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为后

　　西北苦寒之地，洞房花烛之夜。

　　姜棠端坐在喜床上，白皙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着喜帕。

　　前院传来的喊杀声未歇，去打探消息的几个仆妇都没回来。

　　玉叶忍不住开口，“姑娘，奴婢再去瞧瞧吧。”

　　“不必了，”姜棠掀了盖头，“你走吧。”

　　“走？”玉叶一时没反应过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尚且不知，奴婢怎么能走呢？再说了，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能抛下姑娘不管啊！”

　　姜棠苦笑一声，“无论怎样这定王府都不是什么安全之处，若王爷败了，这府里的所有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玉叶仍旧迟疑，“可是……”

　　姜棠站起来，伸手揉了揉小丫鬟的头顶，玉叶比她还大两岁，此时她却像个大姐姐一样，笑容莫名让人安心。“若王爷胜了，我寻你回来就是了。”

　　外面的喊杀声渐近，姜棠拔下头上的金凤步摇，塞进玉叶手里，“快走吧，趁着他们还没到后院来。”

　　“姑娘……”玉叶红了眼眶。

　　“快！”

　　姜棠打开门，一把把哭哭啼啼的小丫鬟推出了门，看着她往后院跑去。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往后院来了，她听着像是不止一人，中间还夹杂着兵戈之声和人倒地的声音。姜棠飞快跑回屋中，从箱笼里翻出一把剪刀藏在袖子里。

　　“王爷后院没什么人，几个丫鬟仆妇属下已命人绑了。”

　　“好。”

　　因是王爷大喜的日子，外面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挂在廊下，照得院中十分亮堂，闯进院来的几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身大红喜服的姜棠。

　　当头一个瘦高男人顿时大笑起来，“倒是忘了，后院还有个小王妃呢。”
　　后面几人都笑起来，一个有眼色地忙道：“洞房花烛夜，怎能让王妃独守空房呢。不如郑将军陪陪王妃？”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杀了几个追上来的王府家丁。

　　定王麾下两大将军，传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定王的左膀右臂也是大夏朝的定心丸。面前此人穿着定北军的衣服，旁人又叫他“郑将军”，想必就是右将军郑贺了。

　　怪不得，要不是出了内贼，定王绝不会惨败至如此下场。

　　郑贺眯眼打量姜棠，当真如同传闻中一样好看，不由想起前两日王爷还跟他开玩笑，“听说姜家几个姐妹都是美人儿，等回头本王问问王妃，也给说个姜家姑娘。”

　　他不以为然地一笑，“属下出身寒门，怎配得上公府小姐？”

　　“怎么配不上？嫡女差了点，娶个庶女便是了。”

　　庶女？在定王眼中他郑贺就只配娶一个庶女。而今，国公府的嫡女已经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他岂有不享用的道理。

　　姜棠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静静看着郑贺朝她走来，身上的血腥味让她给予作呕。
　　他将她的双手反扣在身后，一手抚上她柔嫩的面颊。
　　她像是此时才知道害怕一样，两行眼泪滑落，格外可怜。不知为何，郑贺更觉迫不及待，本来还想处理完后续再来享受，此时却一刻都不想等了，索性打发院中几人道：“叛军平了，逆贼死了，后续的事情咱明天清算不迟。今晚兄弟几个辛苦，也该舒坦舒坦了，王府的丫鬟们还是有几个水灵儿的，你们去挑挑。”

　　“不要！”姜棠绝望地喊出了声。

　　郑贺却并不在意，笑得猥琐，“王妃这就不对了，总不能只许你我二人一夜春宵吧。”他摆了摆手，“你们快去吧，本将军先在这儿陪陪王妃。”

　　几人听了，竟笑着盗了声“恭喜将军。”

　　郑贺朗声大笑，脸上满是得意，带着姜棠进屋，关上了门。洞房内红烛高照，映得姜棠仿佛被雨水打过的娇花。

　　姜棠抽抽噎噎地问道：“王爷呢？”

　　“王爷企图谋反，已被乱箭射死。”

　　“不可能！不可能！”姜棠不可置信地哭喊着。

　　“怎么不可能？尸首就在前院，明日待我们清算完了带你见他最后一面。”郑贺一面说，一面把人按到床上，扯开她的衣襟。“定王犯得是谋逆的大罪，死不足惜。王妃就莫要替他伤心了。”

　　姜棠颤抖着、挣扎着，哭声近乎绝望。

　　她越是这样，郑贺越兴奋，邪笑道：“别怕，王妃，王爷无福消受美人，我做属下的自当代劳，你说若是他的魂魄还在，放不下王妃，过来看看，却看到王妃被……”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震惊的低下头，一把剪刀深深插入他的小腹，汩汩的鲜血正往外涌出。

　　姜棠的力气有限，剪刀插/入的并不很深，郑贺震惊过后，正欲伸手去拔剪刀，只觉腰间佩戴的短刀被她抽走。他只好去夺，就在分神的一瞬间，“噗”的一声，腹部的剪刀被她拔了出来，下一刻又被狠狠刺了进去。

　　这次力道更大，剪刀几乎全部没入了他的身体，只露出沾满鲜血的剪刀柄。

　　郑贺翻倒在床榻上，震惊和剧痛一时让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不知该作何反应，面前娇弱的小姑娘却动作未停，跪在他身侧，手里的短刀直指他的咽喉。

　　他刚才用这把刀杀了不少人。而此时，他却要死在这把刀下。可他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双手费力地抬了抬又徒然落下。

　　郑贺此时的表情，大概和刚才定王被他杀死前的表情如出一辙吧。姜棠这样想着，手腕用力，把短刀没入了他的咽喉。

　　姜棠面无表情地看着郑贺瞳孔逐渐涣散，长长出了口气。

　　寒风呼啸，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姜棠跑向前院，沿路竟不见一个活人。前院尸首更多，打斗的痕迹十分明显，她在摆喜宴的大厅里找到了身着大红喜服的男人。

　　男人身上、头上插了五六支羽箭，有一支甚至插入了他的眼睛中。满脸血污甚是可怖。
　　姜棠跪倒在他身旁，颤抖着手把他眼中的箭拔/出来，又用喜帕仔仔细细擦去他脸上的血污，露出他皮肤黝黑、周围遍布的脸。

　　定王常年驻守西北，出生入死、是怎样的风霜才能把一个不到三十的男人摧残成这样？又是怎样歹毒的阴谋才能让他惨败至此？

　　“啪嗒”一声，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姜棠从定王腰间抽出了他的佩刀。

　　刀柄上雕刻了他的名字，想必他用这把刀杀了不少敌人，她能用这把刀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算是不枉为定王妃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她将刀送入自己咽喉的时候力道和速度掌握的刚刚好。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感到浑身温暖，像是回到了自家的暖阁中。

　　“姑娘，别睡了，今日要去慈安寺上香的。”

　　玉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棠一惊，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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