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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街景(修)
很快,五六天就匆匆过去,转眼便到了万众期待的重阳节。
季氏和陆长风留在山庄,张罗着中午和晚间的家宴,季氏更是兴致冲冲地下厨说要亲自制作重阳糕。
年轻一辈的陆渊、舒墨然和南飞旭则负责前往颐寿坊,将洛枫、苏桦、沈熙遥接来。
三人下山之后直奔颐寿坊,却被沈熙遥告知师父一大早就拽着他师兄出去了,说是去城北瞧瞧武林大会的热闹,最迟午时之前,一定回来 。
对于那种混乱的场面,舒墨然并不太感兴趣,听她这么说,四人均打算随意四处走走,消磨消磨时光,总好过坐在这喝茶枯等。
城北那边,乔家的观景楼里人满为患。
往日里也就一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或是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爱往那儿坐上一坐,不出远门不用去日头下晒着便可将宛陵城的全景尽收眼底。
今日,因着现任武林盟主许义将比武的地点定在那一带,更是方便了乔家的生意,乔家老爷对此也是喜闻乐见。
规矩是守擂制,一干人等可自由上台挑战,点到为止。而成功守擂到午时之人,便很可能是新一届的武林盟主。
为何是很可能,因为许义的意见也会影响最后的结果,所以哪怕是没有成为最后的擂主,只要对战过程中表现极佳也会有出头的机会。
本来如果按照规则,参赛者除非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不然一般都不会让自己太快上台,大家推来推去,大会就很难进行。
但现在增加了这么一条,大家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畏首畏尾,以免在许义心中留下懦弱的印象。
最先开始,上台守擂的是一个粗壮的络腮胡大汉,手握两把笨重的斧头,倨傲地上了台,剽悍的体格就吓到了一片人。
攻擂之人前仆后继地上去,却接二连三均被他打败,若不是切磋讲究个点到为止,他们毫不怀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被他给劈成了两截了。
在场的人都被他打败得差不多了,心下一片得意,见众人再没有动静,又得意地将两柄斧头舞得虎虎生风,看上去就好像是在耍两根轻巧的木棍一般。
这时候在万众瞩目下,一个年轻人背负着大伙儿殷切的期待和背后的一把重剑,一步一步缓慢地上了台阶。
双方致意之后,年轻人持剑舞出一阵剑花,令人眼花缭乱,不过两三回合之后,方才战无不胜的络腮胡黑脸大汉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像是受了内伤。
“是我轻敌了,甘拜下风。”大汉双手抱拳,说完之后抹了抹唇边血迹,强撑着下了擂台,往人群外走去。
台下响起了一阵轰鸣般的掌声和喝彩,这个年轻人真是太厉害了,那么威猛的大汉居然就这么被他给打败了。
午时降至,想来他应当会是最后的优胜者了。
虽然说获胜者不一定会是被许义所青睐的接班人,但是其他人全都惨败,唯有他和大汉两人的表现尚且可圈可点。
况且,没见那大汉已经走了么,显然这下一任盟主之位,已经是这位年轻人的囊中之物了。
年轻人嘴角压不住地上扬,只等午时一到,铜锣一敲,主位上的人一宣布,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武林盟主了。
这人正是许义的亲儿子许鸣。
许义从来就没想过将这个位子交与许家之外的人,可如果他直接将盟主之位传于自家人,恐不能服众,那么他辛辛苦苦积攒了几十年的威望便会一时扫地。
为显公平公正,只好不情愿地举行武林大会。
但无奈唯一的儿子许鸣自身学艺不精,行走江湖图个自保是没有问题的,倘若要想打败那些从四面八方前来参赛的江湖人士,他那点功底却远远不够。
而那些许家的旁支他又看不上,所以只好在这场比试中多留了两个心眼。
一个是增添的那个看比试途中的表现而定的规则,再一个就是方才横扫众敌手却被许鸣所伤的大汉。
原来,大汉是他安排的人,功力深厚又对许义忠心耿耿。
目的就是打败一切可能存在的对手,等到午时将至,没什么人前去挑战他的时候,许鸣再上去,那个大汉只需装作被他打败的样子下台便可。
为了效果逼真,许鸣先把手中招式舞得天花乱坠,唬住一部分人,也晃了一些人的眼,分了一些人的心,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剑花上面,谁会注意到剑花之下究竟有没有伤人?
好在许鸣虽然武功不咋地,这些秀花架子倒是掌握得还不错,大汉也悄悄用了一点内力,逼出一点血迹挂在嘴角,看上去就很真实了。
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许鸣已经在心里提前庆祝了。不料天公不作美,偏偏有个人看不得他好。
只见一个青衣少年脚下轻轻一点,就跃到了年轻人面前,这个人看上去略显瘦弱,面容也是那种丢在人海中就毫不起眼的,叫人过目即忘。
“在下看得一时手痒,想上来讨教一二,请指教。”不仅长得没有特色,连声音都略显飘渺,令人听不大真切其音色。
“我不与手无寸兵之人较量,恐怕伤了你,还会落得个胜之不武的名声。”许鸣心下打鼓,嘴上逞强,借此来躲避少年的邀战,只期待午时快点到来。
“诸位朋友不知哪位可否将手中兵器暂且先借我一用,不拘何物,随意来件不太大的就行。”
离得最近的一个人毫不犹豫地将他的递过去,正好也是一柄长剑。
“多谢这位兄台。”少年先对那人道谢,转而对许鸣说,“开始吧。请阁下不吝赐教。”
许鸣只好硬着头皮接招,刚开始尚且还扛得住,渐渐地,打到后面就有点吃不消了,但也还能强撑得住。
只要他撑到午时不到下,二人可以勉强算个平局,也就还说得过去。
但少年岂会让他如愿。
看着日晷的影子即将到午时,点在一旁作计时之用的香也快燃尽,少年手中三尺青锋使劲往下一压,便叫许鸣的剑脱了手,再抬腿一扫,又将许鸣整个人扫落在地。
许鸣落地的瞬间,铜锣恰巧一敲,昭示着比试最终的结束。
少年一身白衣纤尘未染,摔在台侧的许鸣裤腿上却有个脚印子,是少年方才“不慎”踢到的,印在白衣上尤其显眼,看上去有几分狼狈不堪。
“没用惯剑,有点不趁手,不过还是多些!”少年先将剑还给原主,拱手谢过他。
再上前扶起许鸣,有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刚刚动作太快,没刹得住脚,阁下没事儿吧。”
“没事儿。”许鸣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无害的少年。
这结果出乎观战者的意料,更出乎许义的意料,这可倒好,又给他出了个难题。
这可怎么说?两厢对比如此明显,自家儿子虽然三两招就打败了络腮胡子,可现下却也输得惨不忍睹,强行辩解的话,大家又不一定会买账。
可若要将宝座拱手让给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毛头小子,他又着实不愿。
千算万算,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许义一时犯了难。
就在众人打算看好戏的时候,那个青衣少年爽朗一笑:“我就是上来练练手,不必当真,我对你们那个盟主之位也没多大兴趣。我看这位小兄弟就挺合适的,告辞!”
说完就又脚下轻轻一点,不消多久就消失在人海。
留下许鸣站在台上一阵尴尬。
如果没发生刚才那一出,他就是最站得住脚的优胜者,可被那少年这么一掺和,他的比试结果就显得有点水分了。
偏偏那人甚是豁达,留撂下一句对他人无关痛痒却直接打脸许鸣的话,留下一个笑容和背影就走了。
这下,整个盟主位,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在众人的催促下,许义还是宣布将于下月,将位子与手中大全移交给许鸣。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许鸣就是许盟主的独子。
难怪刚才那个青衣少年赢了之后,传言最是赏识少年英才的许盟主未有只言片语,原来是因为输的人是他儿子啊。
不管怎么样,还是有大把人非常识相,连连道贺许义后继有人、夸赞许鸣虎父无犬子。
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许义父子俩谢过众人的贺喜之言,心下一阵恼火,恼恨那个少年的搅局,差点坏了他们的大计。
人群中的洛枫目睹了全程,他就算再傻也差不多看懂了许家的套路和计划了。
虽然最后许鸣还是赢得了比赛,但是成功地给他们父子俩添了堵,他还是很开心的。
另一边,舒墨然一行人出了颐寿坊,走过长乐坊街口,在城中四处晃荡。
重阳佳节,宛陵城本就繁华,出行的人比平时更多,再加上从各地赶来凑热闹的人,街上更是喧嚣,放眼望去,全是人山人海。
舒墨然看着这人头攒动的街道有点心烦,前几天被她压下去的隐隐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莫名其妙,她也没想明白其中缘由。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尽量与周遭的人保持一定距离,紧紧攥住沈熙遥的手掌,在人流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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