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一二三四五

　　平板被抢了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习惯性抬头看向抢了你平板的李泽言。四目相接那一会儿，你动了动嘴唇，突兀感到喉咙干涩，也就没有说话。
　　他蹙眉看了你一会儿，随手把已经黑屏的平板放回茶几上，又无比自然地用空了的手揉了揉你的头发。“想什么呢？坐在这里发呆。”
　　今晚你没有把头发扎起来，所以被他揉乱的一刻扬起莫名弧度，不知怎的，就有细碎发梢擦过眼角。
　　你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模糊视野里他好似是有些慌了神，不甚自在地清咳一声，“你……”
　　“哦，没什么。”你忽然反应过来，撇开视线不去看他。出于某种粉饰太平的古怪心思，你扯了扯唇角，故作轻松地补充道，“喏，就我最近在追的电视剧，今天完结了。”
　　短暂的沉默后，你抬眼看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不确定他到底信了多少，即使说的也是实话。
　　这太不符合你的人设了，你捏着指节默默地想。你该是雷厉风行的职业女性，触景生情依依不舍什么的，在他面前失态泪目，多不应该。
　　你不确定他能不能理解，索性也就就着盛大的曲终人散的怅然若失，强做出那一点摇摇欲坠的镇定和冷静，下意识把头扬高了一点。
　　就如同以前千百次的告别，无论未来如何的回顾往事，总归在告别的时刻，是努力保持了微笑的。
　　李泽言静静看了你一会儿，用的是足以看穿人心、却又毫不锐利的那种目光。你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逞强要走玻璃栈道和看恐怖电影的时候，转头能看见的，他看你的那种神情。
　　你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几乎陷进柔软沙发里。
　　伸出双手，掌心向他，你轻轻吸了吸鼻子，“来抱抱。”依旧是和你人设不符的娇软语气，可这会儿的你忽然就不在乎了。
　　他依言照办，俯下身来，环抱住你。
　　李泽言的温热鼻息就在你能感受到的咫尺之遥。是熟悉的、清浅的、令人安定的气息。你在他颈窝蹭了蹭，带着些许鼻音瓮声瓮气地开口叫他的名字，“李泽言……”
　　“嗯？”这么明显的迁就你关心你的问询，用的是你最没有抵抗力的单音节上扬尾音。这个人真是。
　　这一刻你有些不确定他有没有暂停时间，可周围一切都静得出奇。你听不见空调运作的嗡嗡声，闻不到植物新开出花朵的香气，一切的一切，只剩下眼前的湿润视野和他柔软的衣料质地。
　　他什么都没再多问。你因着这点莫名的体贴反而笑起来，一五一十把压在心里那句话略有羞赧地说出来，“之前这么久……嗯，虽然也就一个月的样子吧，但是还是非常非常开心。”
　　“我有点，舍不得。”
　　话音落地的那会儿才意识到说出来也并没有想象中艰难，大概是因为此刻拥抱你支撑你倾听你发言的人是他。
　　“笨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头上就被他抬手敲了一下，不轻不重的。你下意识捂了头神情哀怨地看他，“你干嘛啊？”
　　嗯，这下听起来更像是撒娇了。
　　“时间又不是停滞不前的，这部剧结束了还有下一部，一个角色诠释完了还会有下一个，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
　　他不知什么时候从果盘里叉了一块削好的桃子，堵住了你的欲言又止。
　　“有些东西因为有期限才珍贵，但是你想的话，它就永远不会结束。”
　　你咬了两口桃子，即使已经多少想明白了，却依旧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故意曲解他的话，“所以说，你要投资拍电影版啊？”
　　他按了按眉心，有些无言地直起身子，凉凉瞥了你一眼。
　　你把叉子咬在嘴里，吐字模糊地举起双手以示投降，“我什么都没说。”
　　李泽言收拾了空掉果盘的时候，窗外恰巧有烟花炸开。绚烂的短暂的却只要想就可以烙刻在脑海里的盛大场景，似乎是在为今夜的短暂告别渲染气氛。
　　也因此你跑去窗台看的时候，错过他那句有些难以辨别的话，听起来像是“未来某一天，或许”，不过你没有多加在意。
　　对着烟花许愿这种事看起来有点蠢，李泽言说的。即使他偶尔自己都会因为拗不过你陪你一起闭眼许愿。因此你看了一会儿窗外五彩绚丽，也就闭上了眼睛。
　　无关许愿，只为感激。
　　感激相遇与熟悉，感激笑眼与好意，感激今夜曲终人未散，也一并坚信，未来可期。
　　你心知肚明，这一刻膨胀混杂的感动感激与悲喜，其实也无所谓被赋予什么特别的意义。
　　更何况……你回头看了一眼朝你走过来的李泽言，无论见证多少告别与相遇，他总是会在你的身边，始终如一。
　　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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