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黑化日常（重生）

　　明显不想让她忧心，顾怜偏头快速眨动眼睛，把眼中的泪意逼退，笑着说：“也好。”

　　太后执筷替她布菜，眼中满是温柔宠溺：“你多吃些。”

　　顾怜点头，把她夹过来的菜尽数吃下去。

　　食不知味，原来是这种体验。

　　晚膳用完，顾怜告退。太后正逢精气神不佳，没留她。

　　太医由掌事宫女引着在永寿宫大门外等她，看到她的身影，忙过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顾怜抬手免去他的礼，边走边问：“太后身子有何不适？”

　　太医身子微弓，声音放得很轻：“太后娘娘郁结于心，困于其中，若是心结解不开，恐怕……”

　　声音渐弱，未说完的话消散在空气里。

　　顾怜脚步明显有片刻的慌乱，稳住心神，她继续问：“可还有其他病症？”

　　太医摇头：“微臣愚钝，只看出这些。”

　　不在她宫里，无须遣人去送。让太医先离开，顾怜加快步子回玉清宫。

　　她径直去了书房，心中的慌乱需要说与旁人听，无法顾及温慕现下可否有时间，洋洋洒洒写完一页纸，她叠好放进信封里，转身交给绫罗：“去交给密探，让他们送给温世子。”

　　绫罗接到手里，转身去找人。

　　一夜辗转难眠，次日醒来，她用完早膳直接寻去皇后宫中。

　　皇后在处理后宫中的琐事，看到她示意她自己过去：“怜儿今日怎么来了？”

　　“母后。”顾怜走过去，在她身侧寻了个位置坐下，“母后这两日可有去瞧过皇祖母？”

　　皇后放下笔：“近段时间后宫琐事繁多，有几日没去，怎么？”

　　顾怜眼睛落在案台上：“想和母后一起去看看皇祖母。”

　　皇后略一思索，点头：“也好，你自己玩一会儿，待处理完这些，我们便去。”

　　顾怜没动，直接趴在原位，安安静静的等着。

　　与她平日里的闹腾，差别太大。

　　皇后回完折子，收笔：“今日怎么情绪如此低落？”

　　顾怜仰头，一双眼里润着水光：“母后，昨日我去瞧了皇祖母，太医说皇祖母郁结于心，身体状况大不如前，我有些害怕。”

　　意料之外的答案，皇后心中一惊：“身体大不如前？”

　　顾怜：“是。”

　　皇后声音中夹带了几分不快：“怎么一直无人前来告知本宫与皇帝，永寿宫的那群人，干什么吃的？”

　　顾怜连忙安抚：“与他们无关，是皇祖母压着消息，不让他们往外说。”

　　未继续看案台上的折子，皇后起身带着人直接往永寿宫去。

　　未免让太后看出是她刻意请了皇后来，顾怜在门口停住：“母后您先进，我等等再去。”

　　皇后颔首，转身跟绫罗锦竹交代：“照顾好公主。”

　　目送皇后被永寿宫的宫人迎进去，顾怜绕到一旁的凉亭中打发时间。

　　绫罗与锦竹拿着团扇给她扇风，热度稍退。

　　小半个时辰后，她起身，往永寿宫而去。

　　皇后与太后都在内殿，她走进去，逐一问礼。

　　太后唤她到跟前去，握住她的手：“哀家对自己的身子有数，无须请太医。生死有命，何须强留。皇后你多宽慰宽慰怜儿，她还小，易囿于生死，看不透。”

　　顾怜眼中的泪再忍不住，尽数流下：“皇祖母，您还要长命百岁。”

　　太后失笑：“傻孩子，世间何来长命百岁？哀家活了几十年，晚年幸而身边有你与皇后照料，够了。”

　　在顾怜来之前，皇后与太后聊了许久。此时红着眼，没有继续坚持：“怜儿，你要为你皇祖母想想。”

　　顾怜眼前的画面皆被泪水氤氲，一直摇头：“我不要，我舍不得皇祖母。”

　　太后松开和皇后握在一处的手，拿着巾帕替她擦眼泪：“怜儿乖，皇祖母此生无憾，想走得心安。你若再哭，皇祖母如何放得下心。”

　　人之将死，一切都看得分外透彻。与其说阴间带走太后，不如说太后向往阴间已久。

　　顾怜抱着她的手，在她的视线下，慢慢的把眼泪逼回去。

　　太后的状况始终无好转，顾怜每日得空都会跑去永寿宫陪她。皇帝皇后知道实情后，得空了也会去永寿宫坐坐，陪太后解闷。

　　月余的时间过去，太后的身体终于撑不住，病卧在床榻上。

　　这日辰时，前朝再传来消息，三皇子意欲谋逆，被太子抓到现行，皇帝于早朝时判处午时三刻斩立决。

　　近几月来，朝堂各种不定，太子手段狠厉，不知亲手送掉多少兄弟的性命。

　　兄弟相残，太后听后直叹：“若这皇位当真落在太子手中，皇朝早晚民不聊生。”

　　同样是血雨腥风，位于边城的战场不断传来捷报。皇帝收到的功过册上，始终不曾出现温慕的名字。他耐不住，终于主动问起主帅，麾下可有一名唤作温慕的男人。

　　于是这次的功过册上，主帅洋洋洒洒写满了对温慕的称赞，直言几次取胜，回回都少不得温慕的杀伐决断。

　　末了在最后面加上一句：“臣本意是按功予他记赏，他回回劝阻，说有幸为朝堂办事，已是莫大的荣幸，官职于他来说，不可求。”

　　皇帝不由想到先前顾怜再三作保，以及最后应允过要对温慕秉公。

　　皇朝内忧外患，确实需要提拔新的人才为己所用。

　　温慕有本领傍身，若是一再让他寒心，转而投靠别有异心的皇子阵营，于他来说，太过于危险。

　　利弊权衡一刻钟之后，皇帝抬手，另起一本任职文牒。

　　由此，温慕的仕途，踏上正途。

　　又过了几日，肖建于亥时潜入玉清宫，替顾怜送来温慕自边城遣他递来的回信。

　　她送去的那封絮絮叨叨写满了琐事，他的回信却十分简洁。估计是赶时间，字迹从未有过的潦草。

　　一字一句读完，顾怜又回了一封，提醒他注意安全。

　　时间太晚，不便去叨扰太后。

　　叠好信纸收好，顾怜打算第二天与太后报个平安，让她知晓，温慕也在记挂她。

　　平安到底是没能传到太后耳中。

　　丑时，永寿宫里乱做一团。

　　原因是太后薨逝。

　　来玉清宫传消息的是一直在太后跟前近身伺候的宫女，永寿宫的管事太监与掌事宫女则去了帝皇帝后寝殿通传。

　　顾怜才刚入梦，转眼被锦竹唤起来。

　　初始还有些不快，反应过来连忙下地：“可是皇祖母出事？”

　　锦竹替她拢好衣衫，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来的是太后娘娘宫中的人，还不曾说出了何事。”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外殿，顾怜急急开口：“可是太后有异？”

　　一直跪在地上的宫女眼泪瞬间滑落：“回公主的话，太后娘娘，于丑时薨逝。”

　　若非绫罗适时伸手扶住她，顾怜险些倒在地上。稳住身子，她抖着声线问：“皇祖母，如何了？”

　　宫女没擦眼泪，哭腔明显：“太后娘娘，于丑时薨逝。”

　　一字不差的落到耳里，顾怜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去永寿宫。”

　　她步子迈得急，加上有些武功底子，速度很快。

　　身后一群人忙不迭小跑着追她。

　　永寿宫里已经聚集好些人，各宫的主子丫鬟，站了满院子。

　　皇帝皇后在最里面，听太医问诊。

　　顾怜挤开人群冲进去，趴在床沿轻声叫唤：“皇祖母，我是怜儿，慕慕昨日来信说想您了，您睁开眼看看他写来的信件好不好？”

　　自是等不到回答。

　　皇后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柔声安抚：“怜儿乖，你皇祖母必不喜看你如此伤心。这最后一程，让她好好走。”

　　太医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候在一旁听旨。

　　依照皇朝的惯例，太后薨逝，朝堂素服举哀，五日不用早朝。

　　让身边的大太监把旨意传下去，皇帝着手准备后事。

　　太后于顾怜来说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她乍然离世，顾怜如何也接受不了。

　　皇后知道祖孙二人情深义厚，抱着她任由她哭个够。

　　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君，肩上责任不知压了多少。柔声安抚顾怜几句，走出去主持大局。

　　太医还在旁侧候着不曾离开，顾怜哭够了，擦干眼泪招他前来问话：“太医。”

　　一把年纪的太医放下手中药箱，回话：“臣在。”

　　从皇后身前坐起，顾怜自己动手扶正头上的发饰：“本宫记得，上次来为皇祖母暗中瞧病的，也是你。”

　　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太医连忙跪下：“是臣，公主的意思是？”

　　顾怜还在不停的哽咽，皇后掏出帕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帮她问下去：“太后的身子虽说近些日子抱恙，但突然薨逝，其中可否有异？”

　　赶在太医开口前，顾怜低声警告：“你若是胆敢欺瞒，本宫有的是法子治你。”

　　她平日里鲜少摆架子，但气势在那里，话一出口，便有不怒自威的效果。

　　太医抖着身子，眼都不敢抬：“回皇后娘娘、公主的话，太后娘娘的身子确实是经不起折腾，许是这几日优思加重，不堪负荷所致。方才臣验脉时，也并未发现任何不对。”

　　顾怜却不信他，伸手招来锦竹，让她去太医院把寻常专为她看诊的刘太医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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