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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极（四）
蓝艾晚上刚走到自己院子的小巷子口就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酒香。钟查最是嗜酒如命，闻到这股浓郁至极的酒香，不禁眯起了眼睛，赞叹道：“好香的酒。”
蓝艾闻了闻这股香气，喃喃道：“这好像是从我家里传出来的。”
蓝青笑道：“一定是神通广大的姐夫做的，大姊，我们快回去看看！”
几人便加快了步伐，可是刚推门进去，几人就看到了一个人抱着院里的青石板，大声地打鼾。院里更是一片狼藉，角落里的水缸破了一个大洞，柱子上更是划痕纵横。
一旁的房间里忽然探出陆明的半个小脑袋，他看到蓝艾，连忙叫道：“蓝艾，你快管管这个清风，她撒酒疯。”
蓝艾脸色一下变了，连忙问道：“夫君，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陆明摇摇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道：“那倒没有，这个清风喝醉了，就开始嚎啕大哭，说什么，师父，我对不起您啊！我是孽徒，天底下第一不孝的孽徒之类的话，然后就跑到院子里打拳，舞剑……你看，你看，这个柱子上的划痕都是她用剑划出来的，那个水缸也被她一脚踹破了，我哪里敢出来，就躲在房间里继续蒸酒了。”
时间回到清风喝醉之前。
满屋的酒香之中，清风看着澄清的酒液从管子中流出来，忍不住问道：“蓝公子，这酒蒸了以后为什么会变得清澈呢？”
“你猜。”陆明接了一些头酒后，用筷子沾了流出的酒液，只是舔了一下，他就立刻皱起了眉头：“好辣！”
清风看到陆明的表情，毫不客气地嘲笑道：“蓝公子，这点酒也算辣吗？”
陆明好笑地看了一旁双手抱胸的清风一眼，指着一旁接了酒头的酒坛，道：“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来，把这坛酒喝了……算了，喝完太为难你了，你就大口喝三口就可以。”
“哼，不就是三口米酒吗？莫要说三口，就是三坛，我清风喝完了也不会有半点醉意。”清风冷笑一声，走上前，一只手提起装着头酒的酒坛，闻了一口坛中有些冲鼻的酒香，清风心中虽然划过一丝古怪，但是自诩酒量过人的她还是眼睛一闭，张开了嘴。
之后发生的事情陆明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蓝青兴致勃勃地踹了抱着青石板，睡得像头死猪一般的清风一脚，问道：“姐夫，你说这清风喝了两口你酿的酒之后就醉成这样？”
陆明点点头，嘲笑道：“对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酒仙转世呢，区区两口就不行了。”
“我和清风喝过好多次酒，也喝到酣畅过，清风的酒量我最是清楚。”蓝锦年面露感兴趣之色，开口道，“虽然没有到千杯不倒的程度，但是绝对算得上是海量，这世上还有区区两口就能放倒清风的仙露琼浆？”
“光是闻着这股醉人的酒香就令我心驰神往啊。”钟查也感叹道。
“没有那么夸张。”陆明道，“清风喝的酒是浓度最高的酒，再加上喝得急，也没有什么饭菜提前垫垫肚子，所以清风两口下去就醉成这样了。”
“说得我肚子里的酒虫都馋了，姐夫，你快快端些美酒美食出来，今天痛饮一场，明天就要继续北上了。”蓝青笑道，“一旦进了京城，就不能像今天这样放肆地纵酒了。”
“好啊，我锅里还炖着红烧肉呢，你等等啊。”陆明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钻进厨房里去了。
过了半晌，陆明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都来吃饭吧！”
桌上，一大盆切成四四方方的块状红烧肉在昏黄的烛光下流动着深红色的光泽，晶莹的肉皮上还有酱汁在流动，整盆红烧肉都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味道。蓝艾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大块的肉与牙齿相碰，却意外的一点也不难嚼，恰恰相反，炖了很久的红烧肉入口即化，如同海绵一般吸收了许多酱汁的瘦肉被蓝艾的牙齿挤压，咸中带甜的肉汁顿时在口中爆发出来，不只是瘦肉，肥而不腻的肥肉和同样一触即破的肉皮同样为这块红烧肉增添了层次极为丰富的口感和滋味。
蓝艾就着这块红烧肉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脸上立刻露出极其享受的幸福之色。
“表姐夫，酒呢？”平日里吃的最多的蓝锦年却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不满地叫道，“我闻着这香味却喝不到酒，简直是要了我的性命。”
陆明失笑：“好好好，我给你倒酒。”
说着，陆明取出四个碗，在四人面前放好，然后拿出放在一旁的酒坛，给每个人都倒了半碗酒。
“这酒冲得很，而且后劲十足，你们喝之前最好还是先吃点饭垫垫肚子，喝的时候也要小口小口喝。”陆明倒好酒，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这不是你们平时喝的酒，我这酒的酒劲真的很大。”
蓝锦年虽然对陆明的警告嗤之以鼻，但是看到清风不省人事的醉态后，她也有些谨慎，端起小碗，先是嗅了嗅酒香，然后才轻轻地抿了一口。
“嘶——”酒液沾唇，一股辣味便在口中翻江倒海一般爆发开来，蓝锦年倒吸着凉气，连声道，“好烈！好烈的酒！”
其余几人见到蓝锦年的反应，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
“嘶——”
但是白酒如果只是单纯的浓度高，那么没有什么滋味了，但偏偏陆明弄的这酒在浓度奇高之余，还有一股香醇以极的味道，一口烧刀子一般的酒液下肚，不仅浑身都暖烘烘的，一股绵延的酒香在口舌之间盘旋不散，颇有一种“余音绕梁”的异曲同工之妙。
几人品味到这蒸馏酒的滋味之后，就着红烧肉和米饭，很快开始畅饮起来。
等到陆明又给几人添了两轮酒，不胜酒力的钟查摇摇头，大着舌头道，“我今天就到这里了，如此烈的酒，我等凡人只能略品一二，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开怀畅饮。”
“说的不错！”醉眼朦胧的蓝青附和道，“这是神仙才能大口喝的酒，我等凡人只能小酌……姐夫，这酒可有名字？”
陆明抱着坛子，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叫蒸馏酒。”
“不好听！”蓝青用力地摇头，笑起来，“佳酿如此，怎能叫这么古怪的名字，要我说，这酒就应该叫醉仙酿，嘿嘿……就连天上的神仙也要为这酒倾倒。”
陆明道：“这酒还没有什么名字，既然青妹给它取名叫醉仙酿，那它就叫做醉仙酿吧……”
“好！”蓝青的好字话音刚落，就一下瘫倒在桌上，醉得呼呼大睡起来。
见到几人都已经喝到了大醉酩酊的程度，陆明推门出去，清了清喉咙，叫道：“你们的县侯大人已经睡着了，还不出来把她带走？”
陆明说完，几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院子中，也不知道她们原本都藏在哪里。为首一人冲着陆明略一抱拳，道：“叨扰公子了，小人这就带着几位大人回去歇息。”
说着，几人走进厨房，将醉得如同软泥一般的几人搀扶起来，离开了陆明的院子。当然，她们也没有忘记还在睡觉的清风。
“你还好吧？”等到院子里的人走完了，陆明走回厨房，用力地拍了拍蓝艾。
蓝艾被陆明拍了几下，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哼哼声，摇了摇头。
陆明被蓝艾颇有几分娇憨的反应逗笑了，又伸手戳了戳蓝艾的腋下，叫道：“回房间睡觉了，你醒一醒！”
蓝艾没有反应，陆明又戳了两下，正准备自己回房睡觉的时候，他只觉自己又忽然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了！
“喂喂喂！蓝艾！你干什么！”
“你扒我衣服干什么！我警告你，你适可而止啊！”
“你把脸凑这么近干什么！你嘴巴都是酒气，很臭的你知不知……唔……”
“……”
第二天早上，生无可恋的陆明躺在蓝艾的怀里，看着蓝艾如同孩子一般恬静的睡颜，昨天晚上受到的种种折磨忽然就变得不值一提了。陆明伸手摸了摸蓝艾的脸庞，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微笑。
就在这时，在蓝艾脸上摸索的手指忽然被抓住了。
“醒了？”
“嗯……”
“早上好。”
“为妻的头好痛……”
陆明失笑：“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
蓝艾却坐起身来，扶着头，道：“不行啊，青妹今天就要北上，我们收拾一下也要跟着出发了。”
“我们也要去京城？”陆明也一下坐起来，惊道，“我以为我们就安安心心地待在郑家镇。”
蓝艾苦笑道：“其实按照礼法，我娘去世后，为妻这个嫡长女应该继承这个云景侯的爵位，但是为妻当年离家出走了，所以青妹继承了爵位。但是如果不把为妻控制在身边，青妹在真正立下功业，证明自己有资格继承这爵位之前是不会安心的。”
陆明想了想，也点点头，道：“合情合理。”
“所以嘛。”蓝艾下床，拿过衣服就开始穿起来，“接下来我们只要乖乖的，什么都不做，等到时机到了，青妹自然会放我们离开，更何况就算在青妹身边，我们也不会遭什么罪。”
“但愿吧。”陆明看着蓝艾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穿好衣服，两人走出房间，此时天微亮，蓝艾道：“你先去收拾一下细软物件，我去找青妹要几个人手来，搬那些重些的东西。”
陆明答应一声，却忽然看到一缕缕白烟从隔壁的院子中飘了出来，一点一点地升上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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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郑家镇的剧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要把否极章挪到第二卷，而不是第一卷呢？
因为家明的分卷并不是以地点作为线索的，而是蓝艾和陆明的关系作为线索的。接下来大家应该就可以看到热恋期的蓝艾和陆明一头扎入这广袤无垠的时代之中了，画卷将一点一点展开，请喜欢的书友点一点收藏哦！
下一章的章节名：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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