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约

　　金库中每一个大型的保险箱被拿走后，就会留下一个内嵌一样的正方体加厚水泥框架结构。厚实的墙壁能够有效的阻拦冷空气的侵蚀。随车的两个车辆维护技工加上李铭手下的两个小伙儿一起，将发热板连接在车载电瓶上一块块用双面胶粘贴在还算光滑的水泥墙面上。为了避免门口的位置进来冷空气，他们还特意找到了一些门板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毯子，做成了临时的门扉，加上一些厚重的箱子，小小的仅仅够四个成年人平躺的空间就充满了暖意。

　　方凌安排随车前来的平新来一行人加上跟随的战士还有去临时科考基地替换班的人进入这样的两个小房间。虽然宽松的能够躺下四个人，但若是加上睡袋这一类的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不过若是每个人都委屈一些略微蜷缩一下，反而容纳的还要多一些。这只是小县城的银行金库，并不能像大银行那样可以当做临时的居住点使用。

　　而拥有铠甲的则是全部戴上头盔在外侧的走廊休息。没有人抱怨这种事情，跟着来的俄罗斯技术人员和战士也毫无怨言的听从分配。他们自己要在临时科考站工作的人员也被安排了小屋子，虽然十分拥挤，但每个人蜷缩起来裹着睡袋躺在热乎乎的加热板上还是很舒服的。

　　厨师在一个小隔间用简陋的临时电热炉加温了一次性的餐盒，冲泡了一些特意让中医院调配粉末汤剂，防止在降温的过程中有人受寒。

　　热汤伴随着热食，众人刚刚收拾好穹顶将能够堆积上去抵抗大块冰雹的东西都弄好，将车辆的离子发动机打开，为地下室中的发热板供电没多久，天色就全部黑了下来。黑黢黢的别说是之前铠甲上的照明小灯了，就是百瓦的大灯也只能将搭建起来的穹顶照亮一块地而已。寒冷的狂风伴随着雪从南部一路向北。外面的地面很快结霜，霜冻中伴随着一些散乱金属被风吹着刮擦地皮的声音，大块的冰雹掉落在地面上，哪怕是在地下五米的空间中，也能够清晰感受到。

　　安婷有些担心的看着挂在狭窄走廊上的临时灯：“会不会是地震啊？”

　　“不是！”方凌摇摇头：“大概是……一立方米左右的冰雹吧！”他说的不是很确定，此时外面没有弄监控设备。寒潮将至，他们能做到的就是保证在小隔间内人的生存。杜建立展示过铠甲的极限，在零下八十度的时候，铠甲内的鸡蛋依然能够维持恒定温度持续孵化，那是最舒服的温度，现在他们都被这种舒适的温度包裹着。可里面的人，依靠的只是一些发热材料和一些防护措施。他靠着墙壁看着入口楼梯那里。那里是卡翁安排的俄罗斯阿尔法小队队员。对于冰雪他们要更为熟练。而与此同时，他们还负责监控警备。

　　小镇废弃有一两年了，但于田市并没有停掉小镇的总供电。而这里也并不是真的空无一人，总是会有一些电费被人交付。他们不确定是什么人，在没有得到基地的命令前，他们也不会贸然去搜寻拯救。但如果需要，白浩他们将是前往的主力军。到那个时候，卡翁他们才是这里这群人最需要的。

　　毕竟，没有人知道那些人在这个荒芜的小镇停留什么。

　　边疆太大了，土地面积占据了瓷国的六分之一。跨域大，几乎说到西部很多人想到的是甘肃、是宁夏、是陕西。可实际上，真正的西部，是边疆！这个几乎占据了地图上一个鸡尾巴的自治省份，有着独特的地理特征的同时，也有着多元性的民族宗教历史。

　　在地广人稀的地方，人们的欲望总是会展现出极其恐怖的发展。方凌不愿意去揣测人心，但更不愿意被打扰此时的宁静。

　　白浩坐在他身边，双手搭在分开的膝盖上。黑色的铠甲上印着警徽。他这一次参与，代表的是公安边防。毕竟是地缘政治特殊的地方，又是两国合作科考项目，不能以军队的名义进行。

　　李铭在三十分钟前就已经无法联络到临时科考基地了。虽然说是临时，可实际上已经建立两个多月了，里面的设备是参考长城站进行的，还采用了不少最新的科技。他此时有些焦虑，想要出去找个环境好的。但眼下，怕是很难行动，外面嗙嗙的声音，加上一些物体滚动的响声都证明外界气候的恶劣。

　　纱纱坐在阶梯的位置，她本在同同事闲聊。可她一抬头看着出口的位置猛地站起身：“霜来了！”

　　“这是急速冷冻吗？”卡翁的声音响起，方凌猛地睁开眼睛看过去。眼见的速度，一层层水泥台阶上一层白色的霜冻正慢慢向内部延伸。他起身走过去，手指在上面敲了敲：“老白，问一下常将军是否救人。”

　　“救什么人？”白浩愣了一下，他本是凑过来看霜冻热闹的。这么一听，整个人都愣了。方凌扭头看着他：“你不知道，这个废弃的小城还有活人生活吗？”

　　“别扯淡了……这都废弃多少年了？”

　　“基地给的信息中，有说这个小镇还有人每个月向于田市电力缴费。使用电费，就意味着有人。”方凌吐了口气决定不搭理他。此时气压太低，他整体状态都不是很好。再多说一些，就怕是要发脾气了。他不想被负面情绪吸引，只能到一边挨着卡翁坐下。靠着墙壁感觉不是很舒服，他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燕子时一直在监控他的身体状态，杜建立特意在她的头盔中安装了能够检测方凌铠甲的程序。

　　此时血压已经降低到了高压89低压53的极限状态。一旦压差小于三十，人体就会陷入舒张压无力状态，心率也会开始降低，就会形成低血压性低温休克。她看到方凌躺平就走了过去用独立频道询问：“还好吗？”

　　“没事！压差二十的时候都活蹦乱跳过。只是想发脾气。”方凌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燕子时不放心干脆坐在他旁边。安婷蹲在一边，看着燕子时：“他这状态，待会儿会不会把白哥骂死？”

　　“我没见过他发火。”

　　“我见过！”安婷挨着燕子时坐下，将原本在那里的人挤开。对方也没有不高兴，毕竟当初安排队伍的时候就说好了的。再说，越往里面环境越好。都是睡觉休息，有好地方干嘛要凑在门口。

　　白浩同基地的人联系了一下，基地表示要同于田市那边联络后才能够确认是否有人在小镇中。方凌闻言只是叹了口气：“那就祝贺那些家伙听天由命吧！”

　　“现在气温多少？”他问的是已经到了地面的纱纱。

　　“穹顶下面这种环境下也已经零下二十四度了！看样子大概每分钟降低零点一到零点三的样子。”纱纱看着视觉投影上的随时显示有些皱眉：“这比极地的冷空气气旋要严重的多，比前些年美国的那几次也要厉害。怕是要创纪录了！”

　　“也就是二十分钟就掉一度。这么计算下来，达到极限温度的话只需要一个晚上？”听到这个，白浩有些咋舌。卡翁则摇摇头：“初期降温的速度会慢一些。那是因为地面还有一些暖湿气流存在。一旦这些暖湿气流被同化或者驱赶，剩下的都是冷空气的话，就快了。最快的时候一分钟降低一度都不是问题。”

　　“一分钟一度？”白浩刚惊讶的说出这句话就看到基地的回信，上面已经明确的标注了需要营救的人的方位坐标以及联系电话。他站起身搓了搓手：“张烨，冯彪跟我走！”

　　他起身快速的冲出出口，被他喊了名字的人也跟着离开，没有多问任何话。看得出平时在部队的训练很是到位，不多说，不多问。

　　方凌看白浩走了坐起来指着地面的位置喊了技师：“郭师傅，麻烦将这里安装上发热板。然后整理出一个小屋子来，不行就将走廊尽头那里开发一下！”

　　被称呼为郭师傅的实际上只是一个六级士官，他原本躲在一边看小说，听方凌一喊连忙起来招呼一起来的战友开始工作。而方凌则起来拉着守在门口的俄罗斯士兵一起退到后面去。

　　“在这里安装发热板，待会儿冷了会不会冻坏啊？”安婷对此有些不解，其实很多人都不是很理解。取暖保温的话，单独弄出一个小房间给那些人就好。何必在这里多此一举？

　　“人多呼吸的氧气就多。冷空气和冷湿空气是两个成分。大气压降低的同时，也意味着含氧量的降低。”方凌带着他们走到中段的位置挨着个儿的做对面。走廊并不宽，比一般的办公楼走廊还要窄一些，可能是只考虑了金库进出人数和钱箱大小的关系。这种银行的金库大保险柜，实际上都是拼接后内部焊接的，为的就是在小城镇失去发展作用后撤离银行系统的时候使用。这是上个世纪，西部开发时期使用的惯用技术。

　　方凌摘下头盔，冷冽的寒气让他整个人抖了抖。燕子时看着跳动的数据整个脸都皱成了包子。不过好在方凌只是摘下头盔整理了一下重新戴上了，可能是里面的软垫不是很舒服，他重新弄了一下。

　　“可是弄加热板……”

　　“增加空气流动性！冷空气沉降，热气流上升。之间相遇后，会形成气流。而气流中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增加空气中的氧气含量。”说话的是一直很安静的俄罗斯科学家中最年轻的那位，鲍里斯·弗拉基米尔，目前科学界炙手可热的年轻帅气多金教授。他微笑的慢吞吞的用不熟练的普通话解释着。方凌抬眼看了他一眼，才恍然想起：“你貌似是理论的？”

　　“我是实验的！”这句话明显带着委屈和嫌弃。嫌弃的是前者，委屈的是对方竟然误解了自己的方向。

　　“可你的名头全在理论那边！”方凌手指在地面点点：“我发现你的论文大多数都是理论物理学方面的。所以……”

　　“我导师的脑子不正常……哎哟！”鲍里斯这话刚说出口，就被一边的伊戈尔·诺曼洛夫敲了头。他捂着圆溜溜的故意染成夜空蓝的头盔：“就是不是我的头，您也不能这么敲啊！”

　　他用的俄语，不过好在众人的头盔都带了同步翻译功能并不影响交流。方凌挑眉看着伊戈尔：“您的徒弟？”

　　“哦……同你和埃文斯的关系差不多！”伊戈尔哈哈笑着：“他的博士不是跟我读的，但我想你应该明白。”

　　“是的！”方凌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鲍里斯：“共勉！我理解你兄弟！”

　　“你导师也这样？”

　　“不！”方凌摆摆手：“我师兄，大……师兄！”

　　“卢卡斯·冯·戈林霍尔先生？”鲍里斯的表情亮了。他向前蹭了蹭盘着腿：“他的诺贝尔奖发明可是十分惊艳的。”

　　“如果你知道他曾经逼迫我写宇宙泡泡论的话，你就不这么想了！”方凌说起这事情，还是有些一言难尽。

　　“哈哈……听说那两个英国佬不是背锅很开心吗？”鲍里斯显然知道一些这方面的内幕：“说起来，我知道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功劳。但具体是什么，问了很多熟悉的他们都闭口不言。是因为签订了什么协议吗？”

　　“那倒没有。”方凌摇摇头，他摊开手：“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圣诞节晚会。参加完晚会后，我们约好了去阿曼萨老师的家中喝点小酒。然后聊聊天。那时候我还比较年轻，三十出头！像你一样！”

　　“最容易被害……哎哎……别敲，我错了，我错了！”看着导师黑黢黢的拳头，鲍里斯只能屈服在暴利之下。他削瘦的脸庞带着玩笑般的笑容。方凌看着有些发笑，只是嘴角还是挂着礼貌的角度继续说：“然后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宇宙形态上了。就各抒己见，竟然还用数学验证成功了。早晨一醒来，一群酒鬼看着狼藉的房间和各种演算纸……”

　　“真是悲剧！”

　　“显而易见！”

　　两个人此时有些戚戚然，显然是在这方面找到了同伴。不过伊戈尔却并不怎么看好他们这种临时组建的塑料兄弟情，他此时调出关于乌拉尔山脉事件的信息共享给方凌。

　　方凌看着突兀的共享文件仰头愣了一下：“这不是你们军方不……应该说是当时的苏联军方实验二战普鲁士人技术，结果得不偿失制造的偶发结果吗？”

　　“你知道？”伊戈尔很是惊讶，他第一次从同行嘴里听到了应该是机密封存的东西。方凌无辜的耸耸肩：“从一些照片和信息很容易就分析出来了啊！我国这边的老头子跟我说，这个任务结束后就是乌拉尔山的事情。我就大概知道了。任务情况和我这边差不多。这边的名头是了解冰川，而实际上是探访地下脉细中第三类接触。而你们那个，则是因为你们当年在那里做了什么禁忌实验，形成了一种解决不了的问题。”

　　听到这个伊戈尔哈哈一笑，啪啪的拍着鲍里斯的肩膀：“你小子别说四十岁比上他，你六十岁有他一半就不错了！”

　　“哈……哈！”被导师当场拍打当球怼的鲍里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方凌：“你怎么分析出不是自然现象呢？实际上，那里的地磁现象十分有意思的。”

　　“我去过！”方凌说完眯眼笑着踢了一脚一边的卡翁：“我是在那里认识他的，你说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去那里？”鲍里斯觉得眼前这个人全身都是谜团。他认识卡翁可以说是同雇佣兵有接触，毕竟他身边跟着的医疗师和保镖就是最有名的金丝雀中的人。

　　“我年少的时候最喜欢研究的，就是神秘学。”方凌耸了耸肩，显得十分无辜：“比如什么百慕大啊……幽浮啊……什么外星人啊！美国五十一区啊！说实话，如果不是后来我被禁止进入美国区域。我可能真的想开车去五十一区看看。哪怕进不去，也要在外围转悠一圈拍个照什么的。”

　　“那你怎么去研究量子力学了？”鲍里斯对此有些好奇，他屈膝坐着。这个时间不过是晚上九点多，若是天气还好这里应该天还没有黑，只是可惜，现在他们只能用灯泡来照明了。

　　“我父亲给我选的专业是经济学！”方凌挑眉看着他微微一笑：“结果我在参观刚建成的粒子加速器的时候，怼了我的导师。然后他就为了报复我，将我专业转了。还同我父亲进行了行之有效的深谈。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跟那两个英国孩子差不多。真是可怜……啧啧！”

　　“哦……对，你还没说呢！怎么是他们来写论文？”鲍里斯一拍手，想起来之前这个话题貌似没结束就转话题了。

　　“因为所有的数学论证过程，都是他们做的。我们只是拿着酒杯给他们瞎出主意！”说完，他抿唇一笑显然有些得意：“所以说，折磨下一代这种事情，是有传统的吧！诺曼洛夫先生！”

　　“哦……”伊戈尔拉了长音：“这就跟哈利波特中的分院一样！”

　　“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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