和游荡者有好结果--不管价值观还是生活观,两者都完全是不同世界的。

      “哇!是20!”全场一阵欢呼!
      这是本次跑团中最火爆的场面:一群低等级冒险者面对食人魔的生死决战!几分钟之前,做肉盾的战士受伤倒地;牧师被法师不合时宜的蛛网术困在一团粘稠的蛛网里,和他一起不得脱身的是几个张牙舞爪的地精;游侠则因为用光了箭而不得不放弃本轮的攻击机会,因为换武器需要耗费一整轮的行动时间,这个战力本轮是派不上用场了。
      如此恶劣的形势之下还能灵活移动的只剩我一个!
      “不行就逃跑!”牧师对我大喊。
      我抬头看看做DM的靳羽,他还是沉着从容地半撑着脑袋,等待我的决断。没有人在催促我或是指示如何做,但我心里却很急,希望能快些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扭转局面,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DM觉得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身为游荡者,很少有这样展现自己的机会,如果能华丽的一击食人魔,势必会让队友对我推崇备至,不过我不在乎大家对我的看法,我在意的是上官靳羽对我的评价!所以,我决定--
      “我先利用翻滚,偷偷绕到食人魔背后,然后偷袭!”
      “被发现了就完了。”牧师叫了起来。
      “嘘--”我伸出手指让他安静,现在还是在游戏中,一切要模拟真实的扮演,这么大呼小叫的,会被敌人发现的。
      “你确定?”靳羽平静地问,镜片后似乎有一丝……不悦?
      我顾不上许多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我唯一的自信是现在所处的位置--一块岩石后面,半躲藏着的我目前还没有被发现。至于能否一击必杀,那要看我骰子的运气。
      “请吧。”靳羽对我闭了一下眼,拇指优雅地摩蹭着下巴。他也在替我紧张呢。可这个小动作无疑更增加了我的不安,额头开始悄悄流汗。我慎重的拿起骰子,心里默念骰子之神(没有这个神啦,只是给自己一个寄托罢了),祈祷他/她/它能庇佑我。
      一切都出奇顺利,我的人物赛尔斯轻松一滚,机敏地挪到食人魔高大笨拙的背后,悄无声息地双手举起锋利的刺剑--关乎整个团队存亡的一掷!
      这一刻,包间内安静无比,好像全世界都在看我。
      手中的骰子,是靳羽送的,无时无刻不带在身边,为的就是关键时刻的好运。
      握成空拳,稍稍抖动手腕,让透明的二十面骰子熟悉我的动作、感受我的温度,这也是我认为可爱的骰子会喜欢的动作(好比是给狗发出暗示),然后握紧拳头微微侧转向前送出,同时五指轻柔展开,骰子被惯性推送出掌:“啪!咕噜咕噜”神啊,保佑我--
      “20!”欢呼声雀起!
      总算松了口气,我抬头看靳羽,镜片挡住了眼睛,不知道他是激动、高兴还是依旧平静。只见他抿了抿嘴,用低沉却清晰的语调说:“赛尔斯精准、娴熟地一剑刺入食人魔厚实的腰背,剑尖刺穿敌人的皮肤直达内脏,这一击,让对方倒地不起。总之,是华丽的一剑,完美的结束。”
      “耶!”击掌庆贺的声音此起彼伏。
      “靳羽用了‘华丽’这个词喔!”
      “事实也确是华丽。”
      大家反复回味着那一刻各自的心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次的胜利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乐意和大家分享成功。就像最初认识他时那样,我在一片哄乱声中紧紧凝视着他,想要听到从他口中而出的更多的赞赏,就算我们没有特殊关系,我也很期望得到--能被他这样的DM认可,是一种荣幸。可他已经开始整理手边的书本、资料,和整个包间欢欣鼓舞的气氛形成明显对比,好像特孤独似的。怎么看怎么觉得靳羽不是很高兴。为什么?
      “DM,团就这样结束了?”突然有人这样一问,犹如浇了盆冷水,火热的气氛骤然冷却,并且伤感起来。
      “这样完美的结束不是很好么。”他摘下眼镜,微笑,“今天刚开始我就给你们打预防针了,一个团跑每周至少跑一次,持续两个多月,虽然不长但是也该接近尾声告一段落了。”
      “可是,我才刚升级!”我很泄气,好不容易熬到三级,DND可不像网游那样升级快,保住小命不死已经很不易了。
      “我们不想就这样结束,对吧?”牧师用笔敲着桌面起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暂时我这里没有团了,我只准备了这么多。”靳羽轻松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不过有其他DM也在带团,大家也要支持一下啊。”
      “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墨杨?”游侠问。
      “对。”说到自己的“徒弟”,靳羽满脸自豪。那正是我想要的被认可的表情!所谓英雄惜英雄,我这个做PC的怎么也不可能得到赏识罗?
      “你们要跑我的团,要再等上一阵子。”靳羽的话又给大家燃起希望。
      “你在准备新的团?”我怎么不知道?
      “嗯。各位不介意的话,请等半年以后赏光吧,我以DM的名誉起誓,那个团会持续很久并且相当有趣!”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多做解释。
      “……下面有什么打算,去哪里玩?”熟悉靳羽脾气的游侠等人也就此打住,转移了话题。
      谁不想参加一个精彩的团?所以就让DM去慢慢准备吧,一切保持神秘才有趣。

      还是这家“金色海岸”,还是7号包间,只是时间过得好快!回想第一次跑团认识大家,还有靳羽挑衅说“让我看看你的表现吧”……这样就结束了?这就是结局么?平静中的不平静,让人心里揪的慌。以前参加的团完了也就完了,从没如此令人不舍过--这次不一样,真的很棒!真想一直继续下去!靳羽做为DM也真的很让人着迷、让人崇拜!
      “不是说他在准备新团么?”
      站在洗手台边的我听到走廊上牧师的声音。
      “怕是真的要等很久才能再开始了。”搭腔的是游侠。
      我可不想偷听,但涉及到跑团,就这样不经意听听也无可厚非吧!
      “要那么久?”牧师抱怨着。
      “本来听他说要准备一个大型模组,让我们的团能跑至少大半年,可是最近好像发现了些不满意的地方,才草草结束。说是‘草草’实际上还是很完整的,这就是我佩服他的地方:收放自如。”
      “嗯,我也感觉最后他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做城主真难啊。”
      “所以体谅他一下,去参加墨杨的团吧!”
      “唉,”牧师突然压低声音,“会不会他是为了自己的徒弟才掐掉咱们团的?”
      我顿时一惊。
      “不会吧,上官才不会在乎其他DM的表现,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团。这点傲气也是他让我敬仰的地方。”
      “也对,那家伙对自己太苛刻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女友……”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
      躲在一边的我倚着墙,竟然发觉自己没法动弹了。他们的话杀伤力好大!团的结束是一个意外?我完全不知道这个团原先要跑上半年,所有的剧情、细节都很完满啊!我也不知道他那么重视“另一个DM”的发展。更让我有些抓狂的是如果他们所说属实,那就意味着城主和玩家彼此的信任不成立。平时除了会和靳羽做一些战术、规则讨论,我不会问他关于团的任何情况或是求他放水透露一些情报,这是我们俩心照不宣的规定:一切为了游戏更逼真、耐玩。一直以来我都以这种默契为豪,现在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实在无法接受!
      他们说“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团”,是啊,游戏世界是DM一手创造的,他就是那个世界的神,世界是属于他的,置身于其中的我可能连一个过客都算不上……
      “喂,你缩在这里干什么,真当自己是贼啦?”一只手从后面拎住我脖领,上官靳羽把我拽出了出来。
      走廊上,两个女孩哧哧发笑--不知哪阵风把晶晶和芭比娃娃吹了过来,她们打着观战的幌子一直坐在靳羽身后的沙发上窃窃私语好像在评述什么。这样状态下的我,只觉的是在被两个陌生人看笑话,大为光火地狠狠瞪了她们两个--虽然晶晶是我的同事,可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另一个人则更不用给面子了。
      “你怎么了?”晶晶歪着脑袋看我。女人真是敏感的动物。
      “没什么。”我甩开靳羽的手,整整上衣,独自离开。
      “还说没事。”背后传来芭比娃娃的低声嘟囔。

      想起答应过晶晶和她们一起去观摩另一个团,我在茶楼门前停住脚步。对自己骂了声“白痴”--根本就不该给他们脸色看,搬石头砸脚。不过已经做了,随它去吧。趁他们还没出来,我掏出掌机,开始玩游戏。一来是为了掩饰自己心虚,二来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不一会儿,他们三个就走了出来。
      “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吓人的。”晶晶欢快地拍我,不快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没有啦……”我装作在认真玩游戏,含混的说着。
      “他是对刚才的团不满。”
      “怎么会?”晶晶看着上官靳羽,“虽然我还不是很懂,但刚刚你们玩的很投入啊。”
      “嗯,连我们旁观的都觉得气氛很鼓舞呢!”苏婉也不住点头。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明白吧……”靳羽淡淡说着,摇了摇车钥匙,“抱歉,我现在必须赶回家,不能陪你们去看墨杨的团了。”
      “这就要走?”晶晶很惋惜地说着,碰碰我的胳膊,使了个眼色。
      “人家有事,不要为难他了。”我眼看靳羽,“拜拜。”说这话时特意用了平静如水、特能理解对方苦衷的语调。
      “嗯,再见。”他扬着嘴角,丝毫没有被我的冷漠感染,转身走向停车场。
      “好可惜哟。”看着靳羽的背影,苏婉叹了口气。
      “是不是没了他就不去观摩了?”
      见我没好气的哼着,苏婉反倒笑了,她说:“你和上官医生真像,对女士一点也不留情。”
      “有么?我觉得我很绅士。”对于自己的不好评价,自然要反驳。
      “不熟悉的时候是很gentleman,熟了就变了。与其说你是个绅士,不如说是在陌生人面前警惕性太高。”
      我皱皱眉,用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做为对她所言的回答。刚才差一点就要问她是干什么工作的,是不是很喜欢看EQ类的书籍,说话一针见血。但要是问了,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虚伪。伪装自己的人都会被认为是属于虚伪这一类的。
      “一样要去,我们走吧!”晶晶轻推苏婉,对我眨眼,“我们是为了更加了解DND才来的,你可不要乱想。”她活泼的笑着,轻踢我一脚--没错,是踢。根本就是个野丫头。
      “你们两个性格反差那么大怎么能成朋友的?”我扭头问苏婉,故意气气晶晶。
      “因为我们有缘啊!”苏婉格格一笑,小嘴吐出一句让我跌倒的话,“就像上官医生和墨杨的一样,是·缘·分!”
      “呃?”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你不知道?”
      “知道,是人都看得出来。”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我里看到一丝得意。
      “看来你是不知道呀。”她开始吊我胃口。
      “知道什么?”我奈住不耐烦的情绪,装作漠不关心。
      “是不是很想知道啊?”
      看她抿着嘴,像说绕口令的似的,真想抽她。不过我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微笑,冷冷的平淡的微笑,同时扬起下巴:“是你自己很想说吧。”
      见我露出十万分自信的美丽笑容,苏婉愣了一下,竟然脸红了。见女孩窘迫不语,我立马畅快无比:很久没有这种胜利感了,打和靳羽在一起之后只有自己被逗弄的份。我慢慢重拾自信。
      “哎,你们两个真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因为两人名字相似所以才成为朋友么!”
      啊?像么?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
      “墨杨说上官医生不喜欢人家提这些事情。”苏婉绞着手指十分不悦,低声责怪。
      晶晶则吐了吐舌头:“反正已经说了。再说凡渏和上官医生也是很好的朋友,知道了也没关系。”
      “问题就是好朋友怎么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呢!”话刚出口,两个女孩就连忙捂嘴。这副失言的样子是故意这样做给我看的?我隐约感到有些不能控制自己。
      “喂喂,话题是你们自己挑起的,我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需要的话我可以亲自去问,虽然很无聊。”我冰冷地扫了两人一眼,“现在我已经陪你们浪费了至少十分钟的时间,你们不去我就自己走了。”
      “嗯,好嘛,不要这么没风度。”
      苏婉娇嗔一声伸手要抓我的胳膊。我避开那只玉手,嗤之以鼻:“对我撒娇也无法挽回浪费的时间,有这功夫还是快点走吧。”
      “哼!”女孩带着受伤的表情扭头就跑。那一刻看到她眼睛湿润了,猜想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怜惜吧,只是我除外。我一心只想说些让她难受的话。
      “你怎么这样恶劣!”晶晶狠狠敲了我一记,转身去追。
      看着两个纤小的背影,我不禁可怜起她们:女人真是弱小的动物。进而觉得自己也蛮可悲的,只能靠欺负弱小来满足自我。

      现在还不想回家,因为那家伙竟然就这样丢下我自己回去了。他这时候应该正坐在沙发一角看书吧?每次我放下手柄,眼角余光就会瞥见他专注于书本,一声不响,害我刚刚干掉BOSS想大喊大叫的念头瞬间冻结。我们除了DND外似乎没有其他相似的爱好了。
      唉,还是去观摩郑墨杨的团吧。

      坐在泠阳身边,我看着这个叫墨杨的DM,拿他和靳羽不断比较。
      第一次就是参加他的团,让我和靳羽结下梁子。当时觉得这个DM虽然生嫩,但很有礼貌和风度,印象不错。现如今参加了几个月靳羽的团,回头再来看他,的确是有很多模仿靳羽的地方。不过最大的差别,也是他无法超越靳羽的地方是:他不够强势。对所有队员都很柔和,比较容易妥协。当然这样的态度会让队员因为容易尝到甜头,而比较拥戴他。
      这么说吧,墨杨做DM时,就好比是一个廉政的清官,一个爱民如子的地方领主;上官靳羽做DM时,则是统领整个世界的王!
      记得他说过要做制订规则的人,因此在他的世界里他做到了。人人必须服从,也只有服从才能维护整个世界系统的运转,才能保证给予玩家游戏乐趣的机会。可偏偏我对DND的看法是“可以为所欲为”,所以游戏中的我总是放任自己到处乱窜,偶尔故意做些违规的事情,弄得他很头痛--尽管每次都被“镇压”,但他还是会在事后很无奈地说教我一通。我的小小成就感也就是那时候才能得到满足。想到这儿我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泠阳推推我。
      “没什么。”
      “我觉得我们的DM挺好的。”泠阳小声对我说。
      “此话怎讲?”我收起笑脸。
      “我发现有不少人拿他和靳羽做比较。”
      我心虚了一下,挺直腰杆做出洗耳恭听状。
      “我知道这种比较不是恶意的,但是我觉得大家应该更宽容一些,多看看墨杨的优点。”听他这么说,我不住点头。
      “不过,”我说,“他有什么优点?我只参加过一次他的团。”
      “他很和蔼,至少这点比上官靳羽强。”泠阳的夸张表情让我想笑。
      “哈哈,的确。靳羽是很凶,不,是严厉。”
      “何止啊,我觉得他……说了你别生气啊。”泠阳靠近我压低嗓音,“他看人的眼神让人超不舒服,阴森森的,就像是在玩弄我们。上次看你们跑团我觉得他下手真狠,一下放出那么多兽人围剿你们,恐怖死了。”
      “这个还好吧……”我打着哈哈,心想你还没有见过更狠的招呢。原来靳羽在泠阳眼中就是这个样子的?但至少有一点我要替他说说话,“兽人军团那次,目的不是作战,而是要用交涉来解决问题。靳羽他认为我们应该有这样的判断力才会放出整整一个军团。”
      “可要是换成我,一定早就开打了。”泠阳歪着嘴,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等你成了高手自然就会明白啦。”可他那么死脑筋,我怀疑一辈子也只会用剑说话。
      “或许吧,不过觉得,DND做为游戏,只要玩的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泠阳平淡的一句,给我造成一阵波澜。这最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有发现!
      “谢谢你,我要回家了。”我现在就要回去对靳羽说。
      “我能住你那儿么?”
      “什么?”
      泠阳突然抓住我:“早就想问你,没想到今天遇到。我七月份就毕业了,现在刚找到一个公司实习,你那儿要是还空着,我能不能租一间?房租你随便要,不过我猜你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泠阳去年夏天曾住在我那儿一个暑假,所有他会用“还空着”。
      这个……我怎么回答呢,难道说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靳羽住着?
      “不方便?”他还拉着我的袖口,弄得其他人停下游戏看我们。
      “呃,也不是,不过……”我尽量放松,对自己说就像靳羽那样“淡淡”的扯个小谎就可以了:“最近我父母来了,所以……”
      “放心,我不是现在就要搬。”泠阳的行为就像得到食物的啮齿动物,伸出来的手欢喜地缩了回去,把我给他的“花生”塞进嘴里存好,“搬之前我会通知你!不要找其他人合租!”
      我惯性的点点头。事后回味起来惊觉:他不会真的把我搪塞他的一句话当成我的承诺了吧?

      回到家已将近六点,初春的太阳早就收起光芒藏到夜幕之后。社区居民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看似十分温暖,空气中飘来阵阵饭菜的香气。加快步子跑上楼。咦,家里没人?本想告诉靳羽我对DND有了新的认识,然后和他好好讨论一番,现在脑中的论据、理由全没了。满心欢喜一下落空,面对黑漆漆的房间我手足无措。身体只是被习惯支配着开灯,开窗,开电脑,开PS2……啊,忘了烧水。
      以往一气呵成的系列动作现在做得很不规范,虽然还是夜间标准姿势:拿着手柄坐在沙发上,但脑子里拼命思考的却是:有什么落了还没做的?
      “唉,如果羽在就好了,他会替我补上。”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吓了一跳。难道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我还叫他羽……恶心!幸亏他不在,不然肯定会得意地靠过来。
      还是继续玩我的游戏吧,今天他不在也好,没人管我玩通宵也不怕啦。

      “咕………………”肚子大声抗议着,把我从眠之乡中叫醒。我拿着手柄竟然睡着了。
      电视里的画面已经反复在播放游戏片头动画(长时间不动的情况下一般都会这样),按下圆圈键,看见我的人物已经暴尸街头,血红的“GAME OVER”触目惊心。
      “游戏之神,请原谅我。”对游戏机和手柄作揖,必恭必敬地关上电源,没有存档--今晚几小时算是白打了。
      摸着肚子,我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的是晚饭。因为我和靳羽几乎不在家里吃,所以冰箱和我的肚子一样空。
      “要你何用!”我摔上冰箱门对它骂。
      “咕~”肚子可怜的叫着。
      “不要烦我,要怪就怪羽不好!”我低头凶自己的肚子,模样很白痴。
      傻瓜!我又叫他“羽”了--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放心的管他叫羽,既便是床上被冲昏头脑的我也极少叫他羽的。我就是不好意思叫得那么亲热。
      “咕~咕~”
      还叫?我怒了,又一次拉开冰箱门:“吃死你!!”说着拿出唯一一样能进嘴的东西--牛奶--猛灌。虽然是原味牛奶不应该发酸,但是当作优酪乳姑且喝了也无防。只要肚子不再叫就好!
      “慢慢磨合分解去吧。”舔着嘴,我丢掉空盒。
      冰箱真正意义上的空了。

      肚子饱了,精神也来了。才十二点多,就算刚才没睡,现在要我上床也觉得很亏。不过今晚的游戏热情已经没了,我坐在电脑前上网看战报。在几个专业DND论坛转了转,突然发现一个叫“阿莱特”的ID。是他?
      阿莱特,圣武士,绝对善良的追随者,绝对忠实于自己的信仰--这个ID给我的讯息大致就是这些。
      多半就是他。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嘴唇,然后狠狠咬了一口。“痛!”我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要不是当初为了争口气贸然吻了他,也就不会如此混乱到饭都忘了吃。我是自由的游荡者,是随心所欲的人。怎么能成了笼中鸟?
      今天我除了忘记吃饭外还有一件事情忘了:上官靳羽跑哪里去了?从回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露面,没有电话也没有字条。本来,发现人不在就应该自问“他去哪了”或“他怎么了”,而我却在饿醒之后才有这样的反应,是说明我反应迟钝,还是说明我不重视他呢?
      爱应该是平等的,可是似乎我付出的太少。要我这样接受他的好,实在过意不去。反省到自己的不足就改弥补,可是,难道要我去找他?这么晚了去哪里找?外面似乎很冷的样子……但,我是他的恋人吧……恋人应该做些什么?包括深更半夜的去找他么?……

      “铃----”刺耳的铃声差点吓得我从椅子上跳起来。
      手指才碰到话筒,一个念头闪过“是靳羽?”
      不接……就当我已经睡了……
      可手却没有听从大脑的指挥,飞快拿起听筒。
      “你果然没睡。”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磁性男声。
      尽管被责备但听到靳羽的声音就让我的心情陡然好了很多--至少不用摸黑出门了。
      “不是说了十二点之前要睡觉么?”
      “我是被你吵醒的。”我故意压着嗓子说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了,睡着的人反应有这么快么?”
      我就说不接吧,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好。懊恼之余又听他不悦地问:“你没在玩游戏?那在干什么?”
      不要吧,大哥……“连这个你都能听出来?”
      “快说!”
      嘿,还真来劲了。难得他不在我能自由一下,居然用电话来逼我!
      “我还没问你溜到哪里去了,你倒--”
      “我回家了。”打断我的话,他强调道,“临走不是说了么?”
      “我以为是……”我的脸腾得通红,原来他说“回家”是回自己家。
      “呵,你以为我是指这边的‘家’?”靳羽刚暧昧起来的语气突然又严厉起来,“我还特地扬了扬车钥匙--你的观察力太差了!”
      因为我家距公司很近,所以住在我这里时他都不开车。
      “哼!”
      “哼也没用。现在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玩玩。”脸更红了,这回是气的,憋了一肚子火。
      “你要我怎么说你……”
      “不要老是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以为比我大几岁就了不起啊!”气的我胃都搅着痛,“我爱怎么怎么,想玩通宵就通宵,想喝过期牛奶就喝!好不容易离开家里一个人住,现在又被管头管脚,我想挂你电话就挂!”
      说罢“啪”地狠狠扔掉话筒,顺手还拔了电话线。
      这下舒畅了,比下午让苏婉难受更痛快!
      心才放下,胃却拧成一团的痛“哎哟~”厕所!!!

      途中经过客厅,好像看到冰箱在幸灾乐祸的笑我…………可恶!我一拳挥过去,却被人拉住,手背传来刺痛。
      “你小子能不能安静点?”
      啊、冰箱竟敢骂我?不,不,声音是从脑子后面传来的,好遥远的感觉,而且这里好亮,白白的,到处都是白色的……不是我家?
      痛!我□□一声,右手在眼中模糊不清,强行调焦总算慢慢清晰起来。手背上插着塑胶软管,顺着长长的管子我的目光落在上官靳羽发黑的脸上。
      “不要这么看我,”不管嗓子多哑,我还是要说,“我又没做什么错事。”
      “喝过期牛奶都食物中毒了,还不算错事?像你这么大的人,好歹基本常识也该有吧?”被他劈头盖脸一顿凶,我隐约想起自己肚子痛去了厕所,然后就钻进被子睡觉,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这样就算食物中毒了?”我喃喃自语。
      “不要乱动,小心针头断在肉里。”靳羽牢牢抓住我的手腕,直到我不在使力才放开手。
      “真的会断?”
      “当然会。”他没好气的坐在我腿边。
      “哎,不能拿手柄了……你生气了?”四周没有其他人,我悄悄问他。
      他还是沉着脸。
      “唉,我也是第一次食物中毒没有经验……就像打吊针也是第一次,蛮好玩的……”
      “说什么糊话!”他总算开口了。
      “我觉得你像我爸。”
      “去死!”
      “这么照顾我当然应该是血亲了。”
      “有完没完你,快睡觉!”
      唉,全是命令语气,不是老子教训儿子是什么?
      我嘟囔一声缩进被子里。

      『附上官靳羽的日记之三』
      ~~~~~~~~~~~~~~~~~~~
      4月3日晴

      今天,父母来我住的公寓开所谓“家庭会议”,实质是例行检查。我本意是要带凡渏去见他们的,可没想到有两个女孩缠着。
      之后他一直没有打电话找我,让我有点点伤心,可有什么办法呢,总要有一方妥协才行啊!而且,用别人的脚趾头也能猜到他是不会乖乖在十二点前睡觉的,这就更给了我打电话给他的理由。
      当他对我大呼小叫一阵之后,我才知道那家伙居然还没有吃晚饭。该不会一直在等我吧?!想到冰箱里只剩一罐牛奶(是否过期我不确定),我决定还是得回去一趟顺便带些吃的。可半夜偷偷从家里赶来的结果却是看见这只死猫软塌塌蜷在被子里,全身是汗还不停发抖……我的心痛得连血液都无法流通了。
      挂了急症,最后查出只是轻度中毒和急性胃肠炎--这么简单的初级判断我都无法冷静做出,还把做内科医生的墨杨从家里揪来--我的行为失常了!弄得墨杨疑神疑鬼盯着我看了很久。为此我还没发火,床上这位倒先发制人一拳挥来--八成真是病糊涂了。傻傻呆呆的模样让我看了想笑,可又不能笑。我认为,此刻的他需要意识到的是:我生气了!
      可他张口就说我像他爸--根本就是致命的打击!活见鬼!
      冷静想想他在电话里那番任性的言辞,还真是有些管他管的太严了的意味……莫非我对他的感情是兄长之类的?绝对不是、不是!我又不是变态!充其量不过是我对待他的方式有问题。可谁让他那么野?做事又冲动不计后果。我真想告诉他,他是个做Halfling的料!
      Halfling,也就是半身人,聪明又有能力的机会主义者,因为只有普通人类身高的一半而得名。撇开身高(凡渏有1米79那么高呢),凡渏对新事物旺盛的好奇心、随意不自我约束的性格,还有匪夷所思的思维方式都证明了他拥有典型的半身人人格。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由者,自由到放纵的程度。不过,我欣赏他这种性格,既便用“放纵”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会是贬义性质的。另外,我也很高兴他能不停痛击我的弱处--这样能帮助我更完美起来。
      总的说来是虚惊一场吧,以后再也不能放他一人在家了。
      看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要在父母起床前赶回去,否则会很麻烦。
      将凡渏安置在单人病房是我把墨杨叫来的主要目的,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张漂亮的睡脸。或许当初我不该跟父亲作对改修牙科,要是外科医生现在就能随心所欲安置他了。
      临走让我再吻你一下,只要吻纤长密集的睫毛就好。
      做个好梦,亲爱的。等你醒了我再跟你慢慢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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