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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云
没过多久，马车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下。
大街上多是两层的建筑，三层的并不多见，因而这栋楼从远处看过去就格外瞩目。
“好、好漂亮。”荼锦抓着赦戚的衣袖，呆呆望着琉璃挂帘与精致的小珠串。
今日阳光正好，原本金灿灿的线丝折射在琉璃上泛着七彩的光。
这些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这么亮……
比昨天晚上的灯笼还要漂亮。
赦戚自然是没想到一只兔子会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默了默，“……这些皇宫里也有。”
只是他并不如何感兴趣，跟着他的荼锦也见不到而已。
琉璃目前还没有办法大量制造，价格昂贵，能这般堂而皇之挂出来装饰门面的人家并不多。
而这座小楼是靖王府的产业之一，专门经营服装，价格昂贵因而客人并不多。
靖王，前朝赏封的唯一一位外姓王爷，如今其嫡子继承王位，暂时只有缕缕一个小郡主。
荼锦仰着脑袋在店里东张西望，“那你应该学学人家，布置得多漂亮。”
这条蛇的“皇宫”乍看上去确实是金碧辉煌，可待久了，简直一点新意都没有嘛。
店内的下人并不多，大多安静地站在角落，等着有看上衣裳想结账的客人结账。
赦戚没理兔子的挑剔，直接带着她进了二楼单独隔出来的更衣间。
拒绝了跟上来的下人帮忙，赦戚面无表情地关上门，顺手把兔子扔到了软塌上。
“唔……”
荼锦就着冲劲在塌上打了个滚，然后埋着脑袋趴着不动了。
好、好突然QAQ
吓到她了呜呜呜。
赦戚言简意赅地提醒，“人形。”
还得给兔子置办衣物，哪来的时间给她浪费。
荼锦哀怨地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化作了人形，“你太粗暴了知不知道……”
大约是由于兔子本身就长得圆润，人形虽然五官精致，脸上却带了些婴儿肥，看着愈显得年纪小，还挺可人。
然而，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一点都不知道掩饰，甚至还明目张胆地盯着他，隐含怒意。
“……你的眼睛，”赦戚弯了弯眼，温声道，“你是想出去昭告天下你是只兔子化的人吗？”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谙世事、不，应该是连脑子都没有的精怪。
“嗯……你想被烧死还是乱棍打死？朕都可以满足你哦。”赦戚一脸笑意，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残忍的话。
荼锦愣了愣，然后不怎么熟练地把眼睛化成了黑瞳，一脸乖巧，“这样，行吗。”
提、提醒就提醒嘛，这么吓兔子做什么QAQ
然后见赦戚点头，又小声道，“可是……我只是想学跳舞的，出来玩，是不是人身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是人还是兔子根本不影响她吃东西啊？
赦戚没理荼锦，直接转身准备开门，“一会儿自己去挑衣服，不要太朴素。”
穿得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荼锦呆了呆，“啊，可是我真的有衣服啊。”
说着，还确认般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素白的裙子。
多好看呐~跟她的毛色那么相像~
而且她才不要别人的毛呢~
赦戚扭头盯着她，森森一笑。
荼锦：“其、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挺需要新衣服的！！真的！！！”QAQ
赦戚扬眉，随后移开视线，欣慰道，“嗯，你能想通，自然是最好。”
荼锦：……不，明明是你逼我的。
下楼时，荼锦揪着自己的裙摆看了又看，然后终于伸手拉住了赦戚，可怜巴巴地仰头，“你真的不觉得我的衣服很好看吗？”
赦戚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你自己觉得呢。”
土里土气的，连点花纹都没有，怎么配得上他这么高贵优雅的蛇。
荼锦还以为他是真的在问，犹豫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开口，“那、那当然是我的毛最好看啦~”
某位并没有长毛的蛇：……
荼锦见他不说话，又扭捏道，“而且，而且你给我换了衣服，到时候我变回兔子的时候不就是只彩色兔了，多丑啊。”
虽然，她并没有穿过其他衣服吧……但按理来说，她的衣服是毛变的，那换了衣服不就是换了毛吗！变回兔子的时候应该也就不是她的毛了，吧？
赦戚默了默，“谁教你的。”
他平时换了这么多外袍也没见变回蛇身时换了身皮。
这只兔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荼锦茫然地眨眼，“没人教啊，从小我身边都只有兔子来着。”
虽然偶尔能看到人类从森林经过，但他们这些兔子这么安分，最多也就是在远处偷偷看几眼而已。
然后又似乎是明白赦戚是问谁教她的化形，又得意洋洋地扬起脑袋，一脸骄傲，“我可是我们兔族里头唯一可以化人形的小兔子呢~”
自学成才哦~没有兔子教哦~
她是不是很厉害~
赦戚无语，一把拉过荼锦，带着就往楼下走去。
荼锦踉跄跟上，“干嘛，突然走得这么快啊。”
两人再次回到一楼，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客人也都走了，整间店铺空空荡荡。
楼梯口候着的侍女冲两人一笑，“二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荼锦连忙摇头，“不需要。”
赦戚黑了脸。
侍女尴尬一笑，不着痕迹地退开了。
荼锦小心翼翼地扯着赦戚的袖子，“我、我们回去的时候再买嘛，好不好？”
“我现在想吃东西了。”
她是真的不想一件一件衣服试过去。
然后见赦戚没反应，又更加小心地拉住人的手，牵着往外走。
唔，只要离开这个地方，这条蛇应该就不会打她兔毛的主意了。
她的毛多宝贵啊，怎么可能因为几件衣服就把它换下来。
到了店外，赦戚挑了挑眉，正想说些什么嘲讽兔子两句，却见荼锦呆愣地望着天空，满脸不可思议。
“好、好大的云啊……”荼锦把手凑到嘴边，克制着咬爪子的欲。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上方。
赦戚感到不对劲，也跟着抬起了头。
两人头顶，赫然是一片几乎遮天的乌云，甚至还有雷声隐隐作响。
街上的行人不知何时早已逃的逃、避的避，原本热热闹闹的小摊也在紧张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生怕忽然来个倾盆大雨，淋着回家。
“……这是劫云。”
赦戚眯了眯眼，凤眸直接显了蛇形。
“不知是哪个妖怪躲在京城化人，雷劫直接在京城上空酝酿。”这雷一旦劈下来，造成无辜伤亡的孽障可就都集中在那妖物身上了。
可，若是京城之中当真有了要化形的妖怪，他不会感觉不到……
且这云，来得实在太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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