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疾

　　周家舅公眼镜掉了，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宫越泽：“阿泽你看看你，有事喊我，跟我说一声就行了，还派人……”

　　宫越泽木着脸，周家舅公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只余尴尬的笑声。

　　“叽叽歪歪的干什么？”秦岭把他拎起来，“快点说！不然有你受的！”

　　秦岭一靠近，周家舅公就缩脖子，就是这个男人，在他从会所里出来的时候把他绑到了车上，他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布料，那么臭！险些没把他熏晕！又想到刚才那力大无穷的一拳，他脸白了白。

　　他这个年纪，估计也禁不住他几拳。

　　他脸上变颜变色的，不等秦祎给秦岭使眼色，秦岭先不耐烦起来。

　　“嘿！你这老头怎么……”他揪着周家舅公的领子就把他举了起来。

　　周家舅公有些呼吸不上来，忙摆着腿：“我说我说。”

　　秦岭又把他扔在了地上。

　　周家舅公”哎呦哎呦“两声，觑着宫越泽的脸色，本想在坚持一下，却在宫越泽抬眼的瞬间打了个寒颤：”不关我的事！这都是你奶奶的主意！那是我姐，我除了听话还能做什么？阿泽，我真没骗你！“

　　宫越泽倾身，双眼盯着周家舅公：“是吗？”

　　“是是是！”周家舅公忙道，”你奶奶其实也没想怎么着，就是好长时间不见他，想问问他怎么了，这一来二去，就打听到他出事了……都是那家医院看管不严，竟然泄露了消息！被有心人利用，哄着樱樱……“

　　真是无耻！秦岭喘着粗气道：“就是你们害人，你们会不知道李叔出事？”

　　“这可不敢胡说！”

　　周家舅公一脸义正言辞，不知道的，恐怕还真的以为自己误会他了。

　　宫越泽向后摆摆手，不远处的电视开了。

　　“……一个叫周远的男人说只要把这个东西偷偷放进老李的酒水里，我的赌债就一笔勾销，他还会再给我一笔钱，保证我以后衣食无忧。”昏暗的视线上，一个男人倒在地上，双手被捆着，腿以一种新奇的姿势扭曲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不知道那东西那么厉害！我以为，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安眠药！我真不是故意害他，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和他一个村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当兵，我怎么会、怎么会……”

　　客厅里，男人的声音在回荡。

　　周家舅公——周远，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周远。”宫越泽起身，俯视着他道，“我记得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小时候的那笔账，你推出来一个人。这次呢，你还想把谁推出来？”

　　“阿泽！阿泽！你相信我！真不是我！我、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拿到那种药！那药……”周远眼神飘移，咬着牙，想说又迟疑。

　　宫越泽垂眸：“带出去。”

　　“阿泽！”在被秦岭拉住的瞬间，周远尖叫喊道，“是我姐！是你奶奶！是她让我这么做的！他找来的药！她嫉恨你把海外的研发项目交给他而不是她！”

　　“你撒谎！”宫老夫人人未到，声先至，一声厉呵踏了进来，“消息是你告诉我的，药也是你找的，是你告诉我说，阿泽越来越看重老李，让他病一段时间，可以趁机把他手里的权利拿过来！是你想要他死！”

　　“姐！你怎么能这么害我？！”周远扑过去，“我这些年跟在你身边，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当初我还劝你，老李毕竟对阿泽有恩，咱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是你执意要他死，还说，要不是老李这么些年一直挑拨离间你们祖孙二人的关系，你们也不至于此！”

　　“信口雌黄！”宫老夫人铁青着脸。

　　“带出去。”宫越泽吩咐道。

　　“姐，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你弟弟！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咱爸妈走得时候，交代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周远声泪俱下，泪眼模糊中，渐渐看不到自己的“保护伞”。

　　宫老夫人握紧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往那边看。

　　她不能，不能让宫越泽以为，这里有她的事。

　　“阿泽。”宫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老李还好吧？”

　　宫越泽笑了下：“还不错。”

　　宫老夫人只觉得他的笑容中有很多含义，被他这样看着，她不免有些腿软：“没事就好。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他肯定会没事的。”

　　宫越泽也不说话，宫老夫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会把自己弟弟怎么样。

　　看着夜色中匆匆而去的背影，宫越泽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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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知道露营结束生活会更加刻苦，学生们都玩疯了。

　　中午大家都没下山，只随便吃了点自己包里带的东西。

　　老师们围坐在一起，忍不住捶腿揉肩：“小孩子们精力就是好。”

　　“我嗓子都嗷嗷哑了。”一位老师含着润喉糖道。

　　"我说怎么有些人还不愿意来，原来……"

　　“看看风景也不错啦。咱们整天呆在学校，假期也不得闲，难得放松一下。”

　　“中午让大家休息一会吧，跑了一上午了，也歇歇腿。”

　　午间太阳晒得厉害。

　　“啊啊啊啊啊！你们看我的胳膊和我的脸！我涂翻晒了啊！怎么还晒这么黑？”

　　“防晒霜不如戴帽子啦！”

　　"樱樱你脸怎么这么红？"

　　樱樱只觉得脸上烫的厉害，拿出手机照一照，表情很无奈：“我就这样，一晒就脸红，等下它自己就消了。”

　　“我这里有小风扇，借你吹。”

　　“谢谢。”

　　周粥懒洋洋靠在樱樱身上蹭凉风，手背贴了贴她的脸：“你是不是晒伤了？”

　　樱樱：“应该不是，我不觉得脸疼，估计就是晒红了。”

　　等不那么热了，樱樱把小风扇还给同学。

　　吃过饭，大家都有些困，你挨着我，我靠着你，打起瞌睡来。

　　忽的吹来一阵风，大家渐渐沉入梦乡。

　　太阳透过树叶照下来，点点光斑有些晃眼，听着四周的虫鸣鸟叫，樱樱仿佛置身度假山庄。

　　每年，阿泽哥都会在暑假带她过去住一个月。

　　今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她想穿她新买的那件泳衣……

　　再醒来，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自己头顶有一把伞。

　　伞下还放着两罐冰可乐。

　　“林亭山送过来的。”周粥打开一罐喝起来。

　　这地方哪里来的冰箱？樱樱正愣着，就听到老师道：“附近有条小溪，大家想去洗把脸的就跟着张老师，不许自己去，听到没有？”

　　“听到了。”

　　“知道了老师。”

　　樱樱看着易拉罐上卡着的小纸条，抿了抿唇，趁着大家不注意，飞快打开看。

　　“对不起。”

　　周粥碰了碰樱樱的肩，樱樱迅速将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樱樱你们不去洗把脸吗？那水挺冰，还挺舒服的。”

　　“不太热。”

　　老师们看着时间，又带着学生在山里逛起来，顺便找点晚上的食材。

　　“老师，可以抓山鸡吗？”

　　“你先抓住再说！”

　　“那兔子呢！”

　　“嘿，你这小子……我看你挺像兔子！”

　　“哈哈！”

　　“噗……”

　　大家笑着往前走，不多时，队伍就散了。

　　林亭山悄悄走到了樱樱身边。

　　樱樱低着头把伞递了过去：“谢谢。”

　　“不客气。”太阳下移，现在也不像中午那般炎热，四周都是大树，林亭山把伞接过来放进包里。

　　“你包重不重？用不用我替你拿？”林亭山低声问。

　　女孩子的包就像无底洞，包里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的。

　　樱樱把双肩包往上背了背：“不用，我包里没什么东西。”

　　零食都吃的差不多了，水也只剩下小半瓶，清凉油什么的，也不太重。

　　“你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没有？”樱樱问。

　　林亭山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今天早上我爸给我打电话，说宫先生已经联系他派人去调查了，应该不久就会出结果。”

　　“没事就行。”

　　四目相对，二人又很快转开视线。

　　林亭山抓了抓头，暗暗后悔自己昨天对樱樱的态度。

　　再怎么说，她是她，宫先生是宫先生，他不应该因为宫先生的事而埋怨樱樱。

　　“对不起。”他低声道。

　　樱樱抓着肩带：“你也是着急家里。”

　　“樱樱，这里有蘑菇！快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粥走到了前面。

　　樱樱应了一声，小跑着过去。

　　林亭山刚想追过去，被同学拽着去抓鱼了。

　　“这地方哪里来的鱼？”林亭山皱眉。

　　“怎么没有？”同学扯着他往边上走，“刚才老三他们洗脸的时候都看到了！那么大一条呢！那河那么大，肯定不止一条！王老师和张老师已经过去了，咱们也赶紧着！”

　　林亭山眼睛一亮。

　　樱樱好像挺喜欢吃鱼，他之前在学校，经常看她买煎鱼吃。

　　“走！”林亭山一反常态，兴冲冲拽着同学。

　　同学趔趄了两下，锤了他一下：“慢点！”

　　最后还真被他们抓到了几条。

　　女生这边也收获颇丰，找到了很多蘑菇山笋木耳土豆等等。

　　等一行人下山，就开始准备晚餐。

　　老师请了附近的村民，让他们辨别这蘑菇有没有毒，待确认无碍，又从村里买了猪肉和一些别的蔬菜。

　　大家把烧烤架搭起来，又找到了炭，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烤韭菜！我爱吃烤韭菜！”

　　“啊！我喜欢这个！这个烤熟了撒点孜然特别香！”

　　周粥拿着一串土豆片过来喂樱樱：“好不好吃？”

　　樱樱烫的说不出话，只吸着气点头。

　　外焦里嫩，土豆的香气全逸了出来。

　　“等着，我再去给你烤串猪肉！告诉你，我手艺老好了！”周粥兴冲冲地去拿猪肉。

　　樱樱一边看着火，一边翻着烤串。

　　人多，晚餐很快就准备好了。

　　樱樱几人端着烤盘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老师居然带的有火，还做了炒米饭！

　　大家围坐在一圈吃饭，是不是还有人唱几声，好不快活。

　　樱樱正听着起劲儿，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背。

　　她扭头，就看到林亭山端着一盘烤鱼冲她笑。

　　“我们用烤鱼跟你们换烤鸡心，行不行？”林亭山又补充了一句，“这鱼是我烤的，调料虽然不多，可味道还不错。”

　　不等樱樱说话，周粥把盘子里剩的三四串鸡心递过去：“拿去拿去。”又随手接过了烤鱼。

　　樱樱看着眼前的烤鱼，弯了弯眼睛。

　　“你也尝尝我的手艺。”她耳边回想起这句。

　　---

　　晚餐结束已经九点多了，大家凑在一起清洗餐具。

　　有女生嫌弃油腻，樱樱就主动接过这项工作。

　　她挤上洗洁精，认认真真清洗。

　　抬水的人把水桶放下揉了揉腰，旁边突然蹿出来一个男生往这边扔了一个东西。

　　“有蛇！”他大喊道。

　　那女生吓得尖叫不断，跳起来不敢往下看，直到被同学拉住，才知道那是条玩具蛇。

　　女生气得撸起袖子就要给他教训，几个同学搭把手，按着他，女生知道这男孩怕痒，转挠他痒痒。

　　听着这边的热闹，附近的同学都过去掺了一脚。

　　听着男生又是笑又是哭的求饶声，樱樱咬着唇忍不住笑。

　　旁边正往她盆里倒水的女孩突然道：“樱樱你是不是也怕痒？”

　　樱樱点头。

　　女孩嘿嘿一笑，樱樱暗道一声不好，抓起水盆就往外跑：“我去倒水。”

　　“别跑！”女孩追过去，“就让我试试！”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樱樱忍不住回头：“别！我怕痒……啊！”

　　脚下一滑，樱樱摔倒，手里的盆摔了出去。

　　樱樱隐约看到自己身前似乎站着一个人，顾不得胳膊疼腿疼忙开口道歉。

　　可还没张嘴，一声饱含怒气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回事？”

　　樱樱愣了愣，抬头看着前不久刚刚还对她展露笑颜的脸。

　　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可樱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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