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123

　　“哎哎，听说了吗，咱们大小姐要来府上住了。”一向安静本分做事的高府的下人们都被这突然的消息吓到了。

　　知道的，全部都是一个态度，“真的假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新来的，不知道的，“哪个大小姐？咱们府上不就一个小姐吗？”厨房里一名掌勺的厨娘上来就是狠狠地拍了他一下，“什么哪个大小姐？这话可不准再说。咱高府的大小姐就是那位表小姐，是咱们司令的亲姐姐的女儿。”

　　“那表小姐这么好？”在高府甚至直接都被称作了大小姐。新来的还是不懂事，但是对大小姐的好奇倒是升腾了起来。

　　高府的管家高应把下人们全都召集起来，“都知道了？”众人齐刷刷的点头。高应嘴角悄悄地抽了两下，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居然都这么八卦。不过还是为了保证他那管家的形象，假意咳嗦了两声，“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众人在一次齐刷刷的点头。

　　“那就快点去做啊！”高应话音一落，全部三三两两的散去。之前的消息不确定，现在都知道是真的了，谁还按捺得住，厨房的，都磨刀霍霍准备大显身手给他们大小姐好好露两手。

　　采买东西的，都联系了平日里认识的那些商户，力求把东西都置办到最好。

　　散尽之后，只剩下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也将近四十了。

　　如果是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妇人衣服上的绣花暗纹，全都精致的紧，一针一线密实着呢。头发用一根乌木簪盘了起来，脸上也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一看就是高府工作多年的老人。这是当初高司令为了个女儿做衣服专门高价请过来的绣娘，张佩。

　　高应小跑了两步，问她，“张姐，您这是怎么了？”

　　张佩叹气啊，“我现在也都不知道大小姐的尺寸，怎么给她做衣服。这还刚到了几匹布，都是上好的料子，颜色也雅致。我还想着给大小姐做几身衣裳呢。”真愁人啊。

　　高应笑着安慰他，“等大小姐到了，再给她做也不迟的。”“也只能这样了。”张佩不爽的瞪了眼高应，“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姐姐啊，我就一管家，大小姐的尺寸身围能是我知道的吗？”高应苦着脸，这不是瞎折腾他呢吗。张佩也知道她问错人了，但是也没办法，撇着嘴挥着帕子就离开了，“没用。”

　　帕子飘起来的时候，还能隐约看到角上的丁香，栩栩如生。

　　高应哭丧着脸，这都什么事儿啊。但是一想到这次大小姐过来的原因，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

　　他们有些事儿不了解，但是他多少知道的啊。司令说的，大小姐的父亲因病逝世之后，她的母亲也没熬过这个冬天，跟着走了。舒家本来就人丁稀薄，这一代就只留下了一个女娃，连个能依靠的男丁都没有。

　　这次高司令心疼外甥女，又担心舒珞琬一个女孩子家没办法守住留下来的舒家的丰厚财富。于是，三天一小说，五天一大说，都不嫌电报麻烦，可算是把这个都不打算走出宅子的大小姐给哄来了北平。

　　要置办的东西，就那些平常对大小姐都得多好几份宠爱的人，从头到尾他都不用再说啥，肯定是什么好就往大小姐房间里送。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高司令的亲闺女，高聆韵在知道她表姐会过来之后，一放学也不和学校里的朋友一起去什么活动了，老实巴交的待在府上，隔会儿就问一遍，“管家，我姐什么时候来啊？”

　　高应都没法儿了，“我说小姐呦，您这都说了多少遍了。大小姐再过个两三天肯定就能到了。”

　　“那具体到什么时候啊？”高聆韵跺脚，她这个待不住的性子可不就是因为舒珞琬要过来才耐住在府上，无论如何她都得亲自接到她姐姐才放心。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您就别为难我了呀。”高应叫苦不迭。

　　“哼，没用。”高聆韵踩着小皮鞋就回了屋子。

　　不只是高聆韵，高司令也时不时的问问，“东西都备齐了吗？大小姐的火车什么时候到啊？”

　　“东西都备齐了。大小姐的火车肯定很快就能到了。”

　　“我说的是具体什么时候到！”高司令有点急火，平常挺机灵的人怎么现在这么不灵光。

　　“我也不知道啊，司令，大小姐这才刚上火车，肯定得有好一阵呢。”高应心好累，高应想退休。

　　“哼，没用。”高司令不再问他，问不出什么来干嘛还问，继续看着他书桌上的文件。

　　……这第几个说他没用的了……高应委屈死了，也只能叼着小手帕可怜兮兮的盼着大小姐赶紧到。

　　他是管家没错，但是他管不着人家火车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到！一府的人都不是正常人，就大小姐人美还心善。

　　就这样，在全府人的期盼下，高应尤甚，舒珞琬在宅子里只留了一对上了年事的夫妇守着，带着舒家遣散了所有的下人之后仅剩的一个丫头红梢，坐着火车，从济南来了北平。

　　舒珞琬下了火车，临近寒冬的天了，被劲风吹的脸疼。哪怕是裹得够厚的了，也还是耐不住这北平的严寒，把脑袋向羊绒围脖里面缩了缩。

　　红梢雇了两个汉子提着皮箱，招了一辆黄包车，让舒珞琬坐上去。随后又给这汉子付了暂时雇他的费用，这才也上了去。

　　红梢知晓自家小姐的脾性，在外人面前根本不怎么说话，于是出声，“去高府。”在这北平城，一说高府，谁想到的不是那高司令的府邸。车夫暗想着，今天拉的人怕不是真的贵人了，说不定心肠好，还能多打赏点小费。

　　很快的，这黄包车就停在了高府的大门前。红梢给了钱，念着这大冷天儿的都不容易，所以又多给了点小费。

　　车夫千道谢万道谢的，拉着车走了。舒珞琬看了看恢弘的红色大门，“红梢，去敲门吧。”声清脆悦耳，带着丝缕的绵软。兴许是火车做得久了，有些疲累。

　　红梢应声前去敲门，不一会儿的，门就开了。一个脑袋探出来，又觉得这样不太合身份，弹弹身上的棉衣。待到看清楚来人，笑着迎上去，“大小姐！”

　　嗓门倍儿大，精神气十足，就是动作，活像是见了救星。可不就是救星吗，对于高应来说，大小姐来了，就代表着小姐，司令，张姐，都不会再成天到晚的打听大小姐什么时候来了，他可算是可以歇着儿了。

　　舒珞琬认识高应，也记得他，“高管家，好久不见。”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被高应热情的迎进了门，红梢手里提着的皮箱子也被他提在手上，剩下的几个箱子招呼着人提进去，做事滴水不漏周到的很。

　　“大小姐您可算来了，您是不知道啊，司令小姐他们可是想您想的厉害呢。”高应给舒珞琬诉苦，说着他这段时间有多么的倒霉，舒珞琬无奈一笑，“倒是给高管家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哪儿能是麻烦啊！怎么说也得是，甘之如饴嘛。”高应回道。

　　红梢可不干了，“高管家，您这意思是我们小姐是麻烦？不然还得用甘之如饴这个词儿。”高应一惊，随后又笑呵呵的，作势拿空着的手拍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嘴，没读过书，就听着小姐说过两个词儿，这次想卖弄卖弄，却闹了个大笑话。”

　　舒珞琬出声：“好了红梢，高管家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嘛，一到这儿怎么就闹起来了。”

　　红梢撇撇嘴，那他也不该这么说啊。迈台阶的时候红梢赶紧小心的护着舒珞琬，这正是冬天呢，大小姐的身子弱，再出了什么毛病可不行。

　　到了大厅，高聆韵眼尖的瞥到了舒珞琬，瓜子儿也不磕了，崭新的皮鞋踩的哒哒响，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好姐姐，“姐！”

　　舒珞琬回抱住高聆韵，“都这么大了还不消停点。”

　　“还不是你好久都没来了，人家快想死你了。”高聆韵给舒珞琬撒娇，腻腻歪歪的。“我也想你了。”舒珞琬哪舍得高聆韵不开心，赶忙说着，“不过聆韵，你先把我放开。搂搂抱抱的，也得分地方啊。”

　　高聆韵委屈巴巴的松开了，还没抱够的。不过她也知道舒珞琬向来注重这方面，所以没说啥，老老实实的把她带进里面。

　　大厅里的风可是一直在被灌进来，就算是有碳炉也不顶用。舒珞琬的脸又白了几分。红梢赶紧道，“小姐，大小姐身子不好，这几天又挺累的，前段时间还染了一次风寒，先让她去休息休息吧。您想叙旧啊，有的是时间。”

　　高聆韵也想起来了，舒珞琬的身子骨一直都很娇弱，跟她根本没得比，“那还不赶紧的啊，姐，你也不早说，快点的，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同时又指了两个人，“一个去叫孙大夫，一个去烧点热水。管家，你去通知一下我爸爸，姐姐到了。”然后挽着舒珞琬的胳臂去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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