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欲让我选A[穿书]

　　她沉默地伸手去接情书，然而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对着那行字道：“你送我回到过去，用了不少能量吧。以不那么科学的猜测来说，每推进一秒的时间所需要的能量是垓量级，也就是十的二十次方焦。从我十四岁到死去，九年的时间算作2.84亿秒。要满足倒流所需的能量至少要投入以穰为量级的能量。”

　　“这些能量有多少？”她自嘲地笑笑，“如果太阳一刻不停地照射在地球每一寸角落，需要大约2900年才可以攒够这么多能量。我不觉得自己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重生。”

　　“你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直说吧。”

　　她淡淡地说。

　　气氛沉凝，两边隐隐透出剑拔弩张的气势。良久，先前的声音再次出现：“你知道死在你研究出的东西下的人有多少？”它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直接、间接因你而死的人有接近十万人。”

　　“你本该生时遗臭万年，死后饱受折磨，畜生道轮回百世，直到赎清罪孽为止。但有人付出十世功德，换你重活一回。为了限制你在赎罪时再次犯错，只要你一次做错，即刻抹杀。重回炼狱。”

　　那道声音渐渐消弭：“好自为之。”它似乎想到什么，补充一句，“已经做过的选择不能再以任何方式破坏，也不允许出现祖父悖论的选择。”

　　世界一瞬间破冻。

　　楚子逸脸上的惊喜快要跳出来，他看着郝梦，眼里都是兴奋。

　　“你答应啦！可不能反悔！”

　　木已成舟，郝梦别无办法，只能笑着说：“不会反悔的。男朋友。”她看着窗外的雨，“我们现在要想想怎么回家了。天快黑了。”

　　那个让她得以重生的人是谁？谁能够有这样的功德，救过那么多的人？即便是医生，一辈子救活的病人也是有数的，十万人……除非像她一样，研究出能够影响许多人的东西。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略过楚子逸，蓦地想起，还有什么比药品能够挽救更多人的生命？杀人容易救人难，她上辈子死前，也就知道楚子逸一个。

　　他成功研究出了治愈肺癌的靶向药，能够保证癌症不再复发。他让世人看到了彻底将癌症从绝症名单中剔除的希望，他活着的每一天，都给人希望。

　　会是他吗？她怔住了，他们并不熟悉，勉强称得上点头之交而已。

　　楚子逸道：“这个好办，你跟我来。”他像是飘在云端朝外面飞去。

　　门外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一道温润的声音传进来：“四班还有同学没走吗？”

　　楚子逸正要开口回答，突然定在了原地。周围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停了，万物无声，时间再次静止。

　　浅棕色的字体随之出现。

　　【教室门正关着，是否打开？】

　　【A.是 B.否（内含即死项）】

　　郝梦当机立断，立刻拉住了楚子逸，不去管门外的老师。

　　她回想刚才那道声音所说的几个要求。

　　第一，不能选错。
　　第二，不能破坏已选选项。
　　第三，不能形成祖父悖论。

　　她将这三个条件一一看过，唯一有线索的是第二条，不能破坏已有选项。

　　郝梦：“……”也就是说，她和楚子逸得一直谈恋爱，并且不能被教室外的老师发现？发现了——他们还是初中生——肯定会被想办法分开。她虽然不怕，却嫌麻烦。

　　“等等，我忘记还有一块地方没有打扫。”她朝楚子逸示意黑板上的名字，转身去拿了一块毛巾。

　　楚子逸跟在她身后碎碎念：“我来！我来！放着我来！”他一边说一边朝毛巾探手，郝梦一举高，他就够不到了。

　　她朝他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没错，这个时候郝梦比楚子逸高。

　　十四岁的少年，还没长个。即使他以后能长到一米八七，现在也是一米六的小个子。

　　他没抢过郝梦，只好气鼓鼓地看着她。

　　郝梦看得有趣，伸出干净的手想要戳一下他的脸，心想从前怎么没发现楚子逸小时候还挺可爱。

　　楚子逸见她伸出手，以为她要握他的手，脸上悄悄红了一片，扭扭捏捏地说：“这、进展太快了吧。”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眼睛闪闪发光，飞快伸出手把她的手牢牢握住。心脏怦怦跳若擂鼓，脸上更是神采飞扬。

　　郝梦有些不自在，她还没有和谁这样亲密过。然而一想到牵着自己的手来自十四岁的少年，瞬间淡定如常。

　　之后郝梦擦着黑板，楚子逸亦步亦趋地牵着她的手跟在身边。

　　*

　　磨了几分钟，再一次打开门时果然没有出现选项。

　　“学校里人都快走光了。老师也下班了，雨还是这么大，”楚子逸看一眼窗外。

　　“去老师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伞。”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办公室敲了敲门，门已经锁了，里面没人。

　　他们正失望时，旁边的门打开了。

　　里面的老师看到他们有些惊讶：“郝梦，楚子逸，你俩还没回家？”他的脸上带着疑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俩一眼。

　　他们出了教室就放开了手，此刻脸上都是坦然。

　　“贺老师，我们刚刚做完值日发现雨下大了，能够借我们两把伞吗？”郝梦问。

　　贺成：“没问题。”他翻了翻柜子，找出两把伞递给郝梦和楚子逸，催促道：“快回家去吧，天快黑了。你们父母在家该担心了。”

　　楚子逸：“只有两把伞，老师怎么回家？”他拿起桌上的伞，另一把推给了贺成，“我和郝梦打一把伞就可以了。我送她回家。”

　　他这么说着，心里充满了期待怦怦直跳，余光见到老师已经有些怀疑的眼神，立马清醒过来。

　　“天这么黑了，郝梦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和她一起走。”他赶紧补充。

　　老师一点头，楚子逸就拉着郝梦赶紧溜了。

　　出了学校，楚子逸又悄悄牵住了郝梦的手。

　　郝梦：“我来撑伞吧。”

　　楚子逸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家这么远，回去肯定手酸。”他不容置疑道：“男朋友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饶是郝梦心事重重，看着这个还没她高的少年煞有介事的模样也觉得有趣：“你确定？你要把手举更高，到家肯定你的手更酸。”她揶揄道：“等你长高了再给我撑伞吧。”

　　这话宛如暴击。瞬间楚子逸的少男心碎了八瓣。最后在他的坚持下，还是他撑着伞送郝梦回家。

　　他们转过几道弯，身后的喧嚣也被抛在了路上，越来越偏僻的路偏离了繁华的街道，直到再次拐弯，到了城中村的范围。周围的房子破败不堪，土坯房和自建房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景象，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贫穷。

　　和心上人一起回家的兴奋褪去后，楚子逸开始感到为难。他从没想过郝梦家里住在这么贫穷的地方——他交朋友从来不在意对方的家境，但与家境不好的朋友相处时都会很注意分寸。

　　她以前对此绝口不提，是因为在意吗？我是不是让她觉得难堪了？

　　他的心开始快速跳动，种种念头翻滚而过，一个念头冷不丁冒出。

　　还是我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她也喜欢我吗？

　　他偷偷看向身边的少女，只见她走得轻快而洒脱，好像并不是走在污水遍地的泥泞道路中，而是走在万众瞩目的红毯上，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和气势。

　　风吹起她的发丝，偶尔飘进的雨打湿了她的肩膀，但她怀里抱着的书包仍然干干净净。

　　郝梦似有所感，转头看他：“怎么了？”

　　楚子逸不知怎么就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你真好看！”一句话说出口，他的耳根悄悄泛红，别过了脸。

　　郝梦：“……”她可能认识了一个假的楚子逸，她开始怀疑以前对楚子逸的印象出了什么问题。

　　高岭之花？男神？眼前这个动不动就脸红的是谁？那些说他很有距离感的人可能都没戴眼镜。

　　她看了他眼，又看了一眼。直把楚子逸看得头上冒烟，才盖章道：“你真可爱。”

　　轰！楚子逸差点栽到水坑里，幸亏郝梦扶了一下。

　　*

　　有了这么一遭，楚子逸也没工夫在意周围的环境了。他脑中迷迷糊糊略过一个念头，穷怕什么嘛。难道我还不能挣钱吗？

　　到时候把这一片都买下来盖别墅送给郝梦。

　　少年心里想着，第一次除了学习之外有了新的目标。

　　雨下得很大，留在外面的人很少，如果不是道路情况糟糕，倒真像是一次浪漫的雨中漫步。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缩在旁边的屋檐下，身上被斜飘进来的雨打湿了大半个身体。头发纠结成一团，看起来许久没有打理了，身上的衣服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脸色一片灰败。

　　楚子逸拉住了郝梦的手，“等等，他好像生病了。”

　　郝梦侧头看了一眼，“打120吧。”

　　楚子逸摇头：“他付不起药费的。”

　　他又看了看那个人，对郝梦道：“你在旁边屋檐下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没等郝梦阻止，他顶着雨跑了出去。

　　少年灵活地躲开地上的水洼，到了流浪汉跟前。他抖了抖书包，从里面掏出妈妈给他准备的小蛋糕。见躺着的人仍然没有反应，犹豫了一下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试了一□□温。又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盒感冒药和消食片，轻轻放到了流浪汉身边。

　　郝梦站在对面的屋檐下，看着他将几样东西挨个放在干燥的地方，转身向她走来。

　　她将伞朝少年倾斜一些，挡住斜飘的雨，“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楚子逸笑着接过伞，“我知道啊，所以我留给他吃的和药，没有给他钱。他手脚健全，做什么不好非要乞讨，我看不起他也不同情他。但他现在生病了，我得帮帮他。”

　　郝梦的心里有一丝触动。年少时的楚子逸真的很心软，和后来的他大不一样。

　　她牵过了楚子逸脏兮兮的手。他躲闪了一下，还是乖乖被牵住，嘴角却悄悄泛起温柔的笑意。

　　郝梦很心软，即使不赞同我的做法，也没有责怪我这样做。

　　他们走之后，身后的流浪汉动了动，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

　　楚子逸将郝梦送到了楼下，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雨势却没有一点变小的迹象。

　　郝梦朝楚子逸说了再见，刚刚转身上楼走了几步，背后却贴了个人上来。

　　他拉住她的手，将她转过来：“刚才那个不算道别，这个才是。”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抬起下巴想亲额头——没亲到。

　　身高令人落泪。

　　郝梦忍着笑稍稍低头，见楚子逸懊恼地皱眉，一时促狭心起，在楚子逸的嘴上飞快亲了一下。

　　楚子逸：“？？？”

　　楚子逸：“！！！”

　　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你怎么可以亲我！我我我——”

　　郝梦正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鬼迷了心窍，见到他这个反应，顿时心里的不自在都飞了，充满了看戏的乐趣。

　　楚子逸“我”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我、我会负责的！”

　　郝梦：“？？？”

　　楚子逸冷静下来好好说话：“如果你有了孩子，我会负责的。”

　　郝梦：“？？？”

　　郝梦：“……”

　　她突然有了一种欺骗纯洁少年的罪恶感。她不忍直视地转过头，朝着身后摆了摆手：“没那回事，你快回去吧，天快黑了。”

　　楚子逸被抛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她上了楼。

　　郝梦等了一会儿，从楼梯间的窗户朝外望，看着那蓝色的伞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利用少年的真心将他们绑定在一起，不管是不是生命受到威胁，都很卑鄙吧。

　　她心想。如果我能回应他就好了。

　　*

　　郝梦将手上的《六祖坛经》塞回书架，扫视一周，确认自己看过了所有关于功德的叙述。

　　她抿了抿唇，心里对于那个号称即死项的存在产生了疑惑。

　　功德。什么是功德？

　　恶尽言功，善满曰德。佛家里关于功德的说法五花八门，自己就能打出狗脑子，但说来说去，也脱不开“惩恶扬善”几个字。

　　楚子逸前世所为确实为善，她曾经所做的一切难道就是恶吗？不说她的经历另有隐情，如果那道声音连这点都不能察觉，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功过？就是她确实做过这一切，也够不上“恶”的断言。

　　随时出现的即死项代表着她没有秘密，她不能露出破绽。

　　郝梦刷卡走出图书馆，面上平静如常，似乎对于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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