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约

　　说完这个，方凌扭头看着一直监控他脉搏的燕子时以及其他人。似乎每个人脸上都需要画一个动漫表情，那就是蚊香眼。

　　“呃……”他停顿了一下：“是不是……有些无法理解？”

　　“不！”最先反应过来的高宇到底是年轻人。他的脑子转的要比其他几个快的多。他转身倒着走：“您的意思是说，二向箔打击实际上有可能在对方看来，他们已经将我们从四维、三维打击成了一片照片。但实际上，因为这个二向箔本身就存在于四维空间中。那么只是视觉界限的变化，对于我们而言我们在内部的生活可能并没有改变。就如同之前的房间？”

　　“哟！”方凌眯眼咧嘴一笑：“你怎么不读物理啊？干什么人民公仆？”

　　“小学的时候学习不好，基础没打好中学就吃力。后来我爹说，干脆当兵吧！先是武警，后来从部队考的军校。也是混！”高宇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当年你说不看三体，是因为这个？”

　　“悖论太多！”方凌摆摆手，努力站直了一些：“那玩意就等于槽点太多。你说怎么看？我会从头吐槽到死的。”

　　“可是很多人觉得很好！”

　　“如果从一部文学作品的角度上来说，它的确是成功的。但是如果说科幻程度上来说，只能说同斯皮尔伯格的某些想象画等号。”方凌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他不好，而是……科学的科幻和科幻的科幻是两种东西。”

　　“不够硬？”

　　“差不多吧！”

　　“那你写呀！”

　　“你见到我的汉谟拉比法典了吗？”方凌嗤笑一声，他此时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他晃晃悠悠的从季末左肩膀换到右肩膀：“写着写着，就会不小心被约谈了。怎么写？换句话说，实验室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

　　“切！”

　　正当方凌准备反驳的时候，天边目测可以看到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绿色。白浩手搭凉棚看了看：“鹞子，是绿地？”

　　“应该是，距离我们大概……”他用大拇指比了比，又拿出手机进行了一下点阵测距：“十六点五千米！”

　　“原地休息！”他下了命令，从季末身上摘下方凌。鹞子走远了一些开始对远处的绿色进行各种检测。而王志则配合将地面的石子用脚清理出一个人平躺的地方。燕子时摘掉方凌脑后的针，扒开他的领口转而又嫌弃费劲，干脆给他暴力脱了下来。方凌躺在白浩的夹克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发白的天空：“你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袭击未婚宝男啊！”

　　“有时间跟我贫，都不如闭嘴闭目养神。要我给你眼睛上来两针吗？”燕子时捏着短针在他胸口找到穴位，连连下针。

　　白浩看着远处的绿色，同季末对视了一下：“会遇到什么？”

　　“听天由命吧！”对于陌生的环境，此时季末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他扭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方凌，伸手摘下他的眼镜戴上，惊讶的发现这玩意就同简化版的微软Hololens。他敲了敲眼镜腿，然后惊讶的看着里面出现的人工智能形态。那是一可爱的少年，不难看出是以主人少年时期的相片合成的。他似乎感知到了不是主人，嘴巴开开合合。方凌抬眼看着季末，无奈的扣下耳朵里的耳塞递给他。他这个耳塞不同于市面上监控耳塞，而是带着一断入耳的细管，从款式上看同助听器有些类似。

　　季末戴在左耳耳孔内，不是很舒服但最终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他惊讶的张张嘴：“卧槽……这是我的声源吧！”

　　“是啊！”方凌喘着气笑了笑，然后视线没有焦距的看着天空：“用摩斯电码，基础电码。”

　　“语音也可以吧！”

　　“容易影响周围环境。”

　　“成吧！”季末拿到新玩具，干脆朝前走了几步同里面的少年人工智能交流起来。他没有开口，之前方凌就没有开口利用语音，他也没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有什么坏处。

　　休息了二十分钟，燕子时看着方凌在针下睡着了拔针让安婷给他重新穿好上衣。白浩让王志帮忙，将方凌背在背上。他们俩身高相等，但方凌太瘦了，不管是腰围还是其他，虽然看起来气势很好。但实际上，前几天的一场大病，几乎让他体重瞬间减少了十斤。这对于他的身体而言，是要命的。

　　阿尔法知道使用者并不是方凌，简单地询问了方凌的状态。随即，方凌手腕上的手环一颗宝石打开启动。季末清晰地看到了一系列的心电监控数据。

　　他轻轻敲打着眼镜腿，询问对方之前为什么不使用这个功能。仅仅依靠燕子时的能力，没有随身设备还是不行。他们来之前要吃饭，燕子时就没有带随身包。就是他们几个，也是工作习惯才随身带了一些东西。

　　二十分钟的休息对于一天没有进食，还徒步这么长时间的他们而言，也是一种考验。更不用说他们带的水也不多。休息的时候，安婷给每个人两个糖球一块巧克力。甜腻的味道暂时能够安抚一下身体细胞的躁动，但是没有多少可用水，却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好在，这段距离并不是很远。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竟然看到了人烟。

　　“有人？”

　　“肯定会有啊！”趴在白浩肩膀上，拍了拍他的头：“放我下来！”

　　“能行吗？”季末看了一眼心电数据，心率还在一百二左右。方凌摆摆手：“不超过一百四的时候不用提醒我。眼镜给我，耳机也给我。”

　　拿过装备，方凌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一副戴上眼镜和耳机：“阿尔法，远红外观测数据给我，看看有多少类人形生命体。”

　　“远红外热成像扫描，发现八百米处有类人生命体，生命体基本成像。”阿尔法准确的执行了方凌的命令。很快方凌便看到了那个形体。他抬手指着斜对面一些灌木丛后面的远处：“你们看看那边，有……人……吧！”

　　“什么叫人吧？”一路上很沉默的鹞子，还是憋不住天津卫的性格。他渐渐将自己调整过来。

　　“或者严谨的说，叫做类人生命体？”方凌挑眉，他实在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人。索性干脆这么说。

　　高宇向前走了两步从内衣马甲中取出一小巧的折叠单筒望远镜半蹲下去仔细看了看，小跑回来：“是人！”

　　“人？”

　　“什么人？”鹞子几步上去，捏着望远镜仔细看了看有些不敢置信：“片场？”

　　方凌笑着双手插在裤兜里，不顾白浩的阻拦直接走了过去。七百百米的距离，足够让对方看到他们。他给了白浩一个手势，那是目前国际通用的作战手势。很快，他们就看到那穿着一身二战普鲁士式军装的小兵跑了过来，他叽哩哇啦的说着德语。在场的人中只有方凌会说德语。毕竟他是在柏林大学读书出来的。

　　“你们什么人？是从白月沙海那边过来的吗？来伊甸做什么？”

　　“伊甸？”方凌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荒漠，又看了看眼前的灌木丛后面慢慢出现的绿色和不远处用木质结构做的瞭望楼，他脑子一转：“我们来自迦南，艰难的度过月之海寻找先知曾经记录过的地方。你是什么人？”

　　穿着普鲁士军装的是一个黑发皮肤略黑一些的年轻人，他身材纤瘦矮小。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看起来十分年轻。身上的军装虽然款式很像，但还是能够看出区别。至少，那些曾经代表历史符号的东西并不在。应该是纺织品。外套大衣料子应该是某种动物毛制作的。方凌从上到下扫视了一下，对方手中拿着捆绑了金属刀刃的矛，没有对他们动武大概是因为他们中有女人，并且没有携带武器。

　　“我们是神赐的白之月的领民，这里是伊甸的东边卫所。说出你的来意，异邦人。”小伙儿一听他的说辞，立马变了脸色。拿着矛对着方凌，迫使方凌举手向后退了两步。在白浩向前走的时候，方凌挥手阻止他：“我们没有恶意，迦南在巴神的控制下我们无法生活，才想着越过沙海是否能够找到传说中，流淌着蜂蜜和牛奶之的应许之地。”

　　“你说谎！”小伙儿显然不相信他的言辞，方凌再次向后退了退：“我的真诚，是神灵也会尊重的品德。你如何质疑我？”他慢慢放下手臂向后退了退：“我们不再向前，能问你哪里有水吗？我们越过漫漫沙海，已经十分疲惫了。本以为能够见到流淌着蜂蜜和牛奶的河流，却没想到并没有抵达传说中的应许之地。”

　　他说着表情有些沮丧，小伙儿黑色的眼睛看着他。也许是发色和眼睛的颜色以及骨骼外貌相似，他只是坚持职责但却指了指哨所一边，方凌他们的右边：“我不知道你说的应许之地。迦南是哪里我也不清楚，我们的神灵说这里只有我们，是伊甸。至于你说那蜂蜜和牛奶的河流我也没有见过。神灵是强大的，但并不会为我们提供不劳而获的东西。蜂蜜需要从蜜蜂那里交换，而牛奶是从母牛身上获得。你在说谎，但我还会给你指路。”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愿主保佑你！”方凌右手按住心脏微微鞠躬转身用中文同白浩说话：“那边有水，我们去那边休息。到时候再说。他为我们指路，感谢一下！”

　　“好！”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白浩示意小队成员学着方凌之前的动作行礼离开。他们身上虽然没有多少痕迹，但能够看出一路上的疲惫。他们的鞋、裤子上面都是灰尘。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做的织物，但少年卫兵还是谨慎的看着他们离开这才返回瞭望楼。在瞭望楼后面是一处小军营，他快步进了里面将这些异邦人的事情报告上去。

　　“你跟他在说什么？”

　　方凌看了白浩一眼：“他身上是二战时普鲁士国的军装款式，但是从布料还有做工来看，都应该是仿制品。他跟我说，他们在伊甸的东大门，作为看守。称呼我们为异邦人。可见，他们并不是荒漠周围唯一的存在。以邦来称呼，应该是邦国建制。”他一边说一边走，微微垂着的眼帘思考着之前对话的内容：“他们称呼我们后面的荒漠为白月沙海。我对他说我们从对面过来，这一点他没有反对，但是在我说我们来自迦南的时候，寻求流着蜂蜜和牛奶的河流的应许之地的时候，他却说我说谎。那么这里面可以分析得出，他知道伊甸这个称呼以及神灵这个说辞，应该是来自于工业革命之后的信息。宗教信仰方面，可能有一部分欧洲宗教的影响但是并不大。可能其中产生了某种不可知的变异。同时，他认为流淌着蜂蜜和牛奶之地是不存在的，就意味着他没有看过圣经。”

　　说完这些，他们已经来到河边。河流不大小巧而清澈。算起来，应该是一个比溪水要宽阔一些的小河。蜿蜒留向不远处的山丘。山丘上满是绿色，同不远处的荒凉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的荒草快到腰部的高度，结着穗子看起来应该是狗尾巴草的某种变种。结穗很好，方凌随手采集了不少，他们找了一个有大块卵石的河滩坐下。

　　此时安婷抱着的挎包里面，还有一些巧克力和糖豆。但是水并不多。河水清澈，看不到什么水生物。不过燕子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让高宇和季末弄了简易的火堆，准备烧开了再喝。

　　他们从房间中带了不少瓶子出来，还有整罐的红牛和啤酒。当时考虑到日后可能会用到金属物品，方凌还让安婷带了几个空的易拉罐在里面。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季末和高宇在弄火堆的时候，白浩随手就弄出了简单的烧水盒子。去了顶和底的易拉罐，剖开后就是一整张铝皮。将其折叠固定，就是一个小盒子。

　　方凌拿了石头，在一块有凹陷的大石头中将采摘的草穗碾压尝了尝递给季末：“可以当麦子用。算是一种野稗。”

　　“不是狗尾草吗？”燕子时对此有些担忧，毕竟眼下他们缺衣少粮的。还带着一个重病号。

　　“不是！狗尾草都是单穗，这个是一孔多穗。应该是一种野稗。”方凌摇摇头，指着不远处一片金黄色的草穗：“就是野生的禾苗。曾经袁隆平院士用来结合，嫁接水稻用的那个东西。”

　　“可以吃？”听到这个，鹞子眼前一亮连忙拉起燕子时：“先别说了，能吃就先采摘下来看看够不够我们八个人分的。另外，季末你和高宇沿着溪边看看有没有能够吃的东西。”

　　“队长，你陪着他。”燕子时蹲下看了看方凌，摸了摸他的脖子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起身同鹞子一起去摘东西。安婷放下东西想跟着过去，却被方凌抬手招了过去。方凌抓着她的手看着她：“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

　　“我看你一路没说话，以为你害怕呢！”

　　“我害怕什么？”安婷撇撇嘴抽出手：“我去弄一些干草回来还有干树枝。”

　　“不用，你拿小毛巾弄湿了拿给我。”方凌不放心她一个人，只是给了她个活儿让她过去。

　　安婷闻言，连忙从包里面找出蓝色的小毛巾，到河边弄湿了递给方凌。她一路上都很安静，倒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总觉得插不进嘴去，既然已经是拖累了。不如做一个优秀的拖累，不给别人找麻烦就是最好的了。

　　方凌摘下眼镜递给她拿着，自己擦了脸还有胸口。冰凉的温度让他整个人鲜活了不少。他把毛巾递给安婷，安婷捏着毛巾问他：“还要吗？”

　　“不用，你去洗洗！”方凌摇摇头，他的位置是两块大石头。虽然坐着有些硬，但至少有一个依靠。冰凉的石头，搭配着冰凉的阳光，总让人有一种待在实验室的感觉。这让他想起曾经米国为了测试火星探险和月球基地建立的一个自然生态圈的实验。这里面，似乎就是这种。只是规模更大，而模拟的则是地面的状态。这样下来，维持这个空间的能量就不仅仅是移动一个界限气泡能比的。这周围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通往某个基地或者能够离开这部分深度的地方。这么一想，他转而又想到近些年的地质研究报告上。

　　巨型地幔柱结构是地核蔓延而升的热动态能量传输结构。也是火山、地壳活动的罪魁祸首。而人类对于这方面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他依稀记得从某个科学报告中看到过一种可能。那就是利用超级地幔柱的能量来为人类世界提供清洁能源，同时还能缓解地幔柱在不断累积上升后对地表的破坏。

　　若是如此，这么大的一个仿生仓结构。需要的能量就会十分庞大。同时为了不让其中的了零部件出问题，那么仅仅依靠核能是不现实的。而地幔柱所提供的能量才是持久而永恒的。这么一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只是还正不理不出头绪来，只能先放一放。

　　安婷洗了把脸，拿了一块平整的石板在水流中清洗干净，等会儿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白浩他们没有让方凌等多久，手中拎着看不认识的鱼、比手臂还粗的虾以及两只小猪一样的类似长耳兔的东西。这让方凌和安婷瞪大了眼睛。方凌知道能找到啮齿类的动物，但不确定物种。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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