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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郝梦注视着地上的黑色金属。她看了楚子逸一眼，他的脸上是一种非常复杂难辨的神色，也正直直地看向她。
“这是你的东西吗？”她问。
楚子逸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算是吧。我从一个地方捡到的，没有找到失主。”
他的目光落在郝梦的脸上，混杂了疑惑和不解的眼神轻刺着郝梦的神经。
“失主”这两个字在他的口中加重，听起来像是带着什么不明的暗示意味。
郝梦低头看这个方块，它给她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奇形怪状的两个字带着莫名的熟悉，但她确信，从来没有见过它。
“这是……”她从记忆里翻找，拨开厚厚的迷雾，心里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是我想象的那个东西吗？它怎么会在这里？
她左右看了一眼，从周围找到一块毛巾，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方块捡起来，凑到自己眼前仔细查看。
她的手开始轻轻颤抖。
是它！真的是它！是那个前世差点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武器，就是由这种她无意中发现的新型材料构成了关键零件。
即便如此，刚才她亲眼所见的一幕也完全超出了它本来的能力，唯有那个超出常理的辣鸡选项可以相提并论。难道真的是它干的？它到底想做什么？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荒诞的想法击中了她。
为什么它会在这里？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楚子逸身边？
种种猜测出现在她脑海，快速略过了所有的想法。
她的目光落在了楚子逸的脸上，他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向来清澈的眼中竟然有着一丝奇特的幽暗。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后来的那个人，但下一秒他就恢复了正常。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发现了小秘密的期待和惊喜，好像忘了前一刻两人还在争执。
“它很神奇。”楚子逸道，“我每次都收得好好的，但总是会被其他人看到。有的人说它上面写的字是汉字，有的人说上面的字看不懂。”
“你能看出来上面是什么字吗？”他从郝梦手上接过黑块，不等郝梦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说，“是你的名字！你相信吗？竟然有这种巧合！”
郝梦感觉浑身发冷。她看着那个方块，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名字？谁说的？”
“你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哈哈哈哈，那天我是咱们班最后一个放学回家，遇到打扫的保洁阿姨，她刚开始说这上面的写是你的名字，后来又说不是。我以为是她看错了，没想到今天又有人说真是这样！”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他们往檐下躲了躲，看着雨渐渐下的大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着，任由风带着吹面而来的寒意，俱是一动不动。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楼下的教学楼传出嘈杂的惊呼和慌乱。
“啊啊啊——有人从楼上掉下去了——”
*
两人回到教室，班上一片闹哄哄，所有人都无心学习。
“诶，你听说了吗？刚才有人从五楼摔下去了！”
“从初三那栋楼摔下去的吧？我听到他们说了！是擦玻璃的时候脚滑，摔下去的！”
“那个保洁阿姨我还认识，人可好了，她女儿好像也在我们学校，真的没想到，怎么会出这种事？”
“谁知道啊，好像是擦玻璃有额外劳务费？她一掉下去就叫救护车了。不过据初三的那些学长学姐说，人周围都是血，能不能救活也是够呛。”
“下雨了还擦什么玻璃，这也太危险了！”
学生们交头接耳，脸上是交织着惊讶和惋惜的神色，甚至还带着莫名的刺激和兴奋。枯燥乏味的学习能带给他们的趣事太少了，这件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谈资多于感伤。
教室里吵吵闹闹，和平时相比也没什么不同。这一刻，周围和郝梦之间仿佛横下了一道墙，人类的悲伤并不相通，她却因此感到一种莫名的惆怅。
“喂，郝梦。”旁边的人戳了她一下，郝梦回过神，看见陆开宇正冲她挤眉弄眼。
“你知道掉下去的那个人是谁吗？”他压着声音低声道，“是十三班的一个女生的妈妈。”
“他们班的同学说，她之前和她妈妈因为上次考试吵了一架，她妈妈说她这个成绩上不了好高中。她宁愿交钱也不想好好学，她妈妈临时换班去擦玻璃，结果摔了。她现在哭得可伤心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小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郝梦：“你看着我干什么？”
郝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陆开宇摸了摸头，神情古怪。
“我打听到的，你知道就行。”不等郝梦再说，他转头摸出抽屉里的零食放在嘴里，“别问了。都是些烂事，没意思。”
*
一下课，郝梦就被楚子逸叫出教室。她本来想让他清醒一下，好好反省自己的决定，但他的脸色看上去实在是太过苍白，她不由地跟他走出教室。
一出教室，外面的冷风一吹，郝梦清醒过来，暗暗懊恼。她这是管得也太多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是不舒服吗？”
楚子逸摇了摇头，将她拉到角落，四处看了看，没有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这才看着她低声道：“那个掉下去的保洁阿姨我认识，她还看过那个方块，说上面有你的名字。”
他满腹郁闷：“人的生命也太脆弱了。我从来没想到认识的人会这么容易就出事，她的那个情况，能够好起来基本没有可能了。”
“我看到她身下都是血，头周围都是，胸口也有血漫出来。”
他拉着郝梦说话，见到她的表情也越来越飘忽发白，急忙停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时间被无限放缓，周围的一切声嚣都渐渐远去。
【受你影响的必死之人死去。功德-2】
【现有功德：-294835】
【警报：本月结算后，功德相对上月为负，即将抹杀】
【相对功德值：-3】
*
“你刚才说什么？”郝梦打断了他的话，焦急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刚才说她看过你的方块？”
楚子逸愣了一下，不明所以：“是啊，她看到了。”
郝梦：“她说她能看见上面的字？”
楚子逸：“是啊。她说她看见了。”他迟疑了一下，“不过后来她说她看错了，不是‘郝梦’这两个字。”
郝梦的脸色变了，她猛地打量了楚子逸一眼，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呢？你能不能看见？”
楚子逸不好意思地说：“我看不见啊，我看见了不早就和你说了吗？”
“你从哪里捡到的这个东西？”
“我也不知道。就是在学校里走了一圈，就看到它了。”楚子逸拿出那个黑色的方块放在手里，“如果不是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看不到，我还以为是谁暗恋你，在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呢。”
郝梦：“……”她有时候都感叹楚子逸的脑洞之大，她是远远不及。
她拿过黑色方块，排除所有杂念，再次认真端详了一遍。
最终她确认，她是真的认不出上面的两个字。
“还有谁看到了？谁能看到我的名字？”
“哦，没有谁了。”楚子逸回想了一下，“当时周曜说能够看到，我还以为他忽悠我呢。”
“对了，当时陆开宇从我座位经过，说周曜骗我，他看不见。”
*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飞了？啊？这么大的事都敢背着我和你妈！”
书被重重推倒，堆得整整齐齐的书在地上哗啦一声，散落了一地。男人站在满地的书中间，将手里的书狠狠掼到地上，跺了一脚犹不解气，随手扯过一本书撕成两半，猛地砸到郝梦身上。
“书书书！都是书！没见到你从书里抠出钱来！生了个讨债鬼天天要这要那，白养你到这么大！”
“少年班不是免学费？你闹什么幺蛾子！你高中的学费我一分钱都不会出！你做梦吧！”
少年班免学费？只要有心关注的人都是一笑，郝梦上辈子怕父母拦住自己不让自己走，硬生生说不要学费，私下里自己想办法赚钱。
现在想来，都觉得自己是太傻。
“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她关上房门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只要我的身份证办好，以后我再也不会找你们要一分钱。”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门外男人的叫骂，她倚在门上看着自己的房间，有些出神。
她上一辈子这时候在做什么？无非是忍着家里父母的责骂和羞辱，坚定自己一定要上学，一定要读书。
为此她做过许多事，卖报纸、发传单、做一切她能做的事，甚至见到她艰难的老师也资助了她一些，从没求过回报。有的老板欺负她年纪小，做了不给钱，她也不能闹，只能怪自己不长眼睛，看不清人心。
好人和坏人她都遇到过，上辈子的遭遇让她更珍惜现在的生活。
好在，现在她不用再忍了。高中住校，大学离开，那就是另一片天地了。和现在的父母再无瓜葛。
至于那个从小到大从来没正眼看过她的弟弟？
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没有她脑子进水的扶持，他能走多远？还能指着她鼻子骂她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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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末尾加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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