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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结果正看到一个男子骑马并行在马车旁边。
那男子听觉甚是敏锐,听到窗帘被掀开的声响,迅速回头看她一眼。
夏知认出了那双眼睛,是昨天晚上掳她那人。
夏知立马松口,退回马车中间坐定。
马车一路飞奔,中间没有任何停留。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那男子打开车门迈步进了马车,松开她的双手,下巴一点那干粮和水:
“那是你的。”
夏知问他:
“你们是赵国人?”
男子诧异地望着她:
“你如何得知?”
夏知佯作镇定,继续对他说道:
“你们掳我可为那什么信?那信并非我的,不知是何人将信藏于我房中的。”
那男子一个跨步去了马车后厢,大马金刀坐下:
“夏知?夏小姐,我跟踪魏恒之那密线已久。他那密线除用作军讯,只做过两次他用,一次就是你手中那封信,另外一次也是送信,要送的信此刻在我手中,但亦是给你的。”
夏知脑子飞快地转着,她观那人气度也算不凡,眉宇间颇有傲气,且直呼魏恒之姓名,还能派人跟踪魏恒之密线,想他肯定也是在赵国地位超然。
思虑半响她才开口:“
我确实看不懂那信是何意思,你安知不是对方设计故意诱你千里迢迢前来,以成调虎离山之计。”
那人闻言果然脸色突变,片刻后忽而又笑了:
“夏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但是我掳你本就不为解这密码。实是因为好奇魏恒之如此上心之人究竟是何方圣神,现在见到夏小姐,果然值得魏恒之惦念。本人不远万里前来,绝不是想伤害夏小姐,不过是想请夏小姐前去劝退魏恒之而已。”
夏知见他非但不上当,还准备拿她当筹码,心下大急。
可眼下形式,抛开对方的武力值,就是单纯体力值她也没有丝毫胜算,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夏知又思索一会后开始为自己争取:
“你们既已将我掳来,我一弱质女子,在这荒郊野外,也没可能逃跑,长路漫漫,你们这样绑着我,我实在难受。我不会逃跑,但希望你们不要在绑着我,允我在马车内自由活动。”
对方听她如此请求,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迟迟没有回应。
但许是觉得她一弱质女子确无逃跑的可能吧,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男子走上前去解开她手脚的绑绳,尔后便跳下了马车。
想到无论如何还是要努力保持体力活下去,夏知便拿起冷硬的干粮就着凉水逼迫自己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边啃边挑起车帘往外看:
外面一片漆黑,到处是树木,看样子像是一片树林,一时也看不出这是到了什么地界了。
夏知艰难地啃了一块干粮后便准备休息。
但因她被掳之时已是准备要就寝,所以身上只着了一层薄薄的里衣。
现在这荒郊野外的晚上夜凉如水,她冷得哆哆嗦嗦,根本无法入睡,只好不停地在车内来回翻滚着取暖,那马车也跟着她的晃动一颤一颤的。
一会,一件黑色大氅隔着车子门帘被外扔了进来,夏知默默地取过来紧紧包裹住自己,这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夏知迷糊着被颠醒来时,马车已经在赶路中。
夏知揉揉惺忪睡眼,扫视一周,习惯使然先拿起那水壶含了口冷水漱口,然后打开帘子吐了出去。
见夏知如此动作,那男子愣怔一下,语气歉然地开口:
“夏小姐,对不住了,行路途中条件艰苦,你且忍耐几日。等我们达到都城后,在下定会妥善安排好小姐喜欢的一切。”
夏知冷笑一声,翻个白眼瞪着他:
“我最喜欢的是送我回家,你可愿意安排?”
男子眯眼淡淡一笑:
“眼下却是不成,不过等夏小姐劝了魏恒之退兵,届时自然可以随情郎一同回家。”
夏知愤然甩下车帘,不再理睬他。
马车里终是太过无聊,夏知只好不时挑起车帘子向外张望着。
他们一行早已经出了都城,这几日快马加鞭离着都城是渐行渐远了。
男子也不再惧怕会有人发现夏知,便也不阻止她,任由夏知不时地往外观望。
夏知满心以为会看到大吴的一片盛世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如同吴国都城那般,毕竟吴国也是这个时代的强国。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入眼看到的却是满目的荒凉,到处是一片混乱,到处是恐慌的人群,人人皆是面带菜色,衣衫褴褛。
老弱妇幼无助地伸手向着过往行人不住哀求,但急匆匆而过的人们都是神情麻木,丝毫没有停留。
偶有无知的孩子们在大片的荒地上奔跑追逐着撒下一片笑声,但孩童那无知天真的青白面孔和瘦小身形才更显得这世间凄苦。
夏知历经两世,从没见过如此情景。
她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眼泪不可自抑地成串落下,心里揪成了一团,像有棉花堵在了心里。
男子眼睛瞄着她,轻声叹气:
“离战争越近,所见疾苦越多。”
夏知放下帘子,眼泪横流。
现代不提,就算她自打穿越而来,吃的也是八珍玉食,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出入有马车,安寝有锦被。
哪怕最受苦的眼下,冷水干粮还是有的,且那干粮明显也是细粮所做。
马车外面的一切是她从没经历,也从没亲见过的世界。
哭过以后,夏知红肿着眼睛,但仍然忍不住挑开帘子。
夏知亲眼目睹了这一路的变化,在愈加远离都城中心,靠近战火和边界的地方,城镇和村庄愈破败。
一路上,她看到了卖儿鬻女的父母亲,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老人,看到了那么多人流离失所。
他们甚至还经过了一个尸横遍野,无一人存活的小村落。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罢了。
夏知是个有悲悯之心的姑娘,也非常具有人道主义精神,可是,拥有的这些慈悲并不能改变这个战火连绵的时代,也不能拯救这些饥饿悲惨的人们。
直到此刻,对于这个时代,夏知才有了真正深刻的认识和切身的感受。
她终于真正明白了零陵塔上那个坚定少年所表达的情绪意味着什么,明白了那个少年为着这个国家的安定繁华付出了什么。
原来,哪里有什么现世安稳,一切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罢了,这句话是如此深切真实。
这一路,夏知的成长超越了以往的全部生命所得。
接下来几天赵国人几乎昼夜不停地赶路。
夏知身累又心乏,一直迷迷糊糊地昏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告诉她,已是到了赵国的都城。
男子安排了侍女照顾夏知后就离开了,一直到晚上才再次出现。
夏知一路颠簸,精神不济,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本想当日夜会魏恒之的男子见到她这个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侍女服侍夏知好好休息,便又再次离去了。
第二天夏知一觉醒来竟然已近中午,侍女伺候她更衣就食后,那男子又出现了。
这次男子自报了家门,称是赵国太子赵秉德。
夏知之前只猜测他应是身居高位,却没想到亲自行如此卑劣之事的竟然是一国太子。
她不由鼻子一哼,冷嘲:
“想不到我竟是如此重要,劳驾了一国太子亲自来掳。”
赵秉德沉吟片刻出言致歉:
“夏小姐,此次两国开战,我赵国不敌,只得劫持你而来,行径确实卑劣,本殿向你致歉。但这一路你也亲眼所见,战火蔓延,百姓遭殃,想来夏小姐也是心有不忍的,所以本殿希望你能说服魏恒之早日停战。”
夏知听他说完,勃然大怒:
“你们赵国好生无耻,明明是你们挑衅我大吴在前,伤我民众,劫我钱财。如今不敌,却掳我一弱质女流前来劝战,简直岂有此理。”
赵秉德苦笑:
“夏小姐息怒,我赵国确实理亏,但请你相信,秉德从无挑起战争之意。此事乃本殿二弟被有心人挑唆所为,他本想在父王面前逞强称能,却不想被魏恒之大败,魏军一路攻了来都城,眼看都城也要失守,百姓亦是惨遭涂炭,秉德无奈,只好出此下策。”
夏知冷冷道:
“太子殿下怕是高估了夏知,夏知自问实在无此能耐能劝服我大吴将士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赵秉德不置可否,他随手拿出一张纸:
“夏小姐,这张纸上讲的什么,你可看得懂?”
夏知防备地看着他,瞥了一眼那纸,竟然还是拼音。
她下意识仔细看了两眼,大概明了这封信是给魏恒之给赵国内探的一封联络信。
信伤告知对方今晚要夜袭赵都,上面还有要内探接应的时间和进攻点。
夏知心下震惊此等重要信息竟然会被赵国截获,面上却不敢显露,只坚定地回答:
“我看不懂。”
赵秉德无谓地一笑:
“本殿已派人将你手里那封字符信件,连同你昨晚替换的衣物一同交给了魏恒之。想来,夏小姐的能耐,很快就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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