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条美人鱼

　　到了刘大娘家，那舜儿已经吐得满地都是，三个年龄稍大的姑娘因为没有及时打扫，被刘大娘是一顿痛骂，骂的还很难听，什么“我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就把弟弟照顾坏了，这么些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再长大点就把你们卖到窑子里去！”
　　听得你与江映雪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心酸与同情。
　　陆晟倒是不嫌弃满屋子的脏污和恶臭，叫刘大娘领他走到舜儿床前，摸了摸舜儿的头，又摸了摸他的脉，询问了几句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箱，摸索着准备给舜儿下针。
　　刘大娘又急了，伸手护住舜儿，“你干什么？”
　　“给他施针。”
　　“你你你，你看得见吗？你一个瞎子，施什么针？别给我家娃儿扎坏了。”
　　你实在不爽这个中年婆娘，正要开口骂两句，只听陆晟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即便我瞎了，也摸得清穴位。你若不信我，现在回去找回春堂的，还来得及。”
　　江映雪见状连忙上前把刘大娘拉开，“大娘，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就信陆医师吧。别打扰他诊治了。”
　　江映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把刘大娘拉出了房间。
　　陆晟手握银针，虽然双瞳没有焦距，却是手起针落，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你看着他的侧颜，觉得这一瞬间的他，和陆离有八九分相像，两人不愧是亲生兄弟。
　　一盏茶的功夫，舜儿就不再呕吐了，脸色也从蜡黄恢复了微微的血色，沉沉睡去。
　　陆晟朝着你的方向，问道：“你会写字吗？”
　　“我？”你指指自己，又下意识的反应到他看不见，连忙说道：“会写，只是写的不怎么好看...”
　　陆晟道：“不必好看。只是想请你帮我写下药方，我..看不见...”
　　“哦哦，好的，你等等。”你环顾四周，想在简陋的房间里找到一方可以书写的东西，却一无所获。只得出了房间，向门外的刘大娘询问，才讨来一段草纸，一小截石墨笔。
　　你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抬头朝他说：“陆医师，你说吧，我记着呢。”
　　陆晟点了点头，随即说出了几个药名，等你写好后，又把刘大娘叫了进来，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特别是吃食方面，要进一些清淡、易消化的流食，万万不可以再马虎了。
　　刘大娘一边点这头说记下了，一边看向在床上安安稳稳睡着的舜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欣慰的笑容。
　　等你们要走的时候，她从房间里追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草编的篮子。
　　“陆医师，多谢你替舜儿诊治，我家这个情况你也看见了，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们家自己养的老母鸡下的土鸡蛋，虽然舜儿吃了不好，但咱们普通人吃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必了。”
　　“哎呀你就收下，收下吧，”她不管不顾的把篮子塞到了陆晟怀里，老脸一红，“先前我误会了你，还那样对你...实在是羞愧难当。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这乡下人计较，等孩儿他爹从市集上回来了，舜儿病好了，我们一家人再去给你赔个不是。”
　　陆晟表情有一丝松动，“好，这鸡蛋我收下，可登门赔礼却是勿需了。你快些回去把舜儿照顾好吧，几个半大的女娃娃，也不要对她们太苛刻了。”
　　“好的，好的，还是要多谢你了，陆医师，你真是菩萨一般的人物....”
　　就这么寒暄了一小会儿，你们终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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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上，江映雪问陆晟：“那刘大娘这么对你，你真一点也不计较？”
　　陆晟回答：“我不是圣人，自然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只是换位想想，假使我的亲人病重，危在旦夕，我又会不会关心则乱，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来？这么一想，便觉得，她如此行事，也没有什么不可谅解的了。”
　　江映雪看着陆晟的侧颜，半晌没有出声。
　　“对了，”陆晟突然道，“还未请教二位姑娘姓名？”
　　你笑着说道：“我叫花间，她叫江映雪。”
　　“二位姑娘，与在下素未相识，为何今日会出手相助？”
　　你看了看江映雪，她还是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你大大咧咧的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么？”
　　陆晟摇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今日看热闹的人这么多，在下却需要两个弱女子为我出头...”
　　江映雪冷不丁的说道：“有因必有果，世间的一切都有轮回法则。我们今日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曾经也帮过我。”
　　陆晟讶异又困惑：“我...帮过你？”
　　江映雪笑了：“是啊，若不是因为你，我这会儿是在阴曹地府，还是人间炼狱，尚未可知呢。”
　　陆晟道：“这话是怎么说？我记忆里，并不识得二位的声音，应当没有见过的。”
　　“我们同你是没见过，”你笑嘻嘻的说道，“可我们同你的兄长，却是很熟悉的。”
　　"你们认识，我哥哥？”
　　“不仅认识呢，我们两个还是他的学子呢。”
　　陆晟好像更困惑了：“学子？哥哥在宫里当乐师，从来没有听过他提起，有收学生的事情啊。”
　　你与江映雪下意识的对看了一眼，从对方对表情里读出了惊讶与默契，看来陆离这一年来都是瞒着他弟弟的，并没有把他被宫中辞退，然后在教艺所里当差的事情告诉他。
　　于是你若无其事的笑道：“你哥哥还没有跟你讲的吧？他晋升了，在宫里当了教习乐师，除了我们，还有许多人也是他的学生呢。”
　　陆晟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哥哥确实在音律方面很有造诣，不过就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旁人很难猜测他的想法。连晋升这样好的事，竟都不同我讲。”
　　“呵呵呵，或许他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果真如此便好了，我时常担心，我这样的身子，会不会拖累了他，耽误了他的前程。”
　　你想安慰他两句，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你想起在平行梦里听到李嬷嬷说到那一切，陆离为了治疗他弟弟的病，需要负担极高的药材费用，所以才不得不去酒肆卖艺，也才不得不进了教艺所内。否则他那样清高的性子，怎会沦落到给青楼女讲课呢？
　　“你...陆医师，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可有痊愈的时候？”
　　“没有了，”陆晟轻轻摇了摇头，“我出生的时候，心脏脉搏极弱，连活下来都很困难，好在老天垂怜，让我只是失了眼睛。”顿了顿，他又自嘲的笑：“其实这到底是老天垂怜，还是他同我开玩笑。我身为医者，却不能自医，又是个瞎子，只能靠一些稀缺的药材延续养命。我有时会想，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江映雪突然大声起来，“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你看，你行医治病，救了那么些人，这不就是你的意义？何况，你兄长这么在乎你，你们是亲人，彼此依赖，我相信，你也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江映雪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像是有光一样，坚定不移。你猜，她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江芙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二人还有些同病相怜呢。江芙蓉和江映雪，应该也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意义之一吧。
　　陆晟脸上的表情轻松多了，“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就算为了哥哥，我也会努力的。”
　　哎呀，多可爱的一个小医师啊，还是个兄控！你在心里叹道。
　　“是不是扯远了？江姑娘，你还没说，我是怎么帮过你的？”
　　“啊，这...”江映雪先是试探性的看了你一眼，见你点了点头，才放心说道：“前些日子，我中了一种毒，声音毁了，多亏陆先生带回来一颗药丸，才解了毒，恢复如常。”
　　陆晟回忆了一下，问道：“哦，原来你就是哥哥口中那个，中了笋芦苇毒的小宫女啊？”
　　小，小宫女...？？？
　　江映雪很明显的呆了一下，才生硬的说道：“是，是啊。总之谢谢你了。”
　　“不必，你今日不也帮我了？咱们扯平了。”陆晟笑道，“只是以后可别乱吃东西了，皇宫是个危险的地方，自己记得多留些心眼啊，小宫女。”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你们走在入城的路上，道路两边绿色的植被稀稀落落，地上堆积了一层红扑扑的土，还有行人打着马儿从你们身旁经过，喷了你们一身的泥。
　　景色实在算不上美丽。
　　然而，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江映雪白皙的脸庞绕上了一层绯红色。让面前这平庸的景色，瞬间就变得不平凡起来。
　　也不知道因为是斜阳，还是红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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