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一二三四五

　　锁孔声响起的时候，你正致力于把自己团成一颗虾球。
　　薄毯在你调整姿势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垂到了地上，等你回过神来已经握在李泽言的手里。
　　他一副刚下班回来的样子。眉宇间有一丝疲惫，眼中带着疑问帮你把毯子重新盖好。
　　你鼓着嘴皱眉看他，坏情绪丝毫不加掩饰，就差主动开口让他询问你发生什么了。
　　李泽言饶有兴味地垂眸看你，如你所愿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你愤愤捶了一下沙发，犹豫一下后和盘托出：“家门口那家卖包菜肉片的店关门了。”
　　“就因为这个？”他微挑了眉，不以为意。
　　你“哼”了一声又补充，“这又不是小事！这家店是方圆五百里……不，全恋语市做包菜肉片最好吃的一家！你做的都不如它！”
　　“……哦。”许是不喜欢听到这样的比较，他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李泽言已经换了身衣服出来，不再是西装革履的打扮让他多少看起来居家了些，连带着平日里淡漠的眉眼看起来柔和得多。
　　此刻他有些无奈又带着纵容，一边安抚你一边往厨房走，“以后会有更好吃的包菜肉片的。”
　　“……那不一样。”
　　你敛眉沉了声音，一时间被水涨船高的委屈淹没。
　　他有些诧异地停住脚步，向你投去疑问的目光。
　　“那不一样。”你抬头看他，重复了一遍。
　　“说说吧。”李泽言走回来几步，随意在你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你因着他一如既往的自如神态，平复了些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无意识地揪着毯子试图组织语言，“就是……习惯了。习惯你知道吗？”
　　“也不仅仅是包菜肉片的问题。但是举个例子，某天加班以后非常累，想到可以吃到那家的包菜肉片，这构成了我生活里的惊喜和期待。”
　　“或者说当我把生活中的固定时间留出来，用于给植物浇水，而有一天植物忽然不见了。”
　　“那这段原本用于浇水的时间，我就会陷入一种茫然和无所适从的境地。”
　　“又比如，”你截了话头，一瞬不瞬地看了李泽言片刻，突然向他伸出双手。
　　他面上不显惊讶，无比自然地走过来，如同以前无数次那样，弯腰给了你一个拥抱。你蹭了蹭他微翘的发尾，在他耳边开口。
　　因着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倒也不需要费心提高音量，听起来反而有了几分绵软的撒娇意味。
　　你说，“你看，如果以后我伸手你不抱我了，我会很难过的。”
　　“养成一个习惯很难，但是改掉一个习惯更难。”
　　“嗯。”李泽言并未松开你，只是轻轻拍了拍你的后背。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到的声音像是有几分别扭，又像是含了诸多笑意。
　　他最后快步回到厨房里，一副再不离开就要被你追问什么、或是会陷入无比煽情境地的样子。你知道他并不擅长这个，你也一样。
　　熟练地系上围裙，最终他从厨房探出头来，“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吃包菜肉片吗？我给你做。”
　　你理了理凌乱的长发，丝毫不给他面子，“可是那家做的比你……”
　　之后迅速被他打断：“你怀疑我的能力？”
　　这一句出来，你难得噎了一下，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着别的画面，微红了脸看向别处，“不敢。”
　　想了想又小声吐槽一句，“我刚才不是在跟你讲习惯吗？”
　　“你既然都习惯我了，”被阴影笼罩的时候，你这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又返身走了回来。因你坐着的姿态身高差被越发拉大，你试图直起身子，缩短一点距离，听听他究竟要说什么。
　　李泽言的神情被昏黄暖光衬得越发温和，像是寒冷冬夜一杯撒上了棉花糖的热可可，带着不由分说的坚定和十足的柔情。
　　“断没有让你再改掉这个习惯的道理。”他说，“放心吧。”
　　你看着他百看不厌的英挺眉眼，视线又在发愣中飘到你为他挑选的、很是被他嫌弃了一阵却又每日穿着的围裙上。最终，再次对上他的视线。
　　其中写尽了万语千言，仅凭着短暂的注视，就像钥匙合上锁孔，无需多言。
　　你点了点头。
　　世事难料，新的习惯不断被养成，旧的习惯也不得不被放弃，唯独他，是唯一的、养成了再也不想更改的习惯。
　　他是一切不确定性中的守恒与常量，是摇摆不定中的习以为常。
　　现在如此，未来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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