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古代生活

　　对于程夫人来说，这次是回京，而对程泠则是进京。京城繁华，为了避免程泠程沨出丑，程夫人早讲京城的恢宏描述了许多遍。程沨如今大了，有贵公子的傲气，颇有几分不以为然，被程泠蹬了两眼，终究收敛了起来。

　　程夫人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她一直知道这姐弟二人便是极少见面，感情却一直很好，却不知道程泠对程沨的影响如此之大。她又高看了程泠一些，更有心要寻个好人家。

　　这些年过去，沈阑珊的存在一直是她心中的刺，偏偏拔不得，还要时刻照顾沈阑珊的心情。不仅仅是为了程顷，更是为了这对双胞胎。

　　“东西也不必带太多，除了心爱之物，旁的去了京城再置办。”程夫人心知这对姐弟自小过的日子苦，难免节俭，便是这几年熏陶下，也不会奢华。程沨还好，经常在外，程泠则是旧衣服都舍不得扔，偏偏赏人却极阔绰，都是新的。

　　程泠自然知道是说给她听的，便大方一笑：“是，母亲。”

　　算算日子，再过两日便要启程了。偏偏从渝州带来的李嬷嬷和青鸢等人，并程沨身边带来的渝州旧人都要回去，程泠万分不舍，却也放开了手。

　　当年带他们不远千里的来，怕的是三人被欺负，这些年待下来，不管是程泠还是程沨，都又有了心腹，便是沈阑珊，也不是被欺负的主。几人便思归，尤其是年迈的两位嬷嬷，总想着落叶归根。

　　待得程家启程北上后，他们便也西去了。

　　除了给沈家的人带东西，程泠还想送林寻一物，他也算是故旧了，和程沨一合计，便选了一块玉佩，混在程沨的东西里，任谁也挑不出错。

　　自洛州回京，路途遥远，颇为辛苦。只是坐马车已经觉得疲惫，程泠真是万分想念现代社会，飞机几个小时的事情，马车却要摇晃近一个月，一对比便觉得苦之甚矣。

　　而偶或看到官道上徒步的人，程泠更只能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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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近京城，路边行人也愈发多，听着南腔北调，程泠倒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在看电视一般。只是此刻，她的马车才是镜头中央。

　　微微掀起马车帘子——厚帘子之后还有纱帘，这是程泠特意改造过的，绝不失礼。透过月白色的纱帘，程泠看到官道上拥挤的人群，而视线的终端，则是高大的城墙。在现代的时候，程泠也见过隐藏在城市里的城墙，只是在高楼大厦的簇拥下，城墙黯然失色。而此刻，四周唯有城墙耸立，很难不生出敬畏之心。

　　见识过大场面的程泠已如此，更不说归燕画雀等一干丫头了。

　　只听得一阵马蹄声，程泠放下了帘子，虽说她不认为自己的容貌会惹出什么事，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听得马车之外阵阵喧哗。

　　“今日陆瑄回来，非得让他好看。你们谁也不许帮他啊……”

　　“顾瑾，你可不厚道，明知道太子派了人来接他，你还去堵，当心太子知道了，又罚你。”

　　“怕什么，先让陆瑄吃个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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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十几骑如风一般驰骋而去，留下几句话，证明一个个都是纨绔。程泠却有几分羡慕，这样鲜衣怒马才是少年，多自由啊。

　　便感觉马车停在了远离官道的空地上，也不知在等什么，直到又一阵马蹄将程泠的瞌睡虫赶跑。这一次很容易就听出来是一前一后，兼之一个粗鲁的声音在国骂。前面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前：“陆瑄，你这次可被逮了个正行啊，别怪弟弟我坑你。”

　　这是之前那个叫顾瑾的人。

　　“他娘的，老子不揍死你。”

　　只是不容他冲上去，一个缓缓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那骂人的声音便也停了下来。

　　“别以为老子怕你，要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陆瑄骂骂咧咧，终究没了声音。

　　又等了一会儿，大批人马到了之后才一起进城。而程家的马车，也开始缓慢地动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勋贵吧，程泠当然知道经常大居不易，更打定了注意继续扮猪，哪怕真被人当成猪，只要不被人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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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在京城的宅子不似洛州那般大，住着自然也没有那么舒服，甚至连花园都没有。只好在每个人还有个单独的院子，否则那才是好玩了。

　　依旧是岚茵来传话：“小姐，明日老爷夫人要带你和少爷去镇国公府上拜见，夫人请您备好给几位表亲的礼。”

　　程泠看了看满屋子的箱笼，摇头苦笑：“幸得母亲派姐姐来提点，若是一时忘了，临了去找，如何找得到。”

　　岚茵屈膝一笑：“小姐且忙，夫人那边也是一团乱，我得赶着回去了。”

　　岚茵走后，程泠才吩咐道：“旁的便罢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且先将明日的衣衫首饰准备好，还有那些小玩意。”

　　虽说行礼物件早有人送了过来，只是终归不如自己弄的舒心。更有贵重些的不曾开箱，如此一来，真的有些乱。反正京城风光是还没领略，只感觉到搬家以及长途跋涉的辛苦。

　　倒不用程泠自己动手，坐着看看，再吩咐吩咐，闲得紧。

　　待得吃晚饭，程泠这才真真感觉到京城了，一干的京城风味菜品，程泠倒吃得新鲜。吃完饭，程泠照例去沈阑珊的屋子里坐坐，只是时间不会太长，不过略说说话罢了。

　　其实这一切都让程泠并不舒适，只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让她也并不觉得难过罢了。现代人讲究随性，而这二字在古代尤为难。

　　京城冬冷，屋子里的炕烧得极暖，反让程泠有些不习惯，又思极第二日，想来程夫人便会跟镇国公主母提及她的婚事，更是心中有些焦躁。不过程泠心大，想了想想不到破解之道便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继而安稳睡了过去。

　　镇国公府是程夫人娘家，这些年没有回来，程夫人必然不想被人看轻，所以程泠的衣衫还是比较出挑的。藕荷色的半旧棉袄棉裙，什么纹饰都没有。反尔月牙白的斗篷上面绣了绯色海棠，大朵大朵的海棠自裙底盛开，越往上反尔越少，到得腰间已只有花瓣，而衣领上更只有零星一点，将整个人显得修长而窈窕。

　　海棠花艳，然而一脱斗篷，便更显藕荷色衣裙的淡雅。

　　程泠已然十三，快要及笄，长发半披，稍稍挽起的发髻上只插了两根通体羊脂玉的蝴蝶簪。这只蝴蝶簪雕琢得极为精细，栩栩如生，听闻不惜造价，雕碎了许多好玉才得了这两根。一见程泠便爱极，轻易不肯戴出来。

　　程夫人见程泠这一身，亦是臻首，颇为满意。虽然程泠有些习惯还不肯改，这份眼光却已然很好。尤其是这件斗篷，虽说这冬日要穿红才好看，这白底粉花却让人眼前一亮。程夫人知道程泠喜欢自己画些花样让绣娘绣出来，因了东西好看，程夫人自己身上的多也出自程泠之手。

　　而今日要送给小辈的见面礼，却是一些“毛绒玩具”，一个个憨态可掬，在洛州这些东西就赢得了闺阁小姐们的欢心，不出意外，镇国公府上的小姐们也会喜欢。

　　可惜这种棉花难得，就不知那家商铺明年可会按时带来京城。

　　程夫人心思纷乱，连程顷与她说话也没听进去。程顷加重了声音：“夫人。”

　　“老爷说什么？”

　　程顷便又重复了一遍：“你托母亲为泠儿议亲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终归还是要泠儿自己相中最好。”

　　程夫人轻轻一笑：“那是自然，当年她亲娘是自己相中了你，她嫡母我也是亲自相中了你，自然我们的女儿也要亲自相中了相公才算好。”

　　这话里的刺，刺得程顷面色极为难看，程顷自然知道，这是因为程夫人在报复。昨晚他终归打破了承诺，去了沈阑珊的院子。十几年过去了，甚至说开也有六七年了，见沈阑珊水土不服，他依旧放心不下。

　　哪怕只是静静守着昏睡过去的沈阑珊床前，他亦觉得安心，甚至不许一双子女的探视。

　　程夫人冷笑一声，对于程泠的安排，其实她亦为难，虽说是养在她的名下，到底是庶女。嫡子必然不好说和，庶子却怕被养得傻了。她是大家出生，自然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最好自然是从今年的科举里选士子，又怕选个和程顷一样的。

　　这些年下来，程夫人是真将程泠程沨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了，少不得要仔细谋划。程泠性格温和，若是选不好人，只怕要吃亏。

　　沉默间，便来到了镇国公府上，大门大开着。程夫人心中极为满意，程顷好歹也是地方大员，这些年皇帝对勋贵疏远了不少，府上自然不会怠慢。

　　下了马车，程夫人没看到几个认识的人，心知母亲与大嫂的争斗中，母亲吃亏不少。程夫人跟在程顷身后，而她的身后则是程泠程沨。

　　十几年了，她又回来了。程夫人心中感慨，脚下几乎不稳，幸而被程泠扶住。程夫人拍拍程泠的手，心中想的却是，这府里的明争暗斗总不至于再烧到她的头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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