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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宋青纱，你过来，跟众丫鬟一起跪下。”
宋青扇还没往后挪两步，便被越行烨发现了。
她只好先将手里的半锅醋靠着墙角放好，慢慢挪了过去，挨着一旁的碧荷，跪好。
“王叔，这是出什么事了？”越上渊一看，地上乌泱泱，跪着这么多的人，也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渊儿，你别管，你上我书房看书去。这是我烨王府的家事，我自会处理。”
“宋乳母刚刚可一直跟我在一起，她绝不会犯事，王叔就先让她起来吧。”
见越上渊给宋青扇求情，端坐在紫檀木圈椅上的越行烨，脸色愈加难看：“说了让你去看书，这里的事，不用你管。”
“哦。”越上渊朝宋青扇瞅了一眼，低着头，进越行烨的书房去了。
院内的场地上，又是寂静一片。
“碧荷，你不用跪，你是主管兰亭轩的丫鬟，把事情和下面的人说一下。”越行烨又开了口，语气冷若寒霜。
“是，王爷。”
碧荷应了一声，起身走到了越行烨旁边。
“众姐妹进府之初，想必就知道，在王府做事有三不准。一不准背弃主人，二不准打架斗殴，三不准私藏私卖王府财物。刚刚叱风阁的人，来和兰亭轩交接王爷画稿时，我发现少了两幅。一幅是王爷前日作的画，另一幅是王爷月初作的画。众姐妹应该知道，即便是王爷未完成的画稿，拿到市面，亦值千金。王爷念拿画之人是初犯，不欲追究。今日申时之前，拿画之人，只要主动将画还至兰亭轩即可。如若过了这个时辰，还不归还画稿，王府便只得出动侍卫，去每人的寝房里搜寻了。”
碧荷说完，转向越行烨：“王爷，奴婢交代完了，王爷可有要补充的？”
越行烨站起身：“没有。大家都记住，今日申时，过时必究。”
见越行烨走开了，一众丫鬟都站起了身，纷纷抱怨：“谁啊？竟动起偷王爷手稿的心思，不知道这是王爷最忌讳的事啊。”
“是啊，害得大家一起被罚跪。”
碧荷和另一个丫鬟相伴着，往外走去，宋青扇连忙追上了她：“碧荷姐姐，请留步。青纱有一事相问。”
碧荷冲边上的女孩说了声：“水菱，你先回去吧。”
便转身朝宋青扇走了过来。
“碧荷姐姐，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几幅画稿，王爷值当这么兴师动众吗？”
碧荷看了看四周，把宋青扇拉到没人的墙角：“你刚来没多久，自是不知道这里边的道道。以前我们陈乾国，曾发生过皇室贵胄因为画错了画，被砍了脑袋。自那之后，王爷便只在家中作画，也从不对外出售他的任何画作，以免沾染祸事，哪怕是手稿。”
“可他作了那么多画，怎知少了哪幅？”
“王爷画画，有个习惯，会把作画的日期，藏在画中的景物中。没看过他的画的人，自是不知，可我们经常打理他的画卷，一下就能找到日期。和他在府中的时日一对，便能知道是少了哪日。”
宋青扇恍然大悟，在心里叫苦不迭，想着世上怎有这般难缠的王爷。
“碧荷姐姐，不瞒你说，我今日拿了王爷的一幅画。我以为，王爷是要丢弃那些画，就从中挑了张故王妃的，想拿给小世子看看，叫他认认，那便是自己的母妃。不想，竟触犯了王爷。碧荷姐姐，念我初来乍到，并不懂王府的规矩，你帮我掩盖下吧。”宋青扇坦白从宽。
碧荷一惊：“是你拿了王爷的画？”
宋青扇从袖口把那卷画拿了出来：“碧荷姐姐，我真的就只拿了画着故王妃的这一幅，我并不知道王爷的画那么值钱。念在我并没有学过王府的这些规矩，你就不要禀告王爷了。”
“行，我便先帮你掩盖着。但若拿了另一幅画的人迟迟不交画上来，我想着王爷还是会追查这件事的，你要有个准备。”碧荷接过了画，提醒宋青扇。
“我知道的，谢谢碧荷姐姐。”
碧荷刚要离去，后面传来一个粗粗的男声。
“宋乳母，王爷让你现在便去他的书房，带上画。”
宋青扇心里雷声大作，她回过身，望向通知她的李传风，点了点头：“李侍卫，知道了，民妇这就去。”
碧荷同情地把画交还给她：“看来有人告密了，你万事小心。”
“多谢碧荷姐姐提醒。”
**
叱风阁的新书房内，越行烨坐在书桌后面，一旁的越上渊正翻着兵书。
那薄薄的一卷画，被宋青扇捧在手上，有如千金重，直往下坠。
一进去，便听见越上渊很不解的声音：“宋青纱，你为何偷我王叔的东西？”
宋青扇白了他一眼，冲着越行烨矮了矮身：“王爷，我没有偷，我以为你不要这些画，便从中挑了一副故王妃的，想叫小世子看看，如此，他就不会忘掉自己的母妃。刚刚那么多丫鬟都在，民妇实在没脸当众交出此画。只得私下找碧荷姐姐。碧荷姐姐也教训过民妇了。民妇已经知道利害关系，以后这般愚蠢的错误，民妇绝不会再犯。”
“你说什么？王叔还画了王婶的画？快拿给我看看，画得像不像。”越上渊兴奋地围了上来，伸出手，想拿过宋青扇手里的画。
越行烨急急冲了过来，把画抢了过去，语气很是窘迫：“都是画废掉的，就别污了太子的眼。宋青纱，还有一幅画呢，快交出来。”
宋青扇整个人都匍匐在地：“回王爷，民妇没必要撒谎，真的只拿了这一幅。王爷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我住的地方搜。民妇毫无怨言。”
越行烨摆摆手：“行了，本王信你，你退下吧。”
宋青扇狐疑地抬起头，就见越行烨脸上，弥漫着一股烦躁的气息。
她看了看一旁跃跃欲试，想要抢画的越上渊，已经知道，为何她今日，如此好过关。
可既然越行烨想让她快点消失，她却偏偏不会让他如意。
“王爷，我听王府的人说，故王妃走的时候有26。可你的画中，故王妃好像，永远停留在豆蔻年华。民妇真是羡慕王爷，能有个青梅竹马的王妃。故王妃这一走，王爷肯定夜夜伤心，不能成寐，以至于要借画寄情。民妇还有不情之请，请王爷不要如此牵挂故王妃，不然，她走了也不会心安。而且，世子还小，请王爷为了小世子，也要节哀啊。”
“豆蔻年华？王叔？你和王婶那么早就认识了？她不是25岁时，才从琉璃国嫁来和亲的吗？”越上渊笑着问，眼睛一直瞄着越行烨手里的那幅画。
越行烨牙齿咬得咯咯响：“宋青纱，本王命你退下。”
施施然站起身，宋青扇朝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欠了欠身：“太子，烨王爷，民妇告退。”
转身走出书房，宋青扇心情大好。
希望那个啰嗦的太子，不要辜负她的一番苦心，一定要刨根究底才好。
从墙角取回半锅醋，宋青扇让王乳母先抱着世子，去院子里晒一会儿太阳，她自己生起了小炉子，慢慢煨着小火，黑黑的醋经过加热，立刻翻腾出了好多泡泡，酸酸的味道升腾起来，充斥了世子整个新房间。
酸酸的气味，给宋青扇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仿佛又回到了她穿越前的那个世界。
她本是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刚毕业便被一家大医院招了进去，可惜命运不济，一参加工作，便遇到了史无前例的变异流感。
病毒的攻击性极强，宋青扇并不是直接奋战在抗流感第一线的医生，却也被传染上了变异的流感菌株。
当呼吸机套上自己的口鼻，她双眼一闭，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宋青扇鼻子一酸，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不过即便回去，我也是死尸一具了吧。还是安心把这里的日子过好吧。”
刚起身把炉火熄灭，眼睛就瞄上对面站着的人，宋青扇手一抖，差点把锅子都甩到地上。
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宋青扇刚想骂来人，问问他还懂不懂规矩，可一看那人的脸，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对面的人慢慢走到她的跟前，从她手里抱过锅子，放回了炉子上。
“宋青纱，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宋青扇把细细的胳膊挡在身前，做出防卫动作：“王爷，民妇不懂你的意思。”
“你已经知道我画的人是谁了，对不对？你见太子在场，故意要我难堪，是不是？”越行烨把她逼到了墙角，宋青扇退无可退。
她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盯紧了越行烨，判断着他接下来会进行的动作，好进行防卫：“昨晚王爷，你让我难堪在先，今日民妇所为，只不过是小小的反击，不算过分吧。”
越行烨伸出手，一左一右钳住了宋青扇的两只胳膊，抬了起来，把她的胳膊，摁在了她头顶上方的墙壁上。他的人也俯着凑了过来，鼻息吹到了她额间的头发上。
“你反击我？很好，很好。你这个乳母，当真是胆大。我不喜什么，你便做什么。看来我不罚你，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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