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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听着魏恒之讲述的一路所见所想,再看着儿子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样子,吴王依稀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现任吴王是个野心勃勃的英主,他曾无数次设想过如何才能成为千古一帝。
奈何吴国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已是支离破碎,等他整好内患之时,已经人到中年。
而后的十年里吴王带兵亲征,一步步不断拓展着大吴的版图。
后因战伤频发,体力日渐衰退,这才想着要培养儿子接班。
当时适龄的老大天生懦弱,毫无决断,实非良选。
老二好文,让他写诗作画还成,让他上战场,那简直是笑谈。
最后吴王无奈选择了当时才年仅十岁的老三魏恒之。
好在老天待吴王还算不薄,给了他一个英勇善战的三子。
魏恒之天赋异禀,在吴王着意培养之下,十三岁起就跟随大军远征,一直冲锋陷阵,勇猛无敌,后又屡建奇功。
如今五年过去,魏恒之开始在军中变得极有威望。
但当今大吴兵权在握的孙家乃是魏恒之的亲外祖家,所以这几年吴王对这个儿子心情也是颇为复杂。
吴王既欣慰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又担心这个儿子一路壮大,威胁了二子魏恒恩的太子之位。
魏恒恩是吴王一早便选定的继承人,他的生母是吴王的结发妻子,更是吴王的青梅竹马,二人自幼一同长大,在吴王未得势之前便嫁给了他,夫妻感情甚笃。
吴王后正值盛年骤然发病离世,离世之时,吴王正在外征战,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所以吴王后真正成了他的白月光,心中留存的永远是那最美的年华和最深的爱与愧疚。
而魏恒恩乃吴王后留下的唯一嫡子,故虽魏恒恩才能不显,但吴王也从未想过要改立他人。
吴王心中当然明了魏恒恩并不具备惊世才能,便无奈放弃了一统江山的梦想,只盼望魏恒恩能够守住他打下的江山就好。
对于魏恒之,吴王是心存几分愧疚的。
这是最像他,花费他最多心血培养,亦是他心中最为喜爱的儿子。
但为着江山社稷不起波澜,吴王不敢放任魏恒之壮大下去。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让魏恒之在外不停征战,几乎从不诏令其回朝,就是想让魏恒之远离朝堂,不和朝臣亲近,无暇培植自己的势力。
甚至就连魏恒之的婚配,孙贵妃虽已经多次提过欲聘娘家侄女当其正妃,但眼看魏恒之年已弱冠,吴王也一直拖着未为他指婚。
怕的就是魏恒之同孙家更加紧密的结盟,军权过盛,威胁到魏恒恩的地位。
但今夜听着三子讲述着他的豪情壮志,让吴王自己那已经放弃的梦想和沉寂的心都重新活了过来。
吴王没有想到三子能有如此见识和雄心。心怀天下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二子是断然没有这份胸怀和气度的。
父子二人秉烛夜谈了一整晚,临近天亮,吴王终于下定决心,改变这个国家的历史,改变这个时代的历史。
他拍拍魏恒之的肩膀:
“吾儿有此志向,父王甚为怀慰,也定当全力支持。”
魏恒之倍受鼓舞:
“儿臣定不会让父王失望!”
谈完军国大事,魏恒之涨红着脸提出:
“父王,儿臣还有一事想肯请父王答应。”
“吾儿还有何想法,尽可提出。”
魏恒之跪下叩首:
“儿臣心悦夏翰林之嫡女夏知,肯请父王赐婚。”
吴王听到魏恒之的请求,一时有些怔住,迟疑地问:
“夏翰林的女儿?可是此次被赵国劫持,同你一起归来的女子?”
魏恒之紧张得脸颊泛红,连连颔首,夸起夏知都有些语无伦次:
“正是。父王,夏知她知书达理,聪慧善良,刚柔并济。她虽被赵国贼子所劫,但并没自怨自艾,一直积极自救。更没有因为被劫持就而心灰意冷,厌弃世事。反而因为被劫途中见多了百姓疾苦,生灵涂炭,所以力劝儿臣应心怀大爱,放眼天下,关爱天下苍生,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儿臣生此大志,初始便是因她之劝说。父王,儿臣甚是心悦她,恳请父王成全,能为儿臣赐婚。”
吴王既已有意改立太子,此刻自然已是想到魏恒之王妃人选的重要性。
夏俊茂虽官拜三品,但他是文臣,如是娶了夏知,于魏恒之的朝堂势力虽略有助益,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而且孙贵妃那里却已再三暗示早就和将军府相商过婚事,求赐婚将军府嫡女孙君陶。
若因着娶了这夏知二得罪了魏恒之的外祖和舅父,失了将军府助力,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吴王思虑良久才开口道:
“之儿,你母妃已和将军府定好婚约,父王亦已答应,此次你回来,就将赐婚于你和孙家的君陶。”
魏恒之闻言惊诧万分:
“儿臣如何此前从未听父王母妃提过此事?父王,儿臣对君陶只有兄妹之情,毫无男女之爱,怎可成亲?恳求父王收回成命。”
吴王定定望着他:
“之儿,之前因你常年征战在外,你母妃未有机会和你提及此事。但天下的父母哪里有不操心儿女婚事的?你母妃为你亲事已经考虑已久,这将军府的婚事也是早已定好的,万万不能更改。如你确对夏家小姐有意,父王可将其赐予你做侧妃。”
魏恒之一听急地连连摆手:
“父王不可,夏知她虽年纪尚幼,但性格刚烈,情义坚贞,若令她为妾,她定是不会肯的。”
吴王隐怒:
“她一个三品翰林之女,难道还想越过尚书府的嫡孙女,将军府的嫡长女,当你正妃不成?”
魏恒之急得满头大汗:
“父王,并非是知知想做正妻,而是儿子自己只想娶她一个,与她相伴终生。”
吴王终于忍不住大怒:
“简直荒谬,你是堂堂我大吴皇子,竟想只娶一位正妃?这简直闻所未闻。想不到这夏家小姐竟是如此嫉妇,哼,那连你侧妃也做不得。”
眼见越说越乱,魏恒之只得先行闭嘴,心中想着一会赶紧去见孙贵妃求情以图转圜。
从吴王处告退出来后未曾休息片刻,魏恒之就一头冲进了孙贵妃宫中。
孙贵妃许久未见大儿子,骤然得见,见他竟是这样双目杀红,满脸憔悴,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快走几步上前拉住儿子的胳膊,刚要关怀几句。
魏恒之就抢先迫不及待地将同吴王的一番交谈尽数告知了孙贵妃。
孙贵妃同吴王夫妻多年,心中对他自是了解至深。
此时她一听魏恒之提及和吴王彻夜长谈后,吴王竟说已早早应下了他和孙君陶的婚事,心里立时明白:这太子之位怕是吴王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孙贵妃抚着儿子的脸,耐心劝儿子:
“你和君陶的婚事,是外祖,舅舅,父王和母妃共同商议的,你若拒了,会伤这许多人的心。”
“母亲,其他事情儿臣都可以答应。唯独此事,若是儿臣答应了,儿臣就伤了知知的心,伤了自己的心。儿臣子不愿知知伤心,母妃难道愿意看着儿子伤心么?”
魏恒之低声垂问,语含悲戚。
“之儿,你可知你父王为何迟迟不立太子么?”
孙贵妃忽然出言问道
“母妃,父王不是早就属意二哥做太子么?”
魏恒之不解为何孙贵妃突然有此一问,他停顿一下反问道。
“你二哥天资平庸,不堪大任。但他身占嫡子之位,你父王对先王后也一直无法忘怀,之前确是一直属意你二哥的。”
“母妃,这却无妨,二哥只要固守朝堂就好,儿臣愿为我大吴开疆扩土,一统天下。”
“哼,我儿真是天真。若你二哥继位,你手握兵权,在外征战,你以为你二哥会像你父王一样容忍你么?到时,何时死于非命怕你都未可知。”
孙贵妃听问魏恒之的天真之言,忍不住冷哼道。
“母妃,你多虑了,二哥同我虽算不上不亲近,但我二人一向却也无怨无仇,怎会莫名害我性命?”
魏恒之多年在外征战,从无参与朝堂争斗,心思相对单纯,此时忍不住出言驳斥了孙贵妃。
“之儿,母妃再问你。你可知,为何这么多年你都在外征战鲜少回朝?你可知,为何你年近弱冠还迟迟未被指婚?”
孙贵妃盯着天真的大儿子,连声追问。
“自然是因为战事频发,父王病体无奈,只得儿臣亲去。更因这常年征战,鲜少回朝,故未曾有机会指婚。”
魏恒之答得理所当然。
“呵,之儿,我们母子之间说几句体己话,你且上前来。”
孙贵妃对魏恒之招手。
魏恒之顺从上前。
孙贵妃对他贴耳轻语:
“我的傻儿子,那大大小小战役何其多,并非次次都须你亲去。这不过是因着你父王忌惮我孙家军权在握,担心你若回朝,在朝中也培植了自己势力,将来不可掌控罢了。”
孙贵妃停顿一下,看一眼魏恒之脸色接着细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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