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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酒后遇知己
临渊老君看我九千岁高龄还没嫁出去，成天嚷嚷着要给我寻个夫婿。他这也太不厚道了，明明自己是个几万岁高龄的老光棍，怕瑶池仙会被天帝陛下逼婚，逢人就说我是他女儿，还要给我寻夫。这分明就是祸水东引！
向他讨几壶酒喝，还拉着我去相亲，什么东擎山鸟族族长的儿子啦，什么北冥山鱼族族长十八子啦……
我一边喝酒，一边吐槽，“要介绍相亲对象也靠谱点，鸟族族长的儿子还是个蛋呢！鱼族十八子还是颗卵呢！一天天介绍的不是卵就是蛋的。老娘，呸，老身这辈子不可能做童养媳的！”
“嗯嗯。”
我的天帝陛下，啥时候又冒出来个人？回首，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坐在我边上，眨巴着眼睛望着我，吓得我直接现了原形，化作了一颗参天大树，而那酒葫芦也挂在了我的枝桠上。
我不晓得他是怎么上来的。
因为望尘台虽是仙家之地，但想要登上这万阶的青石云梯，却只能靠双脚攀登。这万阶的青色石梯，除了我，怕是没有其他的仙愿意走上来吧。
我想着竟也有与我一般闲来无事的仙上了这望尘台，此番对他生出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意。
只是，他的举动……
正不偏不倚正挂在我的“大腿”上，委实让我这有九千岁高龄的黄花大闺女有些羞赧。
这仙界的年龄是按飞升之后开始计算的，也就是在这九重天之上的日子开始计算。虽然我记事的本领不大好，应该也有九千多岁了。
我伸出枝桠将他拎到我面前，他蹬着他的小短腿，模样委实可爱得紧，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仿佛一眨就要掉下金豆豆，这奶娃娃长得可真水灵。
我连忙将他放在我的枝桠上，他顺势抱住了我的枝干，挂在上面，可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我看，一闪一闪，就像银河里的星星。
好歹是个九千多岁的人了，我得有点长辈的样子，我直了直身子，道：“小娃娃，你是谁家的孩子？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景川找竹心的。”他奶声奶气的回答，让我整个人都酥了。压根没发觉这小娃娃避重就轻，跳过了我的第一个问题。
我的天帝陛下啊！我何时与这奶娃娃相识的？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清了清嗓子，“咳咳，乖娃娃，你该喊老身竹心上仙，再不济也得喊一声‘仙姑’，而不是直呼姓名。”
“为什么？”
“因为尊老爱幼是美德。”
他歪着脑袋，睁着水灵灵的鹿眼问我，“我年方二百有余。那你呢？”
“老身有九千岁啦。”
只听那小娃娃继续道：“那你是老，我是幼，我得尊老，你得爱幼，是这样吗？”
“对对对，孺子可教也。老身甚是欣慰。”若我也像德仁道君一样有一撮长长的胡子，这会儿我估计也会学着德仁道君的样儿，捋一捋胡子罢。
“那你应该爱幼，允许我这么喊你的名字。”
“……”我竟然被一个奶娃娃给绕进去了，这九千年的书都白读啦，竟然辩不过一个奶娃娃。好吧，其实我这九千年也没看过多少正经书，大多看的都是凡间的戏折子。
“竹心，竹心。竹本无心，这名字不好听。”他皱了皱眉，似是深思。
“哪里不好听啦？”这什么世道呀？这九重天之上凡是见了我的后辈，都得恭恭敬敬向我鞠个躬，再喊一声“竹心上仙”。这奶娃娃倒好，直呼姓名不说，还嫌我的名字不好听。就算他长得好看，也不能这般对我不敬。
“你是什么树呀？”
“榆树。”
“那我喊你阿榆吧。”
“……”我都忘记问奶娃娃是谁家的了，完全被这小鬼牵着鼻子走了。一定是我酒喝多了，脑袋才不灵光了。
“你可以喊我夫婿。”
这奶娃娃先是莽撞无礼，现在更是出言不敬戏弄我一个上仙？这奶娃娃现在才二百余岁就如此会调戏女子。再看看这绝美精致的容貌，若不好好教导长大了定是要祸害不少仙子，到时候就怕连仙官都免不了被他祸害。
今日哪怕他是天后娘娘的劣徒我也得好好教教他规矩了！
我定是被这奶娃娃气疯了，才会做出此等不知羞的举动。是的，我侧翼的枝桠挑破了奶娃娃的下裳。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害的他径直从树上落了下来却是不争的事实。我原先想着吓吓这奶娃娃，将他抛上空中再接住的。发生这等事情实属意外。
我连忙化作人身，伸手去接他，可他下落的速度之快，我竟只抓住他的脚踝，他此番却是被我倒提在手上。惊觉不妥，我连将他放在地上。
他鼓起的两颊看起来像团子，糯糯的，真想咬一口。
哦，罪过，罪过。我竟然弄哭了一个奶娃娃。顾不得这手绢方才沾了酒，赶紧从怀里掏出轻拭他的泪珠儿。
“乖，宝宝乖，亲亲小糯米，小豆沙，不哭了啊，仙姑姥姥疼你啊。”说完我自己的小心肝就抖了抖，貌似甜腻了些，不过无妨，都是些我爱的吃食。此番一想，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一会儿送走了小娃娃我定得好好祭奠一下我的五脏庙。
过了一会儿，奶娃娃许是哭累了，但他还在抽噎，带着哭音，“才不是仙姑姥姥，是阿榆。”
可能是方才沾了酒气，他的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我只能服软，“好好好，阿榆阿榆。”
我不敢看他小鹿般带着氤氲水汽的眼睛，别过头去，道：“真那么疼吗？”
他没吱声，引得我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湿漉漉的长睫毛一闪一闪，“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奶娃娃从哪里学到如此俗气的戏折子桥段？方才的愧疚一扫而空，“你怎么能占老身便宜呢？”
“我哪有？”他歪着脑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好像是我错怪了他一样。
“你怎么好让老身喊你‘夫婿’呢？”
“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他水澄澄的眼眸里清晰的倒映着我的影子，那么干净，一点都不像撒谎的样子。我托腮寻思着，看来这孩子的名字有点奇特。
“扶苏，扶胥，小木也。父君希望我能像树苗一样茁壮成长，这才给我起的这名字。”
“哈……原来是这样啊……”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原来是我会错了意。“扶胥，好名字！老身刚刚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所以一时失言……一时失言！哈哈……”我尴尬地笑笑。
他一脸天真，眼神里溢满了疑惑，看得我老脸一红。
看来我得转移一下话题。
“对了，那你为什么不叫扶苏呢？”
“因为扶苏是哥哥的名字呀。”
“我可不可以喊你阿胥呀？”
他挑了挑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点了点头，“只能私下里这么喊我。”
“行，你也只能在我们俩独处的时候喊我阿榆。”
“好。”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说，你的景川的分流与凡间是相通的。”
“对啊。凡人放的河灯最终都会流入景川。”
“河灯是什么？”
“九重天下的很多人儿都喜欢将心事寄予江河湖海，河灯就是承载他们情感的东西。”
“你知道好多凡间的事情呀！可以再给我说说吗？”
望着他充满希冀的双眼，我问道：“为什么这么想知道凡间的事？”
“父君希望我学会做人的道理。他说，只有先学会做人，才能做好一个神。”
这奶娃娃怕是还不知道神与仙的区别吧。虽说凡人见了我们都是喊神仙，可在这九重天之上神与仙却是有着大大的不同。
神是生来便在这九重天之上的，但是神也有三六九等之分，神不会死，也没有转世。之所以说神不会死，是因为只有神才能杀死神，但神又怎么会杀神呢？神之下便是仙了，仙同神一样有等级之分，但是仙却不如神那么幸运。
仙是这九重天之下的生灵，经过刻苦修炼，经历万千磨难飞升而成。
那孟子望便是仙，听说他曾经经历过仙魔大战，以一已之身击溃百万魔军，是以一战成名，被称为“东凌上神”。当然，他也是这九重天上唯一一个被称为上神的上仙。
怎的又想起他来了。
“阿榆。”
“阿榆！”
“哎？嗯。”
“你在想什么？我刚喊你两次了。”
“没什么。对了，以后你可以来找我，我教你做人的道理。”
“太好啦。”他开心地想要跳起来，但是却生生忍住。
我想这孩子或许也是有着许多身不由已吧。
我将树身矗立在景川河畔，灵体则背靠着树身小憩，看着奶娃娃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将他抱起，让他坐在我的身侧。
我晃着两条腿，脚丫拨弄着景川的水，清凉直至心脾，不觉清醒了不少。扶胥也学着我的样子晃荡着两条腿，怎奈他还是孩童身形，够不着景川之水，半空中晃荡着嫩白的小脚丫，此番景象委实好玩的紧。
望尘台下，凡间盛景尽收眼底。明亮的灯火点亮了人间的夜幕，犹如点点星光，煞是好看。
阿胥的眼里充满了惊奇。
我告诉他，“那是人间的万家灯火。”
他指着凡间一方虹桥，“那名女子为何将自己的锦帕送给了男子？”
“因为那名女子喜欢那名男子。”
“喜欢是什么？”
“喜欢啊……就是有佛陀弟子阿南那样的心意。”
“阿南？”
“一个甘愿为心爱的姑娘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姑娘从桥上走过的人。”阿南的故事还是一心向佛的竹豪告诉我的。
他转头问我，语气很是认真，“那阿榆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笑着看他，可思绪却止不住地飘远，“我喜欢墨发如瀑，青衫似海的男子。”一如，当年初见时，他的模样。
……
扶胥直直地望着我，我便讲了好多凡间的趣事与他听。他崇拜的小眼神，我还是蛮受用的，以致于我把奶娃娃还穿着被我挑破的下裳之事给抛诸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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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阿南故事原文：
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少女？”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受五百年日晒，受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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